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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天的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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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局回來,寸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晚飯也沒有進食,呆呆地坐在藤椅上,由賞日變成了賞月,雖然此時是虧凸月,比不得十五六的滿月那般豐盈,但也是明朗至極,直引人的心魄。

金得喜回了住處,蘇小收拾好紅娘館,陪著寸之坐在門口看月亮。“明月清風,要賞月出門去賞罷!我陪你走走!”

“不去外邊,我領你去天台看月亮!”寸之抓起兩把藤椅,要出門上樓去,古寺街大都是兩三層的房屋建築,寸之口中的天台也不過是三樓的天花板上而已。

“天台?我去買些酒!”小小起身衝出門,頭也不回地喊著。

寸之將藤椅搬上了天台,渾渾噩噩地坐下,看著東方正在向上移動的虧凸月。忽地,他又衝下樓,正欲關了紅娘館的燈和大門。蘇小此時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將懷裡的半打啤酒遞給寸之,讓他先上樓去,自已進門拿點小東西。

寸之一聽這話,頭腦就不模糊了,瞬間清醒,他紅著臉眯著眼朝蘇小笑了笑,叮囑她關燈鎖門,然後徑直上樓去。

蘇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笑個什麼勁,方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死人相,現在又露出詭譎的笑容,讓她不禁在夜深人靜裡打個寒顫。

天台上長時間無人踏足,雜草叢生,磚縫裡、牆邊上、排水管邊沿都是青苔和生了根莖的無名野草,趁著月光還能看見東一塊西一塊生長著的婆婆納和酢漿草,不知道是憑藉的什麼,或是飛鳥或是東風,將繁衍的種子吹了上來。天台四周有齊腰深的牆垣,臨近街道的一側,靠著屋頂樓梯間的矮牆搭建了一個小鐵棚,縱使許久沒人上樓,但鐵棚依舊屹然不倒,只是添了些時間賦予的斑斑鏽跡。

梯道內沒有燈光,蘇小摸索著上了樓,梯道的盡頭是一扇抹著綠漆的木門,門把手生了厚厚的鐵鏽,她用腳輕輕踢開,走上了天台,門又自動關了上去,看得出門軸十分地靈活,真是一扇半自動的老門。

蘇小穿著小白鞋,在鋪滿了一層泥土和雜草的天台無從下腳,好在近幾天都是晴天,不見得泥濘遍地。她把手裡帶來的小東西——一個銀色的收音機放在鐵棚下的長椅上,調好頻道,“親愛的聽眾朋友,這裡是,歡迎繼續收聽……”

寸之搖搖晃晃地在藤椅上坐著,聽到聲響,不可思議地轉頭問她:“這就是你回店裡拿的小東西?”他搖晃的身姿和酒瓶都停了下來。

“對啊,你以為是什麼呢?”蘇小表情淡然,似乎不知道男人意有所指的東西,她接過一瓶新開的啤酒,輕緩地坐到藤椅上。

“沒,沒什麼,我以為是……開瓶器,對,害得我用牙齒咬開瓶蓋!牙齒都要給我磕掉了!”寸之面露窘迫,轉身向另一側,免得她瞧見。

“老闆,你開玩笑呢,這明明是罐裝的,哪裡來的瓶蓋?”

他支支吾吾,回不上話,咕嚕咕嚕的猛灌一瓶酒下肚。“我知道啦,是天太黑了,你沒看清,對吧?”蘇小給個臺階,但說完便不停地傻笑,笑眼前的男人跟她一樣傻。

紅娘館的背後,是一條清水溪,連線著街那頭隔開主幹道的溪水,形成一條“丄”形的河道,它們一併匯入梨江。清水溪的對面就是由繁到簡的郊區漸次鋪開了,散佈著不少的開發區,但一入夜便闃無人聲,給人以萬籟俱寂的寧靜歲月,不像古寺街的另一側,連線著城區,即使是入了夜,仍然有不停不息的喧囂聲。

“月亮正要到我們頭頂了,老闆,乾杯!”

“乾杯!要是早些天來看月亮,那就時間正好,現在月亮的西側已經黯淡無光了。”

“現在也適逢其時呀!花月正春風嘛!”

“花月正春風!是呀,正春風!”

