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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英雄,卻被自已人背叛,在打贏了勝仗班師回朝之際。
這背叛的人如何不該死?如何不被人恨?
安欽勸不動三位長輩,只能自已在另一個視窗看。
此時大家的目光都在街上,並沒有人發現她的臉色越來越差。
她除了疼,還開始暈,這是她刻在靈魂裡的弱點——畏高。
纖細修長的手指扣住窗邊,指尖隱隱泛白。
丹煙看著她的臉色,忍不住擔憂,“爺,時辰還早,咱們坐著等吧。”
她這一開口,文太君她們那邊總算回過神來,側過身去看站在窗邊清瘦挺拔的少年。
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徐莫雲當即就開口,“欽哥兒,你這是做什麼?”
“本就畏高,還折騰自已?”她語氣嚴肅,面上是很明顯的不贊同。
“表弟!”一直沒出聲的徐承中也驚詫開口,“你身子不舒坦怎麼不早說?”
說著就要去扶她,“走,咱先去坐著,沒什麼比自已的身子更重要的。”
安欽下意識想要避開他的動作,但是看著他眼中純粹的關心,還是忍住了。
幾位長輩的視線也擔憂的不行,她無法辯解除了有些暈,身子與以往並無二樣,都是一樣的疼。
最終她還是坐了下來,商陸馬上就斟上了熱茶。
徐承中:“表弟你在這兒坐著,我替你看著,來了我馬上告訴你。”
安欽無有不可,身子靠在椅子上,是更放鬆一些。
實際上,當人來了之後,也根本不用徐承中說什麼。
百姓的喧鬧聲傳來,一聽就知道是下面有動靜了。
徐承中一回頭,剛想開口,便見自家表弟已經站在面前了,兩人四目相對。
被自家表弟盛世美顏晃了一下的徐承中瞳孔微縮,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開口:“我正要喊你呢表弟,你快來看,人已經來了。”
從菜場西邊的街道上,一輛一輛的囚車往這邊押送過來,遠遠看去望不到邊際。
一輛囚車載有五人,男女分開。
百姓情緒高漲,什麼爛菜葉子臭雞蛋都往上面丟,更有甚者還有丟石頭的。
“打死你們這些叛國的狗東西,白眼狼、沒良心的千古罪人!”
“狗賊你們喪心病狂,安國公為我朝守土開疆,麗霞汗馬功勞,你們這些腌臢貨,你們怎麼敢?!”
“去死!賣國者都應該凌遲處死!!!”
“畜生、黑心肝兒的、狗孃養的!你們有什麼臉面躲?!”
……
百姓實在太過激動,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囚車上扔,恨不得將所有骯髒粗鄙的話都砸向囚車裡的叛國賊。
等第一輛囚車抵達刑場的時候,整個市場已經臭不可聞了。
車裡的人身上早就看不出本來面目,什麼爛菜葉子、臭雞蛋都是輕的,有人甚至往囚車上潑泔水,帶著蛆蟲的泔水。
囚車裡的女眷從一開始的尖叫失聲到最後漸漸麻木下去,只能儘量蜷縮著身子,讓自已少受些傷害。
“表弟,這、你能不能受得住?”這也太臭了,表弟從小便同其他將門之子不同,身子嬌柔。
他側過頭一看,少年往常那雙晶亮的雙眸此時陰鬱無比,他一時有些愣住了。
第一輛囚車就是這次叛國明面上推出來的主使者,先鎮國公安顯的左膀右臂——定遠大將軍董齊。
對於這個害了自家姑父弟弟罪魁禍首,徐承中自然也是恨的牙癢癢。
或許是兩人的目光太過強烈,又同旁的目光有所不同,囚車裡的董齊察覺到這兩道目光,仰了仰僵硬的脖子,呆滯的目光往這邊看過來。
他認識那少年。
鎮國公安顯從來不苟言笑,無論對下屬還是對兒子,都是板著一張臉說訓就訓。
唯有說起幼子,他的眼中常常都含著寵溺與疼惜。
他們這些在鎮國公身邊跟久了的人有時也會同他玩笑,常起鬨讓他將自家的寶貝疙瘩帶來軍營看看。
安顯擺手一本正經道:“去去去,這軍營亂的很,衝撞到我兒可如何是好?”
這話說來就有些可笑了,他早先的那些兒子,哪怕是孫子,哪個不是早早便被丟到軍營裡歷練的?
將門之家,居然還有在軍營裡怕被衝撞一說。
鎮國公對這個么兒的寵愛從這三言兩語中也可窺見一二。
他還是在出徵前看見了這位來為父兄送行的鎮國公府小少爺。
少年好看是好看,可看過後他們卻忍不住私下議論,說鎮國公未免將這孩子養的太嬌了些,那副小身板,在他們這些當兵的看來,很是不夠看。
可如今……
那少年一雙冷沉的眸子看向他時,竟讓他背脊發涼,恐懼自心底而起,直達靈魂。
這種害怕,讓他覺得比自已知道被判凌遲處死時還要更甚一些。
那雙眼睛,微微眯起的時候竟與先鎮國公足足像了八分。
果然不愧是安顯放在心尖尖兒上寵著的兒子嗎?
對著少年那雙眼睛,他囁喏著嘴唇,想要解釋自已的迫不得已。
最終還是低下了頭不敢再看,背叛就是背叛,他如今是整個大祁的罪人,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鎮國公一步步將他提拔至今,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可他就是狼心狗肺背叛了對方。
他是個罪人,罪該萬死。
午時三刻開始行刑。
主謀董齊是凌遲,其餘族人皆判斬首。
一個大家族的三族人實在是太多了,一共十幾個劊子手,從午時三刻開始砍,足足砍了一個時辰。
董家人的血沖洗了整個菜市場。
血腥味混著餿臭味,女人孩子的哭鬧叫喊聲。
安欽的五感實在靈敏,這些東西一起衝過來,使得她原本就不適的身子更加疼痛。
可她始終死死盯著刑場。
又砍了十人,如今上來的都是小孩兒和女人。
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孩子,眼中還具是懵懂,他身著不合身的囚衣,囚衣身上泥濘不堪,他緊緊跟在一個年輕女子身後,稚嫩的嗓音哭著喊娘。
作為曾經悲憫天下的國師,聽著這些叫喊,她的心裡下意識的不舒服。
但不過一瞬間,這些不適就被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