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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屠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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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成的大名遍傳青雲門,外門與內門弟子之間少有不認識他的人。此刻夜幕月色,熒光鶴舞之中,身披紗衣的青年男子面如冠玉,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猶如兩汪深邃的湖泊,清澈見底,能夠映照出世間萬物的倒影。

宋安之不知為何臉頰發燙:“我的事你又如何知曉?”

柳天成的笑容充滿了溫柔和關懷,他身形如松柏,又顯露出勇敢和堅定。他說:“小師妹,經我卜算,日後蘇文石會請你與他一起下山行俠。不要去可以麼?”

宋安之奇道:“為何不能同去。你如此精於卦算,莫非蘇師兄也會遇險?”

柳天成柔和的嘆息,似乎可以包容萬物,充滿了無限的耐心:“這卻不知。只是小師妹,你要記得一個名叫伍傾川的人,若他邀請你一起下山,你要與他同去。”

“伍傾川?”

宋安之心中受驚,她聽說大師兄柳天風的慘案後,打定主意半年內哪兒都不去,誰邀請都拒絕。此刻她只是敷衍:“柳師兄見多識廣,安之受教了。”

兩人就此別過,等晚上宋安之回到講習峰的廂房,柳天成的身影還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她不由比較起大師兄柳天風與今日剛剛見面的柳天成,覺得柳天風清爽開朗,柳天成含蓄深沉,兩人相貌略有相似,氣質卻大為不同,絕計不會叫人認錯。若說今日柳天成介紹給她的人物,她從未聽說過,更不可能為了此人甘冒奇險,真個摸不著頭腦。

寒來暑往,柳天風回到了甲子班,他周身又滿是環佩,樣式卻新穎了許多,彷彿有不少是最新的法器。

秋蟬鳴聲一片,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黃楊之外,芒草突出了白橞,在風中簌簌。初秋的涼風掠過水麵吹了過來,一群老鷹拍著翅膀從高空飛過,柳天風的長髮隨風飄揚,時而輕拂過他的臉龐,時而纏繞在他的頸間,展現出一種獨特的魅力。他的佩劍束在腰間,暗含煞氣,虎躍龍吟。

烏凌玉低沉道:“柳天成不再養鶴,他升任伏魔峰執事,兼任功德院巡察使了。”

蘇文石勉強笑道:“大師兄此行如此危險,實在在眾弟子游歷之中少見。經凝紫師姐卜算,此行是有人暗中弄鬼,那些邪道賊人才能如此準確的得知大師兄的行蹤。”

烏凌玉別過臉,嚥下哭聲:“只怕又是柳天成。”

蘇文石不答。他在天機峰曾凝紫處已經發現了有人暗通外門的蹤跡,但尚無證據證明和柳天成有關。烏凌玉缺乏柳天風在伏魔峰的幫助,在爭奪煉器峰執事崗位的競爭中輸給了柳天成的朋黨沈一煙,因而如此氣苦。甲子班的幾位師兄弟若要升任,萬萬不敢讓柳天風一直保持帶罪之身在天梯峰上修行。只怕不出一年,幾人都要莫名獲罪,被廢去修為,逐出門外,這下場,正如當年舞弊大案的葉元俊。

宋安之想起螢火蟲之夜,柳天成對自已的叮囑,不由問道:“你們可認識伍傾川?”

烏凌玉變色:“你何時認識了他?他是伏魔峰太上長老之幼子,此次真傳大比,恰是我們大師兄的熱門對手。”

陳澈仁插話道:“你們讀過最新一期的青雲小報麼?頭條熱議此次內門弟子們晉升的真傳大比,柳天成被看好競爭頭名,伍傾川與他還在兩可之間,大師兄被貶後賠率升高,不少人擔心他輸在伍傾川手裡...”

柳天風一直靜靜的聽著,不言不語。

看大師兄不開口,陳澈仁興奮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終他閉嘴不再說話。

蘇文石苦笑道:“若大師兄輸在伍傾川手中,我們也無甚可辯駁。此次大師兄身受重傷,伍傾川又是千年難遇的劍道奇才,在築基期就已經領悟了人劍合一的道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大師姐與我都在築基八重,與他們尚有距離,大師姐的火靈根和我的金靈根都不算純粹,修行時更技不如人。”

烏凌玉黑寶石一般的雙眼充滿堅毅:“我會參加此次真傳大比,與伍傾川爭上一爭。”

宋安之剛剛築基,自然與真傳大比無緣。她仔細詢問後方才明白,原來內門弟子的修為達到築基七層後,即可自願報名參加真傳大比,競爭真傳弟子的名額。如果成為真傳弟子,就可以離開講習峰,進入長老們的獨家課堂,領受青雲門道法真傳,故有此名。如果內門弟子百年內都不能成為真傳,會因為資質太差,被逐出門外。

