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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重回迷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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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高空往下看,那向著商隊席捲而來的獸潮就彷彿是波濤洶湧的海浪,接連不斷,一浪高過一浪。

而迎著獸潮而上的商隊此刻渺小的像是被人丟入海中的一把沙礫,除了被海浪拍死在岸邊似乎沒有別的倖存的可能性。

蒙里斯號召大家把車廂裡的重物找個合適的位置拋下去,這雖然只是比較簡單的,也不是那麼有效的應對方式,但還是給了恐懼的眾人一些慰藉。

似乎是察覺到旁邊的林洛有些害怕,身體都在微微的顫動,莉莉特伸出手輕輕地拍打撫摸著林洛的肩膀。

馬車的速度已經減慢到只比步行稍微快一點了,雖然離原定的掉頭點還有一小段距離,但車伕知道,他必須硬著頭皮轉彎了。

“喂,莉莉特!”

車廂的頂部突然從上面伸下來了一條馬尾和一張臉,嚇了莉莉特一跳。

看清是薇塔後莉莉特才緩了一口氣:“你突然露個腦袋出來嚇我一跳!什麼事啊。”

薇塔撇了撇嘴:“等會要坐穩了!還有就是我去保護別人去了!再見!”

“什麼意思……”莉莉特眨了眨眼睛,但薇塔迅速就把腦袋收了回去,不給莉莉特詢問她的機會了。

然後,毫無徵兆地,不,也不能說毫無徵兆,畢竟薇塔提過醒了,但是莉莉特和林洛是真的沒有想到——

TM的“坐穩了!”的意思是:“抓住車廂千萬別鬆手!”

在臨近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載著莉莉特和林洛的車伕想了很多,但他唯一想明白的事情是:這可能會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次展現車技的時刻。

“漂移轉彎!”

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山羊潮汐,車伕用盡自已生平最大的力氣揮舞了雙手拿著的鞭。

在副手的幫助下,兩人一起向馬兒傳達了這樣的指令:一匹馬不動,而另一匹馬全身肌肉繃緊全力奔跑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車廂頓時像被巨人之手狠狠地拽了一下,車廂朝著一側傾斜而去,林洛和莉莉特裹挾著其他人的行李不可受控地也向一邊的車廂壁飛去。

馬車一側,圓形的車輪在地上摩擦起數量眾多的沙塵,另一側車輪更是騰空而起,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後,馬車重重地落在地上,狠狠地顛簸著。

於是整輛馬車猛然回過頭來,再次向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雲天谷行駛而去,林洛也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蒙里斯口中的獸潮是什麼樣的:

黑雲壓陣,一望無際的“洪水”正向他們以一種難以理喻的極高速度滾滾襲來,前方狹窄的道路也根本不能讓它們緩緩絲毫的速度,兩邊又是挺立的高山,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之後會發生的慘案。

商隊在此分成錯落有致的三節,掉頭西去時一節節又拼合在一起,形成一條筆直的線。

眼看這獸潮馬上就要到達窄口的谷底,林洛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這些山羊後續的命運,但終究好奇佔據了上風,他的眼睛還是睜的大大的瞪著後方。

莉莉特把法杖抱在懷裡,然後伸出手捂住林洛的眼睛:“好啦好啦,接下來的畫面咱們不看。”

只是林洛明顯感覺到莉莉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嗚……”林洛小聲哼哼著表示抗議,不過這顯然是徒勞的。

蒙里斯還在催著車伕加快速度,然而領頭的馬卻不是商隊裡腳程最快的馬,嚴重拖慢了商隊的速度。

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雲天谷兩側山體本就裸露在外,極易出現崩塌事件,再經過獸潮這麼一刺激,兩側已經開始往下掉一些鬆動的土塊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徹底崩塌。

但此刻,除了雙手合十祈禱,已經別無他法了。

……

崖壁果然崩塌了,大片的落石就筆直地落在林洛身後的那一輛馬車上,落石瞬間撕碎了它路程中的一切阻礙,莉莉特的法杖及時亮起,一隻手把林洛的眼睛捂的死死的,從身心兩方面保護住了林洛。

但落石依然無法阻止奔湧的獸潮,無數的山羊前赴後繼的一躍而起,敏捷地跨過了由石頭、紅土、人制品和屍體組成的障礙。

蒙里斯為大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任何最後活下來了的人,都去落月莊求援!”

雲天谷末段,馬車已經淹沒在了獸潮裡,莉莉特半跪在林洛身邊,用法杖戳走了好幾只想要跳上馬車的山羊。

如果逆著來時的方向再走來時路,那麼雲天谷的下一段路便是迷嶺,那裡錯綜複雜的地形和無數分叉又合併的山谷會徹底把商隊完全分離。

陸陸續續地,林洛已經聽不到商隊隊員們互相喊話回話的聲音了,在一次劇烈的顛簸後,他甚至聽到前方車伕的一聲慘叫,爾後再無動靜。

林洛完全不知道獸潮把他們捲走了多久,追在他們身後是上百隻帶血的山羊,最開始林洛還很害怕,但隨著莉莉特老師一腳踹下一隻迎頭跳起的山羊後,一切就變得有趣起來,也不那麼恐怖了。

“馬車的質量真不錯啊,都這樣了還沒壞……”莉莉特向林洛打趣道。

然而話音未落,只聽得巨大的“砰”的一聲,整輛馬車猛的一顫,車廂的底板往下狠狠一蹋,很明顯有個車輪不堪重負崩裂了。

林洛當時就像個小雞仔一樣向著車廂外滑去,好在莉莉特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林洛的後衣領。

按理說一個輪子都掉了,馬車應該開不了多遠了,結果林洛還是能夠互相和後面追趕他們的山羊瞪眼睛,而山羊不久就超過了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林洛的錯覺,山羊在超過他們的時候,恐懼的眼神裡帶有一絲絲的鄙夷和憐憫。

馬車行駛的越來越不穩,一會向南一會又向北,差點沒把林洛的腦漿給搖勻了。

莉莉特的法袍來來回回亮起了好幾次,不過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勉強地對著林洛露出笑容。

又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馬車突然拐彎一鼓作氣衝進了旁邊的森林,於是慢慢的連追趕著他們的山羊都變少了,那之後,馬車徹底的停下了。

天色已晚,莉莉特領著林洛走出馬車察看周圍情況,倆人很快發現他們已經完全處在了人跡罕至的森林深處。

而車廂前頭的兩匹馬儘管還活著,但不知為何它們都倒在地上四肢不斷地抽搐,場面看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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