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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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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軍官來到鎮子後,當即就開始滿城的抓人,而裁縫鋪又開在了城門口,那些官兵第一時間就進去抓人,見到了蘇裁縫後當即就要綁走充軍,蘇瑩聞聲來到了櫃檯,一見自己的父親正被人綁著,當時就衝過來與官兵理論,告知他們父親年歲已高又有舊疾不能從軍。

而那些官兵哪裡會管這個,只在乎完成自己的任務,當下見到蘇瑩的打扮,又看看她的年齡,便認定蘇瑩也是能幹活的人,就連同蘇瑩一起綁了準備帶走隨軍。

蘇裁縫一見女兒被抓,當即不顧身上的繩索,一腳就要踢在那官差的胸口,那幾名官兵見勢就要把蘇裁縫控制住,也是他愛女心切,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官兵竟一時沒控制住蘇裁縫,反倒是被他咬了幾口掙脫開了控制,而後蘇裁縫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向著那幾個官兵就衝了過去,那官兵中的一人立刻抽出了配刀捅進了蘇裁縫的胸口。

蘇瑩見自己父親倒了下去,大喊著就朝著他跑了過去,而那個官兵趁機一腳踢在了蘇瑩的身上,把她踢倒在了櫃前,接著一刀捅進了蘇瑩的小腹。

這時蘇嬸在廚房聽見了蘇瑩的呼喊,趕緊走了出來,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倒在了地上,當即就撲了過去,當見到那一地的鮮血,蘇嬸憤怒的抓扯起那些官兵,結果反被他們一刀砍在了地上。

而那些官兵走出門後,就告知周圍的居民,自己是前來徵集兵糧的,自家都老老實實的交人交錢,若像蘇家這種抗命的,一律就地處死。

那婆婆也是在門外看到了他們殺人的整個過程,之後連自己賣的菜也被他們奪了去,嚇的失了神,便就地哭了起來,直到見了白茗,才跟著他一起進了裁縫鋪。

當白茗聽到是那些官兵下的手後,立刻起身就要找那些官兵去報仇。

那些弟子趕緊攔住了白茗,都知道這時候的白茗已經不受控了,現在去找那些官兵無疑是去送死,還會給門派惹上麻煩。

況且,那些官兵現在已經帶著人和錢糧出了城,城牆那邊也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可白茗已經聽不進去他們的勸告,即便是被攔著,也是拼命的往外衝,而且這些人都是外院趕來的弟子不會武功,當下也攔不住練了窺乾經的白茗,被白茗拖著三個人向外走著。

這時街邊出現了黃師兄的身影,此時他正坐著板車飛馳而來。

黃師兄在外院接到了剛才和白茗說話的那位弟子給他的信,黃師兄一聽見白茗獨自跑走後,就擔心會出問題,當下就讓人準備馬車,親自出去尋找白茗,以防出現萬一。

果不其然,當他坐著車來到鎮西街上的時候,正看見白茗拖著三個人在路上走著。

震驚於白茗力氣的同時,黃師兄趕緊下了車,來不及問清楚,就朝著白茗身後拍了一掌將他拍暈了過去,隨後才問起情況。

當聽到弟子說道蘇裁縫一家遭難的時候,黃師兄的眼神也是有了些許迷離,其實看到白茗剛才的樣子,他就猜到出了問題,但得知是全家遭難,還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隨後就跟著弟子走進了裁縫鋪內,見到屋內一片狼藉和倒在血泊中的三人後,黃師兄也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自己這些年沒有出去過,除了外院的弟子就只剩那些話本陪著自己,直到有一天白茗帶著蘇瑩來到外院後,自己才算見到外人,而那時候兩個人還沒有自己的腿高,就這麼看著兩人一天一天的長大,而且蘇瑩每次來,也都不忘帶些吃的給他們,有時倆人為了出去玩,還會買話本來討好自己,對於白茗,雖然自己是他的師兄,但這些年自己更像是他的長輩一般,如今看到蘇瑩靜靜的躺在那裡,自己的心裡也是異常的難受。

