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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天天見他臉色不太好，就讓他去休息了。
林初躺在樹上，看著掛在天邊的圓月，意識逐漸模糊，只有那一輪月亮還是清晰的。
周圍雕欄畫棟的房屋都不見了，夜空的星子化作漫天的昏沉，黃沙肆虐著，父母親人的呼喊聲在耳邊越來越大。
他拿著一把比他自已還要高的彎刀，不停地殺人，不停地往秦家駐紮的軍營跑去。
身後的穿著北戎衣服計程車兵窮追不捨，可是他明明聽見他們嘴裡說的是漢話。
他的雙腿早已麻木，他的右手已經痙攣，顫抖不止，他的雙腿陷入流沙，眼見著身體便要被身後計程車兵挑翻。
他師父就是在這時救下他的，和當時尚且年幼的秦長忠一起。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右手總是顫抖不止，在師父和秦侯一家人多番照料之下才慢慢好起來。
師父說他是天生的練武苗子，第一次握刀便殺了數十人。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因為殺人手抖過了。
楚天舒沒睡好，精神也不濟，鍾泉來了之後也沒讓她再教學，而是把她叫到屋子裡問話。
畢竟不管林初可不可信，楚天舒都要把秦長歡的事情做好，不能因為私人感情影響了秦家的復興計劃。
她要培養自已的勢力。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這兩條永遠是真理。
現在她不缺錢，缺的是“火力”。
“你們武館有多少女武師？”楚天舒親自給鍾泉斟了一杯茶，鍾泉受寵若驚：“回夫人，我們武館女武師不多，除了夫人見過的林喬以外，也就只有六名。”
楚天舒點點頭，又問：“鍾師傅和李喬的關係很好？”
“是比較合得來。”
楚天舒莞爾一笑：“我看她也是比較靠譜的人。”
鍾泉沒有接話，不知道這賀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又聽見她問：“郢都中有多少武館，又有多少女武師，你可都知道？”
鍾泉沉吟一會兒：“只知道個大概。”
楚天舒道：“你和李喬沒事可以多結交一些靠譜的人，以後我若是有什麼事，肯定優先考慮你們。”
鍾泉眼睛一亮，這話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她還沒說話，楚天舒又道：“你和李師傅我是見過的，比較放心，這件事就交由你們去辦，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或誘之以利都可以，需要什麼東西儘管來找我。”
“我只有一條，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我不希望除了你和李喬之外，有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鍾泉不是傻子，知道這是攀上這位賀夫人的機會，自然今後在武館不必受那些閒氣，當即鄭重應下來：“鍾某今後唯夫人馬首是瞻。”
楚天舒會心一笑，將她扶起來：“這也是我們的緣分，今後你上早課，將李師傅一起叫來，我們多熟悉熟悉。”
林初在暗中看著這一切，心中嘆了口氣。
看來楚天舒果然開始懷疑他們的身份了，雖然沒有挑明，卻已經在培養屬於她自已的勢力。
不愧是秦家的血脈。
想雖然是這樣想，他心中卻也升起一絲莫名的委屈。
他和秦長忠算是一起長大的，難道秦長歡就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嗎？只是這麼一點點苗頭，她就要防備至此？
胸腔中似有一股火氣翻騰，若有若無，擾得人心煩不已，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
看來還是要向師父說明這件事，早點言明身份才好，否則楚天舒辦什麼事情都不方便。
他終究不願意看她憂思過重。
也許內心深處，在他自已也都沒有察覺的地方，他是不希望和楚天舒就此生分的。
賀玉辰練完武來給楚天舒打招呼時，她正撐著頭在椅子上小睡。
賀玉辰那一聲“大嫂”卡在喉嚨裡，放輕了呼吸。
看著春草不在旁邊，他取下架子上楚天舒的外衣，輕手輕腳地披在她身上。
她的衣服上有一種獨特的幽香，不知道是什麼香粉的味道，他從來沒在別處聞到過。
靠近楚天舒時，這個味道更加馥郁，帶著些熱氣撲進他的鼻尖，賀玉辰的臉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因為練武練的熱了。
他看著楚天舒的睡顏，心中熨帖，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縈繞心頭。
暗處的林初皺眉抿唇，這小子想幹嘛？
正在賀玉辰失神之際，春草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夫人，秦二公子給您傳的信。”
在楚天舒睜眼之前，賀玉辰不動聲色地退到了安全距離，楚天舒一睜眼就看見賀玉辰站在旁邊，又看到身上披的衣服，對他感激地笑了笑。
春草這時掀簾子進來：“三少爺也在這裡？”
明明沒做什麼，賀玉辰聽見這句話卻莫名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好在春草只是隨口一問，楚天舒也沒在意。
秦長輝這個時候給她寫信，必然是有什麼急事。如果她猜的沒錯，肯定和通天寺匪徒有關。
她拿著信一字一句地讀完，臉上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賀玉辰關心道：“可是侯府有什麼事？”
楚天舒笑道：“沒什麼，就是昨夜舍弟回去做了噩夢，特地來問問我有沒有事。”
賀玉辰擔心地看著她：“大嫂看上去的確是沒睡好。”
“我沒事。倒是你，小孩子家家別想那麼多，多吃飯多睡覺。”楚天舒調侃了兩句，賀玉辰才轉移了注意力。
看來秦家的公子和大嫂的關係也很好啊，大家都很喜歡大嫂。
不知為何，他心中湧起一些失落，大嫂雖然待他親厚，可單論關係而言，大嫂和他卻並不怎麼近。
她是堂兄的妻子。
他藏住這些失落，溫聲告退了。
等到春草下去後，林初還是忍不住現身了，他知道方才楚天舒只是故作鎮定，秦長輝給她傳的信中肯定寫了些什麼。
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問，畢竟現在楚天舒還在懷疑他們，一問怕她又要多心。
結果楚天舒倒是坦蕩得很，直接將字條給他看，問道：“你怎麼看？”
字條上的內容證實了楚天舒昨夜關於調虎離山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