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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退休第二十七步,煙花,櫻花,溯游而上的飛鳥和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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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三左文字,一把曾經的太刀,曾經的無銘刀。

南北朝寂寂無名百年,走入戰國時期後從三好政長手中離開,輾轉各方霸主之間,在抽刀收刀之際目睹這戰亂時代裡的一場又一場盛大煙花。

煙花熱烈而冷酷,滾燙地洗在刀身上時,又是鮮豔而冰涼的。

如此的一場又一場煙花。他沐浴了數十年。

啊啊……如果就這樣轉手下去,一定會在後世被給予“奪取天下之刀”這樣光亮的稱號吧。

儘管這樣的稱號確實存在著,也依舊被認同著。

但,為了讓飛鳥翱翔而吃盡它的血肉,將死物的白骨託向高空……被使用了這樣的方式成就此名,又如何能笑得出來呢。

如此,曾經的幻想就這樣被扭曲了——也終止於織田信長這一任主君。

千轉百回思來:被貼上的標籤,側重於“寶藏”的“寶刀”,冰冷而耀眼的珠寶光輝……

人類啊,你為什麼讚我為刀,又囚我於室呢。

他流下淚。

煙花不需要他,但他生來而便是為了煙花。

他便如此變成了刀中的殘次品。

就算舊人故去,乾坤倒轉,在遙遠的未來恢復了“宗三”的名字,不再需要為那個魔王口中“義元左文字”這樣的稱號午夜夢迴,但磨去的刀身改變不了、被篆入骨肉的金象嵌還是無法挖出——

折斷的事物無法接續,苦痛的事物無法消弭。

而他卻正是因為這些仍在隱隱發痛的東西,因為這一任最自以為是的主人,得以先一步走向臺前,褪生為人。

-

又一次的出陣。

俯視著倒地的敵軍,他甩掉刀上的血,暗色的紅在半空濺出一串珠子,落到地上髒汙至極。

他緩緩站直身,反手將刀插回刀鞘。櫻粉的發在尾端漸深,垂墜半空,與地上的紅相對呼應。

“餵你在幹什麼——”

又一次在作為隊長的時候碰見某把打刀不要命般的殺敵方式,山姥切整個人都要麻掉了。

“啊……是山姥切君吶。”青年側過臉——看著那張側臉上幾道細碎的血痕山姥切更是第一萬次想要撂擔子不幹了——他露出了一個略顯恍惚的笑容,“怎麼了?你那邊也結束了嗎?……是要回去了吧?”

“……”山姥切露出一個隱忍的表情。

第一萬零一次想要單幹(×)

這是結不結束的問題嗎!你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倒地重傷了啊!

下一秒他陡然睜大眼:“喂——”

——等等你別真倒了啊!

“……”

“……這樣的啊。”

“山姥切……辛苦你了……”

“那麼,你也先去休息吧。”

昏沉的黑暗刺入光芒,他顫動著睫毛,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稍一回想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是麼,重傷回來了啊。

啊啊,真是狼狽……這樣軟弱的承受力……就這樣折在戰場上的結局也要好過繁瑣修復的後續吧……

“宗三,我知道你醒著。”

因為沒有看見表情而感覺比平時更冷的聲音出現在手入室裡。

“……”他輕輕撥出氣,終於睜開眼,勉強撐起身子,“是麼。”

說起來,自第一次見面後已經有很久沒見了啊。

平時交際也只是透過近侍傳下的出陣指令,這位主君是與那人截然不同的歸隱狀態啊……倒是與政長公有些相似。

……不、還是不同的。

真要說起來,政長公還曾視我為愛刀呢……而這位卻並不願意接受我這把刀。

宗三看向這一任的主君。

毫無波瀾的平淡表情,難得不是笑臉,他想。

但既然並不是來表現關心的話……那一定是有話想說吧?

那麼,是想告訴我些什麼呢?

……下次再走遠一點,在隊員見不到的地方再碎掉?