兩人朝向清水溪那邊坐著,城市的輝煌光影從後方投射過來,將兩人的影子映在他們身前,恰好能瞧見一高一低的身影。少女嬌小玲瓏的模樣要比影子更有魅力,以致於少女看的是兩人的影子,而寸之情不自禁地側眼看著蘇小。

梨園市是有“夜生活”這種文化,不似北方,一到夜間便四下無人,緊閉雙眼一般的黑,梨園市即使是到了午夜之後,依舊花市燈如晝。市中心絢爛的彩燈,加上古寺街昏暗的街景,遠遠俯瞰,既壯闊而又偉大,既交織著而又是靜謐的,都做了少男少女的背景板。

“你能告訴我,你的心事嗎?”蘇小起身,從放在長椅上的帆布包裡拿出來兩個尚存餘溫的包子,“晚飯都沒吃就喝酒,吃點東西墊墊吧,還有點溫度,可以吃。”

寸之一邊細嚼慢嚥,一邊將心裡的事情講了出來,從見到林市長,到陳劉兩位局長,以及黎書的事情,他都緩緩地講述出來。他知道殺人兇手是誰,他知道警察局是陳劉二人掌控著,他知道古寺街很有可能地價劇增,他知道阻止街民賣房發財是他不對,他知道若真是陷阱,街民們跳了進去會多麼難受,因為以古寺街現在的房價將房子賣出去,得到的錢到市區連首付都付不上……

寸之講述的時候,下顎骨忽上忽下的,頸上的喉結也忽上忽下的,蘇小倚在藤椅上,望著他上下浮動的地方,靜靜地傾聽。時不時評價兩句,等寸之來解釋,給他作為男人想要證明自已的機會,她是一位沒有心機的少女,她給的這些機會也是發自內心而說的,並非是簡單附和。

待到話音落下,月亮從中央溜到了西邊去,寸之靜了下來,與蘇小對視一眼,再喝上一口酒,兩人都是第一次喝酒,雖然是啤酒,也難免不勝酒力,一眼能看出是兩個三杯倒的人,加之夜過大半,受了晚風吹拂,兩人的臉色都是紅檀檀的,兩人的眼神都是綿綿的、萎靡不振的、似水柔情的。

“無心過問你的心裡我的吻,厭倦、我的虧欠代替你所愛的人……”廣播裡傳來悠悠漾漾的歌聲,蘇小從懷裡拿出來一件淺棕色的小物品,藉著西邊的銀白月光,寸之看得清楚:像是個香囊。

“老闆,生日快樂!”蘇小將香囊遞過去,寸之看見她白嫩的左手——幾根手指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被針刺破而血跡已乾的暗紅疤點,心中不由得生出憐愛之情。

“都是你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嗎?”

“對呀!手有點笨,從前沒做過針線活。我沒有繡上流蘇穗,你說你不喜歡繁瑣的,無論是事或是物或是人。”蘇小的眼神更軟了,像是能吃掉眼前的這位男人。

“這生日禮物倒挺別緻的……”寸之把這小巧而精緻的香囊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細看上邊的針線紋路和斑駁相間的顏色,不時還放在鼻前嗅嗅,寸之認為這比所有的文創禮物都來得精巧。

“不喜歡就算啦,我只是聽說花朝節有這個習俗,送朋友禮物的習俗,叫做‘十香包’,我花了可多時間哩,大概有整個春天那麼久!”蘇小將自已給說笑了,仰著頭朝著天空笑著,夜空沒有人影,只有灑落著月光的雲幕。

“怎麼會不喜歡,我很喜歡。”

“我把梅花、梨花、桃花、櫻花,共有十種花的花瓣研磨成粉,繡在了香囊內襯。怕你夜裡睡不著,我還加了幾粒沉香木和幾片茯神,聽說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這麼多東西繡在一起,不會串味嗎?”

“難怪,我說味道有些奇怪。本來想著喝酒前送給你的,但我想著喝完酒後再送也是一樣的,對我來說,只要沒有睡上一覺,那都是頭一天,算不得第二天,即使現在是凌晨……不知道什麼時刻,但仍舊是二月十八,是你的生日。”

“小小,只有你記得我生日,雖然,我已經很久不過生日了。”寸之拉住蘇小的左手,輕輕地壓在她身上抱住她,湊近她的耳畔,“香囊我真的很喜歡……人,我也非常喜歡。”

寸之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他又慢慢靠近,只覺突然一陣頭暈目眩,蘇小也慢慢地閉上了雙眼,相互吻了上去。男女兩人心跳疾速,呼吸十分侷促而用力,似乎下一秒就要驟停而窒息,在微涼晚風的吹拂下,兩人的身體都不斷打著冷顫,這倒也成了催化劑,讓他們相擁得更緊,親吻得更有力量。

