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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忽聞鐵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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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風遙在心中呢喃了這句話,他自然知道姬雲的意思,也正因為知道,他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來你當真是藏拙了這麼多年。”他輕聲開口,語氣中鮮有的欣賞,“沒想到姬少是這般清風亮節,只是……”

說著,他湊到姬雲耳邊,低語:“空有幾分風骨,卻是愚蠢了些許。”

他將未出鞘的佩劍抵住姬雲的咽喉,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淡,“我若是你,方才納頭便拜才是唯一的選擇。證明你的價值,而不是像這樣賭氣般發洩。你應該明白,聰明人更討厭聰明人。”

姬雲卻是搖了搖頭,他的境遇又有幾人識得?

“罷了罷了,既然這世道這麼骯髒,洛某便送姬少一程,希望你在那邊能看到一個更美妙的世界。”

洛風遙猛地將佩劍出鞘,劍起,欲落!

“不!”

餘茂喊得撕心裂肺,他在今天真正見識了姬雲,但是今天便要與他永別嗎?

也許並不是永別,畢竟要不了多久,自已就要去陪他了。

一旁的高思繼握槍的手愈發用力,微微顫抖,他今日之前只覺得姬家算是個不錯的去處,故而今日出手相助,而他對姬雲的印象,在此之前也無非是聽傳言罷了,談不上差,卻也不好。可是今日這短短盞茶功夫,他已經深深被姬雲折服。

敢問,誰人有此氣度,勝此風采?

向死而生。

這便是姬雲,那個被稱為紈絝的姬家少爺。

正當所有人心灰意冷之際,一陣陣腳步聲、馬蹄聲、兵器交錯之聲如雷音轟鳴,從不遠處傳來,大地都在萬千聲音中抖動。幾百人駕馬賓士,激起一片灰塵,將這個世界遮擋得盡是朦朧。

接著一道破空之聲陡然從遠處響起,一支羽箭剎那間奔襲而至,其目的,正是洛風遙的咽喉!

羽箭來勢洶洶,不過因為距離確實過於遠了些,洛風遙本身也是習過武的,他一轉劍向,一處巧勁擊在箭矢之上,便擋下了這要命的一擊。

但是緊接著迎面又來了幾支箭矢,洛風遙抵擋無力,只得連連後退。

李輕鴻見狀,重錘一掃,將箭矢盡數攔下。

“姬家「出雲軍」在此,膽敢傷姬家少爺之人,殺無赦!”幾百人同時大喝,氣勢沖天!

“姬家「雲龍七將」,「神羽箭」姜默。”

李輕鴻本想自已先殺了姬雲,但是聽到「神羽箭」姜默這幾個字時,動作卻停止了。

傳聞姬家「神羽箭」姜默箭術驚人,可百步穿楊,例無虛發。但更讓人畏懼的是,他三天只能發出一次的「驚神羽」,據說此箭之下,尚無活口。好在雖說此箭威脅極大,每次使用對姜默的損害也不小,三天修養可以恢復個大概,卻永遠恢復不到到巔峰。這也讓姜默不輕易使用,但每每使用,都舉世震驚。

李輕鴻自然不認為那支箭能要了自已的命,但是毫無疑問那能要了洛風遙的命。

洛風遙習武畢竟只是業餘,又沒什麼天賦,方才姜默普通幾箭都險些接不住,更何況「驚神羽」?

自已現在去殺姬雲,肯定無暇顧及洛風遙,到時候隨便一個破綻被姜默抓住,洛風遙就可能命喪黃泉了。

洛風遙可不能死啊,至少不能死在他面前,不然他李輕鴻可承受不住後果。

“洛少,咱們先退吧。”李輕鴻雙手展開,護著洛風遙,勸道。

高思繼和餘茂已經趕過來了,他們本來離姬雲都沒有幾步距離,再加上兩人武力不俗,竟比那幾十人雜衣捕快更快到姬雲身旁。

高思繼一甩長槍,戰意已然染紅了雙眸,嚇得幾十人無一人敢向前一步。

這可是能跟李輕鴻打得難分伯仲的殺神,他們怎敢上?

上了,是去送死嗎?

不談前面的高思繼,那後面可是有幾百人啊,而且是姬家威名赫赫的「出雲軍」,單是這個名字,都嚇得邁不動步了。

洛風遙第一次臉上有了震驚之色,雖說轉瞬即逝,卻也難見。

他盯著姬雲,感受著前方几百人快馬加鞭地趕來,略有些失聲道:“有趣,姬家還真敢派兵過來……姬雲,你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姬雲也聽到了那沖天的喊聲,看到了那讓他擁有底氣的羽箭,感受到了高思繼在身旁的安全感,這一瞬間,他繃了不知多久的心絃終於鬆動了。

這是他在亂世大陸的第一次安心,哪怕是之前系統的出現,也沒有讓他完全脫離險境,無法讓他心中的巨石落地。

他返還給洛風遙一個冰冷的眼神,輕描淡寫道:“洛風遙是麼?”

“是。”洛風遙還以顏色,“禹州洛家,洛風遙。”

“你話真多。”

姬雲吐出了四個字,說罷不再看他,拂袖轉身,背對著「巡道門」眾人。

此時他的面前足足有兩百多人,他們衣著整齊,每人都胯下有戰馬,手中握長槍,威風凜凜。

走在前面的三人中一人手握長弓,背後揹著數十支羽箭,一人看穿著竟是一位青衣捕快,最後一人駕馬走在最前面,二十五六的年齡,眉宇間皆是英氣,頗有氣質。他穿著跟姬雲相似奢華,但比起姬雲,更透露著一些成熟。

“小弟,大哥來遲了。”

最前面的那人翻身下馬,一下子抱住姬雲,滿是愧疚。

姬雲看著他抱著自已,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他是誰,去搜尋腦子中的記憶,那種昏沉感卻又揮之不去,亂其思緒。

“姬封少爺,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吧,姬雲少爺剛從鬼門關走出來,想來此時不宜敘舊。”餘茂對著那人抱拳彎腰,說道。

姬風?

