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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舔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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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食者四肢著地,踩踏著腳下的群星,如一輛失控的卡車般向前狂奔。

在它距離三人只剩數米距離時,寧柔動了,修長的大腿猛地踏地,兩柄短刀交叉護於胸前,與舔食者對撞在一起。

頃刻間,血花四濺!

與此同時,距離此地數十公里外的市中心,某棟二層別墅中,頭戴粉色貓貓耳機的少女坐在昏暗的房間中,雙手在不同的鍵盤上飛速躍動,海量的資料包從世界各地傳輸到這個小房間裡,而後又被數臺頂級算力的伺服器轉換為可檢視形,展現在滿牆的螢幕上。

毫無感情的電子音不停播報。

“上古神話生物圖鑑對比結束,未發現匹配物件。”

“中古神話生物圖鑑對比結束,未發現匹配物件。”

“近古神話生物圖鑑對比結束,未發現匹配物件。”

“異星魔物目擊報告對比結束,發現三個近似目標。”

天地錯亂的奇異空間內,寧柔轉眼間與舔食者碰撞數次,一人一屍的身影在半空中不停閃爍,短刀與利爪刮擦出無數火花。

當兩個身影重新分開,寧柔刀身上的火焰已經極度黯淡,黑色風衣上沾滿了鮮血,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對面那頭怪物的。

相比之下,舔食者的模樣要更加悽慘,它的兩條前肢體被整齊地切斷,渾身上下遍佈數道燒焦的刀痕。

只是不知為什麼,它絲毫沒有受傷後的頹敗感,反而氣勢愈發強大。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好!大姐姐厲害!”

空間中突然傳來格格不入的拍手聲,像是某位大齡兒童剛看完小學生文藝匯演,對臺上的演員表示稱讚。

寧柔猛地一回頭,正看見兩眼往外冒星星的洛辰,和站在他身旁生無可戀的莫西幹青年。

寧柔:?

“你怎麼把他也拉進來了?!”

王酷: (⊙ˍ⊙)

“我不道啊!不是說迷界不會拉普通人嗎?這小子怎麼看也不像個血緣者啊淦!”

洛辰看看寧柔,又看看王酷,撓撓頭髮,像是在用有限的CPU思考兩人為什麼要吵架。

“算了,這事兒回頭再說,你負責保護他,魔物我來單挑。”

金屬細圈上綠燈亮起,元氣少女的情報姍姍來遲。

“疑似目標比對結束,幽魂恐怪相似度46%,狂笑客相似度52%,食魘魔相似度79%、80%,數值還在不斷攀升!”

“你們面對地極有可能是一隻幼年體食魘魔,分屬B級魔物,擅長精神攻擊,特性是以生物的恐懼為食,你越害怕它,它的力量就會越強!”

“絕對不能讓他獲得你的血液!否則它會化形成你內心中最恐懼的事物!”

聽到這兒,寧柔不由得神色一窘,沒好氣地說道。

“下次這種重要情報能不能早點說!”

“啊?耽誤事了嗎?”

“沒事,一點小麻煩而已。”

鮮血順著寧柔白皙的手腕蜿蜒流下,將短刀的刀刃染紅,這是她方才為了斬斷舔食者前肢所付出的代價。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舔食者為什麼不顧一切地進攻,寧可被斬雙臂也要和她換傷。

不遠處,舔食者的身體如同泥漿般融化,再度成形時,變成了一株渾身遍佈膿包的醜陋肉樹,它的軀幹由人類的身體堆砌而成,一截截人類的手腳如樹枝般伸出,數張扭曲的面孔從樹幹上浮現。

看見這驚悚的一幕,王酷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

怎麼那怪物身上的人臉,越看越眼熟呢?

沒給肉樹留下太多生長的時間,寧柔輕輕打了個響指,從她背後的虛空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玫紅色火鳥。

空氣中彷彿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鳴叫,隨即,鳥群如流星般向前衝去,撞在肉樹身上,炸出一篷蓬腥臭的黑血。

在火焰鳥群的轟炸下,肉樹瘋狂的舞動手腳,樹幹上的面孔大張著,噴出一股股惡臭的黑霧。

寧柔兩把短刀垂在身側,腳下以一種獨特的步伐邁進,如沒有重量的羽毛般躲開黑霧的襲擊,而後迅速遊走到肉樹身前,兩柄短刀連斬,在肉樹的軀幹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肉樹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其中一張白胖的面孔叫的尤為慘烈,比殺豬還要刺耳。

緊接著,它渾身的手腳化作肉質的鉤鎖、刀刃,胡亂揮舞,試圖殺死眼前渺小的人類。

然而就在這時,寧柔周身爆發出一圈烈焰,將那些手腳化作的武器彈飛以後,她的速度與力量也獲得了極大提升。

玫紅色的身影繞著肉樹不斷閃爍,鋒利的短刀閃電般揮出,頃刻間將所有的肉質武器盡數斬斷!

肉樹軀幹上的面孔發生變化,一張唇角有疤、留著莫西幹髮型的面孔轉移到正中央,它周身隨即亮起土黃色的微光,隔絕了所有來自短刀的攻擊。

寧柔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招數都打在了棉花上,又在片刻之後,以震動的形式反饋回來!

猝不及防之下,一道震動順著短刀傳遞到身體中,寧柔抽身後退,卻還是被震動傷及內臟,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隊長,你行不行啊,丫頭不是說不能害怕嘛!還有,你內心的恐懼是什麼啊,怎麼看著那麼像......”