嘆了一口氣後,黃師兄便讓弟子將蘇家三人送回門派安置,再派人去鄉里聯絡蘇裁縫的本家商討下葬的事宜。

招兵的風波來得快去的也快,不到一天鎮裡就平靜了下來,甚至在門派中習武的那些弟子們都不知道鎮裡發生了這些事情。

當白茗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的屋裡躺著了,身邊站著黃師兄,他告訴黃師兄,自己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見蘇瑩離開了自己,任憑自己怎麼追也追不上她,還有蘇叔和蘇嬸,和蘇瑩一起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黃師兄見白茗的樣子,雖然不忍,但知道這只是白茗內心暫時的逃避,這狀態堅持不了多久,權衡之後就把上午的事又告訴了白茗。

但這時白茗沒有了剛剛的那樣衝動,反倒是平靜的坐在床邊,片刻後向黃師兄打聽起蘇瑩現在何處。

“他們安放在外院,給他們騰出了一個房間。”

“能帶我去找他們嗎,我保證不會做衝動的事,我就是想在陪陪她。”

黃師兄點點頭,而後帶著白茗去了外院。

到了外院,黃師兄讓人開啟了一間房門,只見裡放著三口棺材,蘇家三人正安靜的躺在裡面。

白茗走進了屋內,先是圍著三人轉了一圈,最後站在了蘇瑩的身邊,深情的看著蘇瑩,然後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

黃師兄這時說道:“白茗啊,你節哀,按照習俗,三日後就得將他們下葬了。”

“好的,麻煩黃師兄了,那我這兩天可以在這陪著她嗎?”

“一切隨你,我來安排。”

白茗正身向黃師兄深行一禮。

黃師兄搖了搖頭招呼著人轉身離去,只留下白茗一人在屋內。

一連三天,白茗從未離開屋子,三人的遺體提前也都做好了處理,不會散發出味道,所以周圍若不知情的,也不知道屋裡的情況。

三天後,天空下著微微細雨,白茗俯身摸著眼前的墓碑,上面刻著“岳父蘇平山之墓”“岳母馮芳之墓”“妻子蘇瑩之墓”

蘇裁縫並不是新搬到此地,其祖上幾輩就已經移居到此,所以按常理來說本應該入葬祖墳,但奈何本家聽聞蘇裁縫一家是被官兵所殺,又冠上違抗軍令的罪過,怕惹禍上身,拒絕了一家人入祖墳的請求。

所以在得知這個訊息後,黃師兄便尋人找了個風水還不錯的地方,又問了白茗的意思,白茗也沒多說什麼,謝了黃師兄的同時,便要求以自己的名義來刻寫墓碑。

黃師兄和幾名在一起共事較久的弟子都在這陪著白茗,李卓早上也來了,但由於門派事務繁忙,沒待多久就回了門派。

白茗看著墓碑,他知道他永遠失去了蘇瑩,失去了蘇叔和蘇嬸,失去了即將要有的家,他感覺這幾年與蘇瑩他們的一切都猶如泡沫一般的破碎了,十年中,那曾經擁有過的快樂歡笑和爭執打鬧,如今卻成了一把把的刀割裂著白茗的心臟,這幾天他不敢睡覺,也不敢回憶過去,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心臟正被它們割出鮮血,那種疼痛,銘心刻骨。

在裁縫鋪的那個上午,白茗的靈魂似乎離開了自己,這些天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他想用自己那雙抱過蘇瑩的雙手,將她的靈魂牽回來,但每一次驚醒,都在告訴他一個事實:她們再也回不來了。

一切結束後,黃師兄就帶著弟子們離去了,微微細雨中只剩下了白茗一人,獨自站在墓碑前,背影顯得是那樣的孤獨,他拿出腰上蘇瑩給他繡的布袋,顫抖著撫摸著上面繡的字,彷彿自己還能感受到蘇瑩的溫度。

這是白茗第一次經歷親人的生離死別,與那時在青鶴樓不同,十年來的那種歸屬感,讓白茗忘記了自己曾是一個漂流在外的流浪兒,蘇家人給了自己那一份親情,如今失去了這份親情,白茗更加的害怕那份歸屬也會在某一天消散。