天高雲淡雁歸去,往來幾次寒暑。轉眼數月已過,伏魔峰執事前來告知宋安之,已為她安排好下山行俠的小隊,請她略作準備,不日即將動身。宋安之忙於埋頭修習木靈凝元經,默默栽培神藥,只將此事告訴了甲子班眾人。蘇文石本欲下山行俠,帶上小師妹同去,此時卻因為修行時真氣走岔,身體微恙,只得躺在廂房中動彈不得。

到了時日,宋安之收拾包袱來到集合處,小隊的任務是除去大易郡一處縣城城外的山賊團伙。她環顧四周,覺得隊內四人都不認識,於是通報姓名道:“見過諸位師兄師姐,小妹宋安之。”

一位女修的面龐圓潤如滿月,面板白皙細膩,臉頰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紅暈,如同初春的桃花,嬌嫩欲滴。她行禮道:“見過安之師妹,在下牧蘭姿。”

“見過蘭姿師姐。”另一位女修瓜子臉,線條流暢而分明,下巴尖細,給人以一種精緻細膩的美感。她的眉毛細長如柳葉,微微上挑,更添幾分英氣,她自報姓名道:“小妹丹鼎峰執事沈一煙。”

最後一位男修滿臉冷漠,透著微微的不耐:“伍傾川。”

宋安之臉色煞白,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沈一煙和伍傾川!沈一煙在丹鼎峰執事一職上與大師姐烏凌玉明爭暗鬥,比拼修為和煉丹,最後因為沈一煙在伏魔峰的功德較高險勝烏凌玉。而伍傾川正在青雲小報上傳得沸沸揚揚,是大師兄在真傳大比中的頭號競爭對手。與這兩人一同下山行俠,自已能有什麼善果?

她險些想抱病推辭,但伍傾川已祭出一柄光華閃爍的銀色巨劍,御劍而起:“走吧。”

伍傾川宛如劍仙,其他三女卻只能駕雲。她們一邊聊天一邊趕路,伍傾川卻至始至終不發一言。宋安之埋頭苦修,不敢與兩女搭話,於是沈一煙與牧蘭姿兩人逐漸熱絡,對門內大小事評頭論足起來。

待她們議論到真傳大比時,沈一煙說起柳天成:“天成師兄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劍法超絕,丰神俊秀,在我心中他有可能是此次大比頭名。”

“天成師兄確實是我等心中楷模。”牧蘭姿也讚不絕口,“我認為他才是真正的青雲真傳。”

宋安之緊張不已,生怕她們議論起柳天風,又把話頭引到自已身上。她埋頭宛如鴕鳥,只一心駕雲前行,卻聽見一聲冷哼,伍傾川開口道:“柳天成不過一隻蟲豸,在我腳下,必將他踏死千萬遍!”

三女大驚,紛紛住口不言。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他們降下雲頭,來到大易郡十方縣。伍傾川不顧三女的遲疑,直接御劍進縣城,驚得來往的行人紛紛下跪磕頭,直呼見到了活神仙。

伍傾川找了一圈路,大剌剌的飛進縣府,強行見到了縣令:“我來除山賊。”

縣令剛欲說話,伍傾川已御劍離去。只剩下匆匆趕來的三女,沈一煙對縣令出示青雲門身份玉牌,牧蘭姿在一旁安慰驚慌失措的縣令,解釋前因後果。

她們取得縣令的首肯,拿到親筆簽發的公文,正儘快趕往城外之際,忽然見城外亮起一陣璀璨的劍光。

當三女駕雲飛到山賊聚落之時,發現這個聚落位於山巔之下,四周是險峻的峭壁,只有一條小路可以進入。山賊們此刻不復平日的囂張與得意,宛如見了混世魔王一般慘叫連天,抱頭鼠竄。伍傾川興起一道劍光,如同露水般清新,又如電光般迅猛,光華璀璨,隨著他的身影飄動,連斬七人頭顱,血光飆升,血花四濺。

牧蘭姿趕去看山賊聚落內的中央廳堂,發現三位頭目橫屍在地,早已伏誅。此刻伍傾川正在山谷內大開殺戒,他的劍法快如疾風,每一劍都帶著致命的力量。劍光如同疾風驟雨,無情地席捲過戰場,將山賊們一一擊倒。劍光所到之處,無人能擋,無人能逃。

三女只是在一旁袖手,伍傾川片刻之後已血屠了山賊聚落。他回身割了山賊頭目的頭顱,冷冷的瞥了三女一眼,自已御劍去了縣城,將頭顱往縣令面前一砸:“山賊我已盡滅。”

縣令哆哆嗦嗦的簽下公文:“多謝仙長斬妖除魔,還本縣清淨安寧...”

伍傾川奪過公文,御劍西去,返程趕回青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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