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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廖青桐在書房內站定,微微躬身,向著徐若堯拱手行禮。
他有些忐忑,青溪在徐家被養的極好,自己也在練功讀書之餘時時關注著他,他自小與徐青漪衣食住行幾乎是一樣的,每次看到他時都是笑意盈盈,可見徐叔夫婦是拿他作親子一般撫養。
更何況,青溪如今已經科舉高中,被陛下親自封官外任,在京城這些同輩子弟中,都是極其出色的存在。
他在青溪極其耀眼的時候來找他的養父商議告知他身世的事情,他有一種奪取他人成果的愧疚感。
但是他又不得不這樣做,畢竟當年,他們商定得便是在青溪十五歲時告知他,之前為了不影響他的科舉仕途,如今青溪還差五個月便要十六歲了。
他有點不想再等下去了。
“嗯。”徐若堯站在書案旁,背對著廖青桐,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弓弦,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掉。
廖青桐得了對方的回應,直起身來,站在原地,一時間也沒了動作。
他靜靜地看著對方的背影出神。
徐若堯和廖青桐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兩人之間一時僵持住,書房裡安靜的出奇。
眨眼間的功夫對兩人都特別煎熬。
廖青桐先開了口:“徐叔,剛剛陛下身邊的福叔過來是……”
“是來給青溪送賀禮。”
徐若堯不得不轉過身來,將書案上的那方硯臺指了指,示意給廖青桐。
“四殿下也要去北境,這事兒你可知道?”
兩人之間話開了頭,後面的話便也容易說出口來。
“知道,我也要跟著去,給四殿下當副手,我們會和青溪一起去寧遠縣,作為訓練民兵的教頭,幫助青溪發展寧遠縣。”
廖青桐沒有將所有的資訊都告訴徐若堯,徐若堯點點頭,他作為大順情報機構的首領,也大概知道陛下交給四皇子和廖青桐的任務,後面的話不能說出口,以免隔牆有耳。
這一個話題說完,書房裡又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後面的正題實在難以開口,廖青桐嘴巴張合幾次,喉嚨像是塞了棉花一樣酸澀,到了嘴邊的話,遲遲沒有被說出來。
最終,他抿緊了唇,有點想要放棄。
“唉~”
徐若堯的心感覺像是一隻大手將它握住,來回揉捻,酸澀的不行。
他沒有等到廖青桐開口,但是這事兒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徐若堯深深地嘆了口氣。
廖青桐聽在耳裡,看在眼裡,一陣痠痛湧到眼眶,他的眼眶瞬間猩紅。
“坐吧,我們談一談青溪的事情吧。”
疲憊上湧,廖青桐感覺一瞬間,徐若堯就老了許多,那緊繃的弓弦終是斷掉了。
“你父母的事情,你瞭解多少?”
徐若堯扶著書案,步子有些磕絆,艱難地坐到那張檀木椅子上,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這麼多年過去,我掌握到如今現在手中的權利的時間僅有五年時間,這五年中我也在託人暗中查詢廖氏山莊百餘口慘被殺害的真相,但是那些線索如同一堆粗短的亂麻,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斷掉,我找不到關於真兇的線索。”
廖青桐如今再提起被殺害的父母,已經可以很冷靜地面對,哪怕當年親眼目睹父親被砍下頭顱,他拖著無頭的父母前行的景象時常來他夢中,困擾他。
“我是說,你父母的身份,你瞭解多少?”徐若堯聽到廖青桐的話,搖了搖頭,示意對方,他問得並不是他這些年查到的線索。
“我……我不知道。師父也不曾和我談起他們。”
廖青桐猶豫著說出自己的答案。
在他的印象中,廖氏山莊佔地極大,其中僕從婢女幾十人,家中從不缺銀錢,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在現在看來都是上等。
父親和母親在對自己的時候特別溫和從容,那時自己讀書習武,都是父親從外面聘來的文師傅和武師傅。
而且二叔還在父親的幫扶下建了自己的商隊,在大順走南闖北,偶爾還會在邊境互市與周邊國家做交易,賺的銀錢也不在少數,到現在,二叔也已經賺下一大份家業。
他以為那只是父親操持家業掙來的銀錢所置辦的家業,所以家中才會過的如此富足。
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徐若堯看到廖青桐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也大概知道對方似乎是把事情想歪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開口打斷了廖青桐的思考。
“你父親和你二叔的產業,一多半是你祖父給他們留下的基業,但是你祖父母早逝,你父親在年歲尚幼的時候繼承,抵住廖家族老的壓迫和親戚的爭奪,苦心經營十多載,才把廖家給經營的紅紅火火,後來娶了你的母親,生育了你和青溪兩個孩子。”
徐若堯眼神放空,過往雲煙似乎又在眼前重現,將那往事娓娓道來。
“實際上,廖家慘案和當今……脫不開關係。”
那幾個字雖然未說出口,但廖青桐一下子就明白了。
“當年我和你的父親二十歲出頭,與他年紀相仿,早年間機緣巧合下相識,你的父親年幼時扛起家族重擔,為人老成穩重,而我更衝動一些。”
說著,徐若堯似是想起當年赤忱坦誠相待的時光,不自覺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們常常暗中來往,他於大順而言,勵精圖治,兢兢業業,你的父親出財,我做頭領,悄悄建立了一個獨屬於他的情報機構,幫助他。”
“但是,哪有不透風的牆呢?廖家之中出了叛徒,你的父親被出賣,而我,因為活動於暗處,明面之上也與你的父親絕交而逃過一劫。”
“叛徒?”
廖青桐聽著徐若堯的描述,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牙齒也被他咬得發酸。
“嗯。”徐若堯長舒一口氣,看著他點了點頭,“叛徒。”
“徐叔,可知道對方的身份?”
“只知道應該與你父親相熟,而且身份不低。”說著,徐若堯從一旁的書架中抽出一本書,將當年玄伊找到的布料碎片遞給他,“當年,陛下也剛剛登基,人手被派往各地,實在是沒有餘力來查探廖家的事情,而且當年接手這個案子的官員也是其他派別的人,也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這是……”廖青桐看著那片布料,有些眼熟。
“噔!”
這時,書房外不知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