這聽著也像回事,大哥姬風,二弟姬雲,組合起來便是「風雲」。姬雲心中想著,他並沒有想起來姬封是哪個「封」,但是從理性方面考慮覺得是「風」。

得益於餘茂的一番話,姬封不再與姬雲噓寒問暖,而是轉而面向前方,說道:“都說了,在外面莫叫我「少爺」,叫我「姬大將軍」。”

接著也不理會餘茂了,一步步走向前去。

他看著洛風遙、李輕鴻等人,冷哼一聲:“今日之事,「巡道門」,洛家,以及還有一個躲在後面的城主,我姬家都記下了。也無需你們來賠罪了,擇日我姬家親自上門討個說法。”

對於姬封的威脅,洛風遙不以為意,他本就生性高傲,與姬封這種一直以來的姬家天之驕子很早就不對付,再說,洛家也不是個小家族,還在距離越州不近的禹州,自然犯不著畏懼姬家。

但是強如李輕鴻,此時卻心底打顫。

姬封可是有希望一兩年內接管姬家的大少爺,自小熟讀兵書,喜好舞劍弄槍,手握姬家實權,平常城主見了都得主動問聲好。

李輕鴻也知道這次抓捕姬雲是城主提的意見,他應該做好了與姬家爭鬥的準備,但是他仍是懼怕姬家,怕姬家的「出雲軍」馬踏「巡道門」,怕姬家的「雲龍七將」劍殺他李輕鴻!

姬雲或許調動不了姬家的兵馬,但姬封一定可以。

“呈嘴上威風可不像是一位大將軍該做的事。”眼看李輕鴻膽怯了,洛風遙心中不免鄙夷,冷言道。

姬封邪邪一笑:“你若是瞭解我,便知道我不但會呈嘴上威風,還會於刀劍下顯威風,洛、風、遙。”

“姬大少,您到底想怎樣?”一位青衣捕快知道洛風遙的驕傲,只好他來緩和一下氣氛。

“小弟,你覺得呢?”姬封問道。

姬雲想了想,說道:“待三日後,小弟我親自上門做客,屆時與「巡道門」的諸位好生聊聊。”

姬封點點頭:“那便聽我小弟的,今日暫且不追究。三日後該怎麼做,想來今日不敢露頭的紫衣門下牧新知牧大人心中定然知道分寸。只是到時若我小弟不知分寸,你們的分寸不亂了就行。”

對於姬封這囂張霸道到極致的話,在場沒有幾人懷疑其威信。

平心而論,姬家的實力從一開始便遠勝「巡道門」,只不過因為「巡道門」代表著周王,也不願隨意招惹罷了。

但這不代表姬家沒有招惹「巡道門」的實力。

這也是李輕鴻起初聽到要對付姬雲時心裡沒底的原因,只不過上面的人都信誓旦旦,知道了些許隱秘,有了曾經沒有的底氣,他才敢於一試。

既然計劃已經失敗,現在再與姬家開戰更不是明舉,只得息事寧人,先把姬雲穩住再說其他。

李輕鴻脾氣不好,但他又不傻,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

“到時候我等一定好生安排,定讓姬雲少爺滿意。”李輕鴻回道。

姬封點了點頭,又瞥了一眼洛風遙,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洛風遙不屑一顧,轉身與李輕鴻一同離去。

“一群廢物!”臨走前,李輕鴻罵了那五十人一通,他罵的自然是姬家人剛來之時為何幾十人不敢打一個高思繼。

至於造成這一切後果的真正人物——洛風遙,他是一個字不敢罵的。

但心中難免嘀咕,倘若不是你非要聽姬雲發瘋,直接殺了他,豈還有此事?不過即使任務失敗了他也不怕,到時候就跟牧門下把責任推給洛風遙,牧門下也不敢拿洛風遙怎麼樣。

其實不止牧門下不敢拿他怎麼樣,哪怕是現在的姬封,也不敢直接殺他,就像是姬封站在李輕鴻面前,李輕鴻連嘗試殺他的勇氣都沒有一樣。

有些隱藏於暗處的平衡,不敢被打破。

姬封走到姬雲前面,先是指揮人馬回姬家,又對姬雲身旁的高思繼說道:“我看少俠有不俗的實力,可否考慮入我姬家?我姬家不介意讓「雲龍七將」變為「雲龍八將」。”

高思繼點頭又搖頭:“方才一戰,高某更為欣賞小少爺的為人,更願意跟著小少爺,無力成為「雲龍八將」了。”

姬雲一喜,沒想到系統的任務就這麼完成了,他不知道那一幕對於高思繼的感觸竟然那麼大。

“也罷,我小弟也值得跟隨,他定將是我姬家的驕傲。”姬封沒有對高思繼的拒絕感到不滿,而是誇起了姬雲。

高思繼心裡對姬封的好感也是上升許多,果然姬封善攬才不是吹的。聽說姬封十七歲時便有千金買馬骨之壯舉,今日看來,名不虛傳。

姬封讓高思繼跟著姜默一同出發回姬家,自已和姬雲各騎一匹馬落在最後面。

姬雲正摸索著騎馬的要領,姬封冷不丁冒出一句:“小弟,這樣的你真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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