不、他應該不是會這樣說得如此直白的性格。

……但有時候還真希望他能說的直白一些呢。

比如,到底是討厭,還是……呢。

“難得見到您一面吶。”青年似感嘆了一句,“這種程度的手入還要麻煩您前來……”

審神者看著他,許久,才後覺似的輕輕“啊”了一聲:

“手入是山姥切君代做的,道謝的話就去找他好了。”

“……”

宗三停頓了一下。

“……我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是誰幫他手入的。

畢竟輸入的常識寫了,審神者手入的時候會不自覺輸入靈力以讓刀劍康復得更快,而現在他也只是被敷上藥劑綁上繃帶,擁有了坐起身以不失體面的一點力氣而已。

自然不像是被眼前這人親自手入的樣子。

但他只是有些疑惑。

如果不是為了責怪他擅自主張,不是為了可憐他如此下場,不是為了體貼他、攫取萌生的那一縷幻想……那他來到此處的目的是為何物呢?

很快,眼前的主君便給出了答案。

“宗三,雖然你可能忘記了。但我姑且還是說下。”

青年懶洋洋地在他這個病患身邊撐起下巴,不帶什麼情緒地說著。

“今天,是你做我的近侍來著。”

稍一停頓。

“所以,你知道我找名單找得好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今天排班的人是誰結果發現對方已經在三個小時之前出陣去了害得我必須離開床下樓去拿早餐午餐然後直到現在都睡不著的難處嗎?”

他十分專注地看著他,再一停頓:

“——你知道嗎?”

“……”

宗三沉默了。

“啊。”

原來是這樣啊。這樣清新脫俗的理由。……不愧是主君。

他看著門外的天色,已經午後了。

看來因為他的缺席,審神者難得放棄了今天的飯後午睡啊。

雖然他並不理解一個人類為什麼能夠用一天24個小時裡的一半時間用來睡覺。

但是經驗告訴他,如果不想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都被對方唸經的話,就最好不要在這方面反駁他。

那就沒有辦法了,“……抱歉。這確實是我的失責。”

失血過多引發的精力不足讓他沒有想要多說話的意願,所以乾脆順從下去。

被責怪也沒關係,不管說什麼,只要讓他說夠了儘快離開就好了。

他如是想著。

於是想要跪坐起來……但失敗了。

甚至更糟糕的是他因此失去平衡要側倒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第一時間閉上眼睛。

……但是得到的並不是疼痛。

一種騰空感席捲而來。他睜開眼。

審神者蒙紗的臉映入眼底,他看著他,才恍覺對方矇住眼睛,某種意義上正是其過分狡猾的體現。

一寸一寸地觀察過去,卻還是沒有直接對上眼睛的清晰。

他只能依稀從他的表情裡辨出一點複雜的古怪。

……像是在回憶什麼。

“比我想得還要……”輕聲,“算了。”

近距離下,他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顫。

“宗三,作為對我的補償,今天晚上到明天,這段時間的近侍也是你。”

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他的回覆,審神者十分貼心地補上問句:“唔,也就是給你放一天假。這種說法可以接受嗎?”

“……”

他倒不是對這個有什麼異議。

只是,“主君。”

“嗯?”

當他側臉正對他時,他才發現此時的距離有多麼之近……已經到了可以說是奇怪的程度了。

打刀看著他們現在的姿勢,緩緩嘆了口氣。

“您可以把我放下來的。我可以自已走。”

他看到審神者莫名僵硬了一下,但還是在他的目光下保持微笑。

“……習慣了。”

他很快反過來問他,“再說這樣不是挺方便嗎?”

輕笑,“說的是呢……”

宗三左文字於是十分適應地接受了難得的病患服務。

雖然……原來公主抱都能習慣啊。

他並不說話,只是在時不時的疼痛中又輕輕笑了一笑。

-【↓後續補充如下】

說是近侍,但從未真正做過這類事情的打刀並不知道自已應該幹什麼。

他被小心擺放在辦公桌後的另一個位置上,身前是被壘得高高的檔案。

宗三平靜地轉頭去看身邊坐下、已經開始動筆的某人。

“?”

