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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樓下，涼風陣陣，吹亂了寧留風的髮絲。
他心裡亂糟糟的，明明那瘋子的話都是荒唐的恐嚇之言，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在潛意識裡認為對方沒有說謊——好像吃人的怪物真的存在，並且他還親眼見證過一樣。
“哥，你在想什麼？”妹妹見寧留風煞有心事，仰頭問，“你不會還在琢磨那個瘋子說的話吧？”
“小沙，你不覺得，今天中午的湯有些詭異嗎？”寧留風仔細回味口中那種嫩滑的口感，從未體驗過的鮮味以及散發出來的未知肉香，“我從來沒嘗過這種品類的肉，不似禽類的肉，也不像牛羊豬的肉。”
“哥……”妹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啊，對不起，是我多想了，嚇到你了吧？”寧留風注意到妹妹表情有點僵硬，連忙道歉。
誰知，妹妹卻很認真的問了一句：“你有沒有覺得，自從那個叫黎仲明的瘋子來到我們家之後，家裡就變得很奇怪？”
“似乎是這麼回事……”寧留風的大腦停頓了一秒，立即反應過來，“小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妹妹將寧留風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那裡是監控盲區，不用擔心被攝像頭拍到。
醞釀了許久，妹妹才開口：“哥，你認為那個瘋子是人類嗎？”
儘管黎仲明是個瘋癲的怪人，還像食肉動物一樣只吃生肉，但除此之外，無論是體態特徵還是生活習慣都和人類完全一致，也沒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最多也就飢渴地看你幾眼。
“應該，還算是人吧。”寧留風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一個像高等野獸的人類？”
“不，他不是人類，他是爸爸帶回的實驗品303號。”妹妹拿出手機，將相簿裡偷拍的照片拿給寧留風看，“這是我在爸爸遺忘的檔案袋裡看到的。”
圖片中是幾張報告單，最上面的那張報告上寫著黎仲明的身份資訊。
「姓名：黎仲明
實驗編號：303
品級：違禁品（與“祂”有關）
種族：未知（非人類）
身高：178cm
體重：69kg
食物：肉類（備註：主食為人肉）
能力：火焰、吞噬、撕咬、怪力
捕獲地：第八市
注意事項：能夠偽裝成人類，本體不明。善於言惑和變化，擅長挑撥離間。不要相信他說的任何話，也不要當面拆穿或是行為刺激，否則會激發其嗜血本性，極可能殺人滅口。」
“哥，爸爸一直都在揹著我們研究怪物。”妹妹接著說道，“而且，我們現在的媽媽也很可能不是我們原來的媽媽。”
手機從相簿切換到簡訊介面，只見爸爸給妹妹傳送了一條訊息：“寧留沙，如果哪天你媽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你別害怕，先順著她，千萬不要忤逆她，等爸爸回來處理，另外不要對別人洩密這條資訊，切記！”
資訊的時間停留在前天，而當寧留沙想打電話聯絡爸爸問個清楚時，對方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自從媽媽今天煲湯的時候我就預感不對勁了。”寧留沙憂心忡忡地說，“沒辦法，我只能假裝湯很好喝，做出欲罷不能的樣子。”
“難怪你今天吃飯這麼積極，就跟餓了八頓一樣……”寧留風吐槽後陷入了疑惑，“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因為我發現你在晚餐的時候明顯食慾不振，加上我偷聽到了你和黎仲明的對話，所以我相信你還是人類。”寧留沙回答，“但是媽媽大機率已經不是人了。”
“既然這些怪物能夠偽裝成人類，那我們的‘真媽媽’很可能被‘假媽媽’殺害做成肉湯了。”
“那我們喝的湯是……”寧留風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跪在地上，捂住腹部乾嘔起來。
相比於寧留沙鎮定而平淡的反應，寧留風感到後背發涼。
她是怎麼做到吃了人肉還能一臉風輕雲淡的？
難道……朝夕相處的妹妹也是食人的怪物？
寧留沙想去攙扶跪在地上的哥哥，寧留風見她卻像見了鬼一般：“你別過來！”
“哥，你在懷疑我嗎？”寧留沙眼底露出悲哀，“就因為我心安理得地吃了人肉？”
“我……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是怎麼這麼平靜的？”寧留風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還未退散，“人類不應該排斥吃人肉嗎？”
“這不是我第一次吃人了。”寧留沙重重地嘆了口氣，“其實早在學校，我就被強迫吃了人肉。”
“中考前兩個月，班上一個女生不堪重負跳了樓，讓我震驚的是，學校的老師同學不僅不恐慌，還異常興奮。”
“屍體被蓋上白布運往了食堂，午飯的時候我在食堂的公共湯鍋裡撈出了一根斷指，那是人類的拇指。”
“我明白，學校把那個女生分屍做成了肉湯，於是我找到閨蜜，問她要不要一起報警，揭發學校毀屍滅跡的罪行。”
“閨蜜的回答出乎意料：好不容易吃一次人，為什麼要報警，讓警察來學校分肉？”
“那時我才意識到，這個學校的師生都是食人魔，如果我不加入他們，或許我會和跳樓女生是一個下場。”
“我要報警的想法讓閨蜜起了疑心，我只好強忍著不適，當著她的面，喝完了碗裡的肉湯。”
“更糟糕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學校裡‘自殺’的人越來越多，我吃人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以至於我現在早已習慣了人類的味道。”
“這些事，我怎麼從沒聽你講過？”寧留風依然和妹妹保持著距離，“另外，學校死這麼多人，死者家屬不知道嗎？”
“家長當然不知情。”寧留沙一副心有餘悸的凝重表情，“因為人死之後，第二天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替代原主。”
“這也是我不敢和你們講的原因，我沒法確定你們是不是也被那些食人的生物替換了。”
“直到爸爸的實驗報告驗證了我的猜想：怪物早已偽裝成人類，潛伏進了人群。”
說到這裡，寧留沙忽然抓住了寧留風的手：“哥，我們不能任人宰割，我們得找機會殺了家裡的兩隻怪物。”
“怪物？什麼怪物？”黑暗中，媽媽手握菜刀，下樓走向兩人，“小風，小沙，你們在聊什麼？”
刀尖上紅色的鮮血滴落一路。
“你們想殺的那個怪物，不會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