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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閆坐在路邊看著海鷗在海面掠過，蔚藍的大海化解了內心那些讓人浮躁的雜念。
這時候，手心的電話響了。
“喂——”
“哥，哥出大事了，哥哥啊——”
瀟束在廁所唧唧歪歪，想喊也不敢放開聲音。
冉閆呼了口氣，“你冷靜一些，我早晨去你房間找你，瑜傑不是在那嗎？能有什麼大事。”
“他在才有事啊，哥，我好像…”他大喘氣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才接著說：“我和瑜傑睡了。”
“……”冉閆剛想說的話倏然卡在喉嚨裡。
“哥！你在聽嗎？哥？”
“嗯，我聽見了。你現在想怎麼辦？”
瀟束手指在廁所幹燥的白色地磚上畫著圈，“你能把我送到車站嗎？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瑜傑。”
“哎—知道了，等我半小時，先掛了。”
冉閆把手機塞進上衣口袋，目光最後掃了一眼南齊的市中心街道後，便騎著腳踏車往酒店趕路，快半小時的路程，硬是十五分鐘被他騎回去了。
指節剛要觸碰到門板，轉念一想，萬一把瑜傑再敲醒了，瀟束怕是要難堪。
他給瀟束撥過去電話，那邊沒過兩秒就接通了。
“哥——”
“開門。”
開門後，冉閆才看清地板上的狼藉一片，倒在地上的啤酒瓶讓他無從下腳，還有幾件窩成一坨的衣服。
瀟束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躡手躡腳的提著箱子從房間裡出來，連關門都不敢發出聲響。
“買的幾點的票？”
瀟束看了一眼時間，“四十分鐘之後的。”
“就這麼著急走啊？”冉閆被他氣笑了。
“冉閆你還笑話我呢，我和你說我真是開眼了，昨晚我喝了那麼多酒，幹過的事，今早晨起來能記起個七七八八。”他擺著一張苦瓜臉，“感覺這輩子的臉都扔在昨晚上了。”
“這輩子和瑜傑老死不相往來？”冉閆挑著眉打趣他。
拖著箱子的人遲疑了一下，“怎麼可能，他昨晚上還說喜歡我。”
“你呢？怎麼想的。”
“我藉著醉酒把他親了，還說什麼很高興之類的屁話。”瀟束說完搖了搖頭。
他們來到一樓，瀟束原本要給自己辦退房，一想到瑜傑還在睡覺，便作罷。
冉閆陪著瀟束走到南齊站，看他進站後，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天空依舊那麼藍，白雲自由自在的飄，海鷗扭動著肥碩的身體在胸脯搞薯條。
冉閆想起來三個人最初來這裡的初衷，是要在大海上釣魚，瀟束已經坐著高鐵回家了，能陪著自己釣魚的還在床上睡大覺。
“不行，我得把他拽起來陪我釣魚。”
冉閆咕噥著朝酒店走。
腳步在踏上酒店正門時，靠牆的待客沙發上，冉閆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早晨頂著兩個熊貓眼給自己開門的瑜傑。
他穿戴整齊，斜靠在沙發背上，指尖滑動著手機螢幕不知道在幹什麼。
冉閆朝他走去，瑜傑抬頭，兩個人的目光相對，誰卻也沒有說話。
直到聽到瑜傑手機發出一聲“叮咚。”他才慢悠悠道：“瀟束走了？”
“嗯。”冉閆敷衍的說。
“哎——那個笨蛋，膽子針眼大。算了，”他賭氣般說著，“走了我就不管他了。剛才定了兩張船票，下午沒太陽了，咱倆出海釣魚去。”
冉閆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想的開，人剛走，下午就去釣魚。”
“你不樂意啊，那我自己去。”
“嘖，怎麼說話呢，你這樣天可沒辦法往下聊了啊。”
瑜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你還記得你昨晚上幹什麼了嗎？我倆從小房子裡出來，就聽金老師喊我們去追你。”
“咳咳———”冉閆清了清嗓子，“也沒什麼，就局子裡氛圍感覺有些壓抑，待不住就跑出去了。”
冉閆試圖讓自己語氣更加平靜，但那抹爬上耳畔的緋紅沒逃過瑜傑的雙眼。
“你不會把金明喆親了吧？”
“嘖…tmd你再大點聲？”
瑜傑勾了勾唇，委婉的繼續說道：“那，咱倆反正都因為一時衝動犯錯，相互抵消咯。”
“？”冉閆盯著瑜傑，一臉不可置信。