看上去比他還要多上一點疑惑的審神者與他對視了幾秒,才恍然大悟般將右手邊的筆筒遞給他。

這還不夠。

他蘸了蘸墨水又說著格外氣人的話,“這些本來都是你負責的哦,宗三。”

“看在你負傷的份上,今天我就幫你一下下好了。”唉聲嘆氣,“明天你要自已處理哦。”

“……”

宗三這時開始發問自已為什麼在期待這人能夠說出什麼好話。

於是收回視線,放棄掙扎般,配合地拿出一支毛筆,同樣蘸了蘸墨。

一時無話。

室外的黃昏漫上藍色潮水的腳跟,含混不清的濁紫濁綠成為邊界線驅逐明媚,時間如砂礫被風揚起吹迷人眼。

而身邊人放下筆桿的聲音在這裡如此突出。

打刀目光微動,偏頭去看,才發現室內已然暗下。

原來是夜幕降臨。

宗三看了看眼前還剩下一點的工作量,再看了看旁邊已然乾淨的桌子,沉默了片刻。

“主君。”

“……”身邊的審神者看著他微笑起來,“嗯?”

要說什麼……

嗯……您剛才是把自已的工作放到我這邊來了嗎?玩笑?戲弄?是因為這樣的消遣會讓您感到滿足嗎?

他想到曾經某些短暫持有他的人確實因為某種奇異的憤怒而試圖將他詆譭,貶入塵裡。可惜他依舊在這裡。

您是這樣的人物嗎?

他的眼瞼輕輕合攏了些。

還是隻是想在哪些方面又一次超越那些舊主呢——在自以為是的地方?

抬眼,審神者正不知所謂地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神遊,卻在他目光扔過去的第一時間捉到。

他們隔著空氣、霧氣、與紗布對視。

翻滾的情緒忽然卸下。

他意識到了對方的不知所以,所以並未升起什麼波瀾。

他或許只是無聊,而他正好撞上槍口。宗三想。

那麼,像最開始他對自已說的那樣就好了——畢竟貓的話,不得到反饋,無聊了就會離開的。

“於是打刀率先移開視線。

總之,還是儘早放棄地好吧?

還是說、您吶……您究竟想要在我這裡妄圖什麼呢?

“——”

張開口,但最終還是沒有直接說出。

只是為某種迴圈感到略微的厭煩。

“……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所以,即使再有更多的,也就留到明天罷。

畢竟明天……不管怎麼樣,也還是要在這裡的吧?

那、至少今日晚上,請您稍微消停一會兒吧。

但審神者看著他這樣半放棄半無謂的表情忽然笑了一下。

“嗯……好像是這樣的。”間隔的空氣被擠壓,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拿走他眼前多出來的檔案,“我剛剛做完的部分好像放錯地方了。”

他看見那層紗布隨風輕輕晃盪著,霧氣摩挲過青年的鼻樑……沙沙、沙沙,他恍惚聽見這樣的聲音,像落櫻一般柔軟卻粗糲地出現在耳中。

而眼見著的笑容又是變成那樣複雜的古怪。

他想到初次見面時的那一點不協調,像是本就甜膩的點心刻意塗滿了蜂蜜的外殼,甜到舌苔發苦的程度。

而如下的視野裡,那隻手微微用力,紙質的檔案在他手裡化成細碎的沙,而做完這一切的人只全程看著他微笑。

“……”

又來了。

這種平靜但是古怪的感覺——但是他似乎抓到了一點什麼。

宗三是一把敏銳過頭的刀,一如現在。

荒謬感如一隻多足的蟲慢慢爬入咽喉,引起微微乾澀和凝滯。

他看不見他的眼睛,但目光如影隨形,虛虛停在發上、眼上、還有別的地方,像一隻小巧的匙,輕巧沾了沾他這份奶油的邊緣。

他在看著誰?……他是在看著他?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像是用刀一點點剜去了他的皮囊,而他只撐著血肉和白骨坐在臺下,抬頭看著那人在其上細細雕琢,揣摩。

他還沒來得及細挖。

“抱歉吶。給你造成麻煩了。”

審神者起身,這樣輕巧地說。

宗三看著他,許是在這個氛圍下對話的問題,他久違地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但那是什麼呢?