晚風吹動雲幕,西邊的月亮露了出來,照射在兩人身上,他們彷彿成了舞臺中央聚光燈下共舞的舞者,只不過他們的舞蹈是停在原地擁吻。男人摟著女人的腰肢,恨不能將她的身體都融到自已身體裡面,不斷增加擁抱的力度,他的手臂在女人的背後來回遊走,從後頸到腰下,他幾乎已經記住了女人的每個部位。女人扶著男人的腰,指尖不停地在他的外衣下跳躍,她仰著頭,吻得很用力,生怕嘴唇從對方的唇邊滑落。

寸之緩緩起身,額頭抵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兩人都已意亂情迷,蘇小抿了抿嘴唇,寸之的唇上早已被口紅浸透,四處都是。兩人心驚膽戰,卻又不願停止。蘇小摘下眼鏡隨手一扔,微微踮起腳尖,環抱住寸之的頸項,柔柔地又吻了上去。寸之雙手支撐著蘇小,放在胸脯的兩側,漸漸地向內側挪去。

他將蘇小抱起來,緩緩地走在梯道,向家裡走去。她的手沒有放下來,緊緊地抱住他,貼在他的懷裡不曾抬頭。進了屋子關上門,兩人依舊站著屋內擁吻,似乎都是對於初夜的手足無措,燈也不見開,似乎黑暗更催生男女的情慾。

吻累了兩人就牢牢地抱在一起,寸之吻著蘇小的耳垂,她蹙著眉頭,緊緊地閉著雙眼。“看來你島國電影沒少看啊!”蘇小嬌喘著調侃他,但十分享受。

“看那麼多,就是為了能在今晚能讓你滿意……”寸之說著說著語氣淡了下去,抱起她往房間裡去。

蘇小側著頭平躺在床上,胸脯在寸之眼前挺立著,他輕輕地解開小小的襯衣紐扣,從第一顆、第二顆……直到最末,蘇小雙眸深情款款,嘴唇不斷髮出嬌媚的聲音。解開衣裳,粉色內衣有著蕾絲白邊,遮不住露出的半邊白嫩的胸脯,蘇小咬著手指,臉色早已羞愧得無地自容,摘下眼鏡的蘇小顯得魅惑十足。

正當寸之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聽得窗外一聲響,他猛地一抬頭,看到了床頭放著的宇航人陶瓷擺件,是予安送他的。他頓時頭腦清醒過來,看著身下摘了眼鏡的同事蘇小,正痴痴地凝望著他。

“小小,對不起,我……對不起……”

“你什麼?”蘇小發現情況不對,“你不行?”

“我,我不能對你這樣……”他覺得在作出一些抉擇之前,不能有原則上的問題,他覺得是時候該做選擇了。

蘇小立刻起身推開他,連忙扣好衣裳,“神經病吧?!”她一巴掌打了上去,不管寸之是哭是笑是解脫,扭頭就走。

寸之愣在原地,癱坐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緩過神來,衝了出去,發現蘇小戴上了眼鏡正坐在客廳,大汗淋漓的,她把天台上的東西都搬了下來,免得寸之勞累。

“你家裡還有酒嗎?”她本已走下樓去,準備離開,但她發現自已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愛情又催使她走了回來。

寸之調整好情緒,開口說,“我爸去年泡的藥酒,應該還能喝,我倒兩杯?”

蘇小微微點頭,眼睛不看一眼男人。“還好剛才及時停止了,我的……初夜再怎麼也要留給我男朋友,而不是一個……不行的假男人!”

寸之任由她說,不開口反駁,他知道是自已先不對。

兩人坐在沙發上不說話,氣氛由剛才的曖昧變得尷尬,誰也不轉頭,誰也不站起身,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苦澀辛辣的藥酒,兩人都不願喝下它,但誰都不願做別的事,只得把手裡的酒杯緊緊攥著,不停地抿一小口,直至杯中酒盡,方能開口。頭一回喝酒便是白酒加上啤酒,他們不醉誰醉酒。

“這藥酒,什麼度數啊?”蘇小率先開口,她被這酒弄得五迷三道

“我,我也不知,大概……幾十度吧。”寸之也不清醒了。

他們此番的不清醒倒不是方才的情思恍惚、心猿意馬,而是真被這不知名的藥酒給迷倒了。兩人咂吧著嘴,不得不閉上疲憊的雙眼,漸漸地靠在了一起。

“楊寸之,楊寸之,我……我是不如她好,我甚至連大學都沒上過,可我對你的愛意到底哪裡比不過她,你告訴我,好不好?”

也許,這些話,她不記得她說過,他也不記得她說過,一切都似酒醉後的夢境般,迷離恍惚,墜入五里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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