“抵消個屁，我就親了人家一下，和你那禽獸的行為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好好好，咱倆誰都不提了啊，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瑜傑最終還是認輸了。
他倆走出酒店，此刻已經下午一點了。走出酒店的停車場，他們沒有再朝著北面走，而是拐去南面一處陌生的地帶。
似乎在南齊這個城市，一條細長的海渠就把繁華都市和落後村莊劃分開。
穿過破舊年歲以舊的石橋，橋下汩汩的水流沖刷著渠底的石頭。深綠色的海藻繁茂生機。站在橋上就能聞到獨屬於大海的水腥味。
冉閆走下弧面，目光落在五米開外立著一座石墩子上，凹凸不平的表面鑿刻著三個大字長平村。
平房和平房之間分佈的錯雜無序，搭眼看去，完全找不到一條進村的大道。
“咱這待會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嗎？冉閆。”瑜傑在猶豫是不是應該繼續往前走。
“你當自己是千尋呢，放心吧兄弟，就是你被村民綁了，一位叫瀟束的白龍說不定還躺在家裡的大床上看著比你帥一百倍的腹肌男流口水。”
冉閆說完這一段話，突然意識到無意間戳到某人的痛處了，“你別往心裡去啊，我開玩笑的。”
“這頓飯你請，剛才的話我當沒聽見。”
“……”
冉閆最終還是應下了。
距離兩個人最近的平房前面搭了一個棚子，棚子下襬著幾張略顯破舊的方形桌子，馬紮圍在旁邊，是冉閆小時候時常看見的路邊攤。
或許是目光和攤主無意間碰撞上了。裹著圍裙的阿婆拍了拍手上的麵粉，“你們兩個男孩子，來這裡旅遊撒？”
阿婆說話帶著口音，臉上笑盈盈的，慈祥的表情很難讓人再往前走去其他攤子吃。
“是的啊，阿婆。您這有什麼好吃的啊？”
冉閆立在攤子前，眼睛打量平房裡面的構造。最先看到的是一張大桌子上蓋著面板，長年累月的做面已經有了麵糰白色的痕跡。
“這個鋪子啊，在三十年前被買下來的時候就賣面，你倆不然坐下來嚐嚐？”
冉閆笑著點點頭，雙手往上拉了拉褲腳，坐在離自己最近的馬紮上。
瑜傑坐在他旁邊，眯了眯眼瞅著開裂的頂棚，“說了半天，你就請我吃麵條子，我那點自尊未免也太不值錢了吧？”
“哎——好吃不就行了。”
不愧是開了三十年的麵店，手拉的細面在口中回彈，牛肉湯馥郁回甘，酸菜咬起來酸辣爽脆，點睛之筆就是那出鍋後的香菜，被熱氣烹煮出它原始的蔬菜香氣，又去除了生澀。
瑜傑在牛肉麵端到自己面前時，已經忘記剛剛自己瞧不起的“麵條子。”他拿著一次性的筷子呼呼往嘴巴里塞，也顧不得燙嘴，一碗麵連湯沒到十分鐘就被他吃乾淨。
“……你這麼餓嗎？”冉閆筷子上挑著的麵條還沒被吹涼，就聽耳邊傳來一句，“再來一碗，阿婆。”
冉閆默默吃完碗裡的面，眼瞅著剛剛一臉不屑的人端著碗喝乾最後一滴湯，嘴裡發出一聲“嗝——”
“好飽，不行，塞不下了。”瑜傑吃飽挺著肚子坐在馬紮上，目光有些呆滯。
冉閆不想陪他出這個洋相，起身進屋結賬。
阿婆坐在搖椅裡拿著蒲扇給自己扇風，見他進來便開口道：“好不好吃啊，小夥子？”
“味道很不錯，阿婆，我那個朋友難得吃這麼多。”
“你們喜歡就好，哎呀，我現在這個年紀做這些事情也是消磨時間，做的東西能被你們喜歡我高興啊。”
阿婆坐起來，眼睛裡望著冉閆滿是期待。
冉閆有些不好意思，想著假設自己能考到南齊大學或許以後可以帶著同學常來這裡，便開口說：“阿婆，等我開學了，帶同學來這吃。”
“那真是太好啦，阿婆就喜歡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熱鬧。”
冉閆掏出手機，“一共三碗，多收錢阿婆？”
“當阿婆請你倆吃的，吃完了就去玩吧，啊。”
“不行，不行，那我倆可不敢走了，得給您在這刷一天盤子。”冉閆說著把付款碼掃了。
“好孩子，阿婆不差這點錢，快和朋友去玩吧。”
冉閆見阿婆不肯收錢，只能表面先應下。他在付款介面輸入100，便拽著瑜傑走了，屋內響起一聲“支付寶到賬一百元。”
“你這孩子。”
冉閆似乎感覺到阿婆站在那看了他倆很久。
“多付了？”瑜傑邊跑邊問冉閆。
“嗯，總覺得阿婆一個人挺孤單的。”
瑜傑感動的拍了拍冉閆的肩膀：“能認識這麼善良的人是我的榮幸，大善人，能否捐款一百萬資助一下貧窮可愛善良美麗的我呢？”
“滾。”
村子的那頭是海，天與海相連，是無窮無盡的藍色。
岸邊停放著漁船，船上摞著深綠色的漁網，村民們手裡捏著旱菸，圍坐在陰涼下搓麻將。
海風裹走了城市的喧囂，留下這一隅的清涼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