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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無月也無風。
弟子們也都閉目休息去了,篝火噼啪的響,火星四濺炸開又消散。
花浮風盯著燃著的柴火沉思。
他本是無意摻和這事,但前不久木槿說魔界來人了,是他們的熟人——西涯,魔界右護法。
此人好色,又修行一種合歡邪法,而琅雲弟子口中被殘害的幾戶人家中皆有妙齡女子。
她猜測此次戴府魔氣旺盛可能與西涯關。
真假與否,還是需要親自看看才知道。
正好近日花浮風閒著沒事幹,羅常衣又在為這事煩心,給他點提示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不休息嗎?”
羅常衣今年十七歲,聲音正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聽起來有那麼一點喑啞。他為了不打擾周圍人休息刻意壓低了聲音。
花浮風側頭瞥他“你呢?”
“我不用休息。”羅常衣說,他沒說自已是修士,可以用修煉代替休息。
“不用打坐修煉嗎?”花浮風盯著火星看的出神。
羅常衣說“夜間有魔獸出沒,留個心。”
修士到了一定程度可以不眠不休,不飲不食。羅常衣天之驕子,身為眾城之首的淮北城少城主,他也是為淮北掙盡了光,年紀輕輕就到了元嬰中期。
他和羅常衣同一年入的琅雲,一個毫無靈根成了大師兄,一個天賦逆天成了小師弟。
這對比再明顯不過了。
於是到哪二人都是眾矢之的。
花浮風垂下眼簾,眸中藏匿著嘲弄之意。
天之驕子……
羅常衣雖年幼喪母,卻有一個極盡寵愛他的爹。他不會因身世尊貴而自覺高人一等,不因靈根絕佳而坐享其成,不倦怠不自傲。怎麼說都是一個極好的人物。
可偏就是這種人,花浮風最討厭。
厭他生來尊貴,厭他有個寵愛他的爹,厭他享盡別人的羨慕。
其實花浮風也只是嫉妒他,他修無情道,七情六慾沒了欲。而這剩下的七情……也不知何時才能斷了。
他記得姜槾在他初次修煉無情道是便說過,他修不了無情道。
可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大不了無情道毀,重修其他的道便是了。
想到這,他忽然笑了一下,桃花眼含情勾人。他微微側頭看著坐在一邊的羅常衣,聲音輕柔“其實我騙了你。”
羅常衣奇怪的看他。
騙我什麼?
花浮風自言自語似的“今天和你說的那人不是我的親哥,我所在的家,也都不是我的親人。”
羅常衣詫異“那他們是誰?”
花浮風嘴角掛著清淺的笑意“他們是我的義父義兄,我義母死的早,我沒見過她。”
他說“我七歲時見得他們,被收做義父的義子。”
羅常衣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我親身父母還在。”花浮風知道他在想什麼,說話的聲音溫和的宛如泉水,他注視著羅常衣的眼睛,像在看自已的情人一般,溫和柔情。
花浮風的眼睛是琥珀般的淺褐色,卻並不清亮,中央的一點漆黑瞳孔幽潭似的深不見底。
羅常衣被盯的不自在,轉移視線忍不住想:他今晚怎麼回事,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那……你還挺幸福。有一個義父義兄,親生父母也都在。”
花浮風只是笑笑,當他看到羅常衣只是不適的皺著眉,什麼反應也沒有。
花浮風面上繼續保持著笑意,心下卻是怪異。垂下的眼睫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疑惑。
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起效了?
————
夜間清涼,篝火被熄滅,只剩一點餘燼閃著紅光。
花浮風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
松林深處,落在地上乾枯的枝葉被踩得咯吱咯吱響。粉色的影子慢慢悠悠的散步似的往前走。
花浮風先前收到飛鴻的傳音,梔子說是來找她的妹妹已經跑了。
飛鴻問花浮風接下來該怎麼辦,他讓飛鴻原地待命。
後面還有一場大戲。
花浮風猜測,接下來應該是一場姐妹情深的戲碼。
松樹密集,遮住了從天上映下來的星光,只餘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和宛如枯爪的枝葉。
林間的樹身沾著黏溼的苔蘚,花浮風步伐毫無停頓的穿梭其間。
他走的悠閒,地上雜亂的石子、橫生的枝節在他眼中一清二楚。
這廝還有心思扇扇子。
旁邊就是一條被開採的小道,他沒走,只在離小道不遠不近的邊上走著。既不會讓小道上的人看見自已,也方便了觀察。
——他在看“梔子”,那姑娘正在路上急匆匆的朝山頂戴府跑去,時而警惕的觀察四周。
看得出神,心中又有事情。他沒注意到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藍色影子。
走近後才猛然發現停下了腳步——若非發現的早,恐怕會撞上去。
眯了眯眸子,花浮風才察覺這人是穿著宗門服飾的羅常衣。
小師弟盯了他一會兒,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花浮風沒有第一時間回覆,而是看了看路邊,見“梔子”的身影不見才回過頭“你又在這做什麼?”
小師弟“現在時間正好,我想著先去戴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他皺了皺眉“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你怎麼在這?”
花浮風微笑“出恭。”
小師弟“……”
羅常衣不信“出恭跑這麼遠?”
花浮風:“文明做人,禮貌做事。”他不太想討論這件事,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守夜嗎?”
“我臨走前下了結界,而且我相信師兄們沒有那麼廢,需要我一個小師弟來保護。”他說。
林間隱蔽,一棵稍微壯一點的樹後,兩道青白的身影遠遠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人道“這倆人有點眼熟。”
另一個沒說話,腰間別著的竹簫還墜著個白玉葫蘆。
“唉小師妹你別不出聲啊,那倆人你瞅著眼熟嗎?”那人憋不住話,彆著竹簫的那位又不太愛說話,沉默了半天才崩出一句“眼熟。”
說話的那人“……”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通“人不說話活著是沒意思的!死人就不說話,你見死人好嗎?”
不愛說話的想了想“挺好的。”
不用修煉,不吃不睡,什麼事也不用愁,關鍵是還安靜。
“……”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她倆說了半天,羅常衣忽然朝她們所在的方向看去“誰在那?!”
說話的那人還在絮叨,被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忙舉起雙手道“自已人!”
花浮風偏頭看去“宋子魚?”
那人打了個哈哈“是、是我。”
另一人拉著她走了出來,朝二人行了一禮“羅師兄、花師兄好”
羅常衣回了一禮“夏師妹、宋師姐好。”他道“抱歉,剛才失禮了。”
夏澄搖頭“無妨,本就是我們行跡詭異,羅師兄誤會是應該的。”
羅常衣點了點頭,疑惑二人來這的緣由“兩位師妹半夜來這是做什麼?”
宋子魚哦了聲“小師妹偶然發現這有一個小道,還有一個人,我好奇就拉著她過來看看。”她問羅常衣“羅師弟你呢?”
“我想著現在時間正好,提前去戴府檢視一番。”羅常衣回道。
三人說完一齊看向花浮風。
花浮風將扇子合起來,微笑道“我來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