在這之後的幾天,白茗拼命的在門派裡面幹活,比當初王晨為了釣出尤達時還要認真,他忘記了疲勞和時間,想借此來麻痺自己,不讓自己想起關於蘇瑩的一切。

雖然一再的嘗試,一再的失敗,但白茗反而更加的拼命,他認為自己還是做的不夠,但他自己卻不知道,這種痛苦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也是他在這世上最深刻的烙印。

白茗每日拼命的幹活,眾人也是看在眼裡,從認識他開始就從未見他如此消沉過。

黃師兄也曾勸過他,讓他休息一段時間,但白茗嘴上答應後,轉天天還沒亮就又能在外院看見他忙碌的身影,對此,外院的所有人也都很無奈。

最後黃師兄找到了李卓,與他說起了白茗近些時日的狀態,想讓李卓給想個辦法,李卓聽後也是搖了搖頭,但還是答應了下來,讓他回去等訊息,若有解決之法再和他說。

而真正解決的人最終落在了嶽煜身上。

原因則是因為武盟。

隨著武盟前幾年吞併了西蜀的門派,在偃旗息鼓了幾年後,這次將目標放在了雲嶺之南的南詔之地。

這裡在幾百年前獨為一國,但在那時中原朝堂的武力威懾之下,最終歸入了當時朝廷的版圖之中,後來雖說歷經幾次改朝換代,但終沒有將此地劃分出去,如此就到了現在。

雖說其政治體系已屬中原朝廷管轄,但其江湖門派卻自成另一套體系,之前中原武林爭鬥不止,無暇理會南詔也就罷了,但自從武盟成立之後,幾次試圖染指南詔,都以失敗而告終,最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的,就是至今為止南詔無一個門派加入武盟,這是自武盟有史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所以此次武盟又一次組織了各大門派對南詔出手,其中就包括了風凌派。

而風凌派此次的任務,則是策應武盟的主力。

而這類策應的任務,用不上陳掌門親自出馬,但如今陳心和姜子晨都不在門派,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嶽煜頭上。

剛聽聞掌門要讓嶽煜帶隊去南詔的事後,李卓就找上了嶽煜。

沒過兩天,就有人找上了白茗。

“師兄,我沒聽錯吧,嶽師兄是讓我去南詔?”

“對,師兄點名你去的。”

“我連南詔是哪我都不知道啊。”

“那是你的問題,可以去查查地圖,但記得明天去事務堂報到!”

和白茗說完後那弟子就離開了外院,留下了白茗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

白茗很快就找到了黃師兄,打算問問其中的原因。

“前些日子我去找了李卓師兄,沒想到是讓你去南詔,也好,你就當出去散散心了。”

黃師兄見白茗來找自己問原因後,就與白茗說道。

白茗聽完一臉的不情願,對黃師兄說到:“師兄我能不去麼,我就想在門派待著,多幹幹活。”

“待個屁,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這些日子念在小瑩姑娘的面子上我就沒說你!”黃師兄把書拍在了桌子上,怒氣衝衝的對白茗說道:“我知道小瑩姑娘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你看看,現在外院的活都讓你自己一個人做完了,你讓其他人做什麼去?天天的折磨自己,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自己是誰了?我告訴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是門派的命令,也是我的命令,男子漢大丈夫,你是真打算在這搬一輩子貨了?你現在趕緊給我回去收拾東西去,明天去事務堂報道,不然我就安排倆人給你關屋子裡,讓你天天在屋裡憋著不讓你出來!”

在被黃師兄大罵了一頓後,白茗倒沒感覺難受,反倒是舒服了不少,這些時間拼命幹活,就是為了忘記蘇瑩,但幹到把自己都忘了,才發現自己還是忘不了蘇瑩,如今被黃師兄罵了一頓後,反倒是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也覺得自己應該跟著出去轉轉了。

辭別了黃師兄之後,白茗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在門派待了十年,如今白茗的房間也不再是剛來時那樣的空空如也,已經添置了不少的衣物和傢俱,其中不少還是蘇瑩給他做的,見物思人,黯然神傷的同時,把蘇瑩做的衣服疊了起來,整齊的放進了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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