他用那隻森綠的眼睛一寸寸描著他的面容。

“……我扶你下去吧。”

正對的青年向他伸出手,在那個笑容消去以後,殘留在這個面孔上的表情有種不合時宜的溫和。

他借力站起來,身體裡擁有的力氣比他料想得還要多上一倍,傷勢幾乎是大好了……他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看過又一遍,卻依舊無法辨出那個笑容意味著什麼,現在的這個溫和表情又代表了什麼。

那是什麼?他不知道。他可以不知道。

但是此時他的粉發並不順從地落下來。

他看著滑落肩頭的櫻粉,後知後覺地發現其上還沾著今日出陣時濺上的血。

黏著血點的髮尾就這麼掉在對方手腕上。只有一點點,但用白皙作底色,卻襯得血與粉更加糜爛。

……再溫柔的粉色接近了血後,也會變成髒汙的樣子。

他漫不經心地想道。卻不意感覺到指腹處傳來的一陣細微的戰慄。

……這是什麼?

不。這並不是來源於他自身。那——

修長的手指翻轉了姿勢,反扣住他的手腕。原本只是輕輕搭在對方腕上的手被強硬地擠入,掌心相貼。

不需要他用力了。此時的姿勢只需要稍微向下壓一下,就能完全依靠對方走路。

這是什麼?

打刀眼神微動,在視線移過去之前,那人已經側過身去了。

依舊像是最開始那樣看不清表情而尤顯冰冷的聲音:

“……走吧。我扶你下去。”

他看著他的側影。許久,他垂下眼,壓下手掌借力,在緩慢的走動中默聲點了頭。

……啊。

他現在能知道這是什麼了。

痛苦。竟然是痛苦。

您也能感到這種情緒嗎?

他終於知道了,那張如同假人一樣微微笑著的臉……籠罩在這層溫和殼子下的是如水的痛苦。

但他依舊不知曉那個笑容是什麼。

青年的眼神帶著天然的絕望與哀慼,當他望向誰時,一切藏於夜色的言不由衷彷彿都在向他傾斜。

……您也曾走入那個良夜嗎?您也曾目睹著誰走入那個良夜嗎?

他走在前面,錯開那略深的眼和目光。在這靜如膠質的夜色裡,他們互相告別。

燈光將交疊的手照得很亮。在鬆開力度的手指離開他的手腕之前,他只聽見了這個同樣自以為是的傢伙道:

“明天見,宗三。”

是啊,明天見。他微笑起來。燈照在他藻綠的眼睛裡,像螢火撞進了森林。

在那個尚未到達的明日的明日,太陽會再一次地升起,而我和你。是我與你。會再一次地相見。

-

【假如資料化刀劍對嬸嬸的好感度(上)】

(粗略:90~100:摯愛;60~90:親密無間;10~60:有點熟悉→友人;0~10:冷淡)

1.藥研:89【不能再高了,再高他就要自已上了哪輪得到其他刀子】

2.歌仙:69【差一點啊(意味深長JPG)】

3.三日月:35【其實算高的了,真的】

4.五虎退:65【正常關係裡的正常數值,畢竟嬸嬸對短刀確實蠻好的】

5.前田:67【稍微有點擔憂的成分在裡面】

6.山姥切:41【意外的還算高,這個已經算是比親友差一點的程度了】

7.鳴狐:47【從者和本體的平均分】

8.同田貫:48【嬸嬸的好戰和無謂某種意義上和這刀契合上了呢……】

9.宗三:31【如果沒有從屬加成絕對會被冷對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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