王酷因為要保護洛辰,無法參與戰鬥,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閉嘴,區區B級魔物而已......咳咳......你保護好那個孩子。”

眼看著寧柔又嘔出一口鮮血,王酷不禁眼角狂跳,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隊長被打的這麼慘了。

“放心,這傻子老實得很。”

王酷下意識想要拍拍身邊人的肩膀,可一掌下去卻拍了個空,他疑惑轉頭,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洛辰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我靠!傻子呢?”

他慌張地四下尋找,然後就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側面接近肉樹。

王酷的頭頂不禁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他是怎麼跑到那邊去的?要知道,作為這個臨時空間的開闢者,王酷能夠感知到迷界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可那個傻子,偏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正與肉樹對峙的寧柔也發現了這一幕,連忙衝前方大喊道:

“小弟弟!快回來,那邊危險!”

可洛辰卻好像沒聽見一樣,迷茫的歪了歪頭。

“不怕危險,靜姝妹妹要肘,我送。”

詭異的是,隨著洛辰不斷靠近,那醜陋的人肉怪樹竟開始微微顫抖,像是掙扎著想要遠離他一樣,只可惜,它如今這個形態壓根沒有移動能力,想跑都跑不了。

洛辰很快就來到肉樹面前,而肉樹也放棄了治療,像棵真正的樹般一動不動。

“我明白了!”王酷突然驚撥出聲,“食魘魔的力量來源於恐懼,傻子不怕它,所以它的力量消失了!”

“你明白得有點早啊。”寧柔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洛辰旁若無人地蹲下,耳朵貼近樹根某個部位,靜靜地聆聽著,時而搖頭,時而自言自語。

“好,知道了,窩不忘,嗯嗯,啥時回?”

寧柔和王酷看著詭譎的一幕,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想要衝上去救人,又害怕心中的恐懼重新給食魘魔帶來力量。

緊張的氛圍下,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如此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洛塵終於結束了碎碎念,重新起身。

“靜姝妹妹,拜託我打屎你。”

他神色認真的說道。

“靜姝?”寧柔默唸著這個名字,將其與剛才在照片裡看見的紅裙女孩聯絡到一起。“難道那個孩子,也被食魘魔殺害了?”

如果肉樹會說話,那麼此刻一定是在瘋狂大吼:你不要過來啊!那些被寧柔砍掉的手腳飛速生長出來,然後一股腦地轉移到底部,如同觸手般託著它向遠離洛辰的方向移動。

可洛辰只是做了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肉樹所有的掙扎徹底白費。

他伸手探向肉樹根部的某個位置,手臂在一瞬間變得虛幻,再度凝實時,小臂已經完全沒進肉樹體內。

緩緩將手臂抽出,伴隨著一陣噁心的黏液聲音,一個瘦小的、渾身覆蓋著灰色絨毛的怪物,被從肉樹中心拽出來,暴露在空氣中。

那怪物像是蝙蝠與大頭胎兒的結合體,頭顱碩大,四肢短小,手臂與肋骨間連線著一層薄膜,兩隻猩紅的眼球中佈滿了驚恐。

像是舉起一個洋娃娃,洛辰雙手掐住它的肋下,如玩鬧般高高舉起。

“靜姝妹妹不回來了,泥壞,該屎!”

手掌間燃起肉眼看不見的虛無火焰,灰色怪物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苦,發出絕望的“嗤嗤”聲,而後身體寸寸龜裂,飄散成無數的黑色灰燼。

在那火焰燃起的瞬間,整個空間的溫度急劇升高,寧柔和王酷的心中同時湧現巨大的危機感。

像是有一頭兇獸,在他們面前緩慢睜開雙眼。

“隊長!那是......”王酷驚撥出聲。

“啊,沒錯,是血緣的力量,而且還是沒有記載過的高危血脈!”餘柔神情凝重,雙手下意識握緊刀柄。

誰會想到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智障兒童,身體裡竟然會潛藏著如此龐大的血緣之力。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血緣是人類對抗黑暗的唯一武器,它能夠賦予凡人各種各樣神奇的能力,也能將普通的物件淬鍊為千奇百怪的違禁物。

在那些能夠扭曲物理規則,乃至使熱武器完全失效的魔物面前,只有掌握了血緣力量的覺醒者,才有機會搏出一線生機。

但任何的力量都是雙刃劍,血緣在使人脫胎換骨的同時,也蘊含著極大的風險,大約有四分之一的血緣者,在覺醒的剎那便墮入失控的深淵!

“總部,發現未知級別血脈覺醒,請封鎖附近街區,解鎖應急方案,必要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

寧柔目光冰冷的注視前方,在那裡,少年手中的怪物已經完全消散,那顆被操縱的怪樹,也崩碎成糜爛的血肉。

可洛辰身上的威脅感,卻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在節節攀升!

“總......總部收到,隊長你們堅持住,楊叔他們正在趕過去!”

線圈中的聲音一反常態地有些顫抖。

寧柔已經沒時間回應她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瀰漫在整個零時迷界中,彷彿將整片空間拉入深海,使所有身處其中的人呼吸困難。

在壓力的逼迫下,王酷的身上不受控制地開始發光,同時身體各處浮現粗糙的鱗甲。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洛辰,正呆呆地望著那怪物消散的地方,朝著天空伸出手臂,似乎挽留什麼。

半空中傳來女孩銀鈴般的笑聲,無數的金色光點逸散開來,從四面八方融入洛辰的身體,恍惚間,他彷彿看見一輪太陽自眼前升起,海量的資訊瘋狂湧入大腦,使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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