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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睡的不舒服下意識就伸手去安撫了。
說榮嬤嬤今晚會出事，他就真的安排人去盯著了。
他安慰自已，他應該只是看著他掐算的手指好奇，想要驗證一下真假的。
自他們走後，榮嬤嬤又安排了一下宅子裡的事宜，就下值朝著東南方向回家了。
她其實算是先皇后的陪嫁之一，只是她並不像另外一個陪嫁一樣，一直待在宮裡，而是到了年紀就被許配了人家，嫁了出來。
人是先皇后親自挑的，一個進京城趕考的窮舉子。
人都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皇后身邊的貼身女官，配一個小地方來的窮舉子，那是配得上的。
況且皇后重視她，給的陪嫁也不少。
她的丈夫是一個頂好的人，她總覺得自已奴婢出身，配不上他。
可他總說，是自已配不上她才是。
婚後兩人舉案齊眉，她很快懷有身孕。
她的丈夫第一年春闈落榜，第二次總算榜上有名，雖名次不高，卻也是可以做官的進士老爺了。
可就在放榜後不久，她的丈夫就被一場風寒要了命，彼時，她的孩子不過才三歲。
她求到了前皇后頭上，畢竟是陪著自已一起長大的人，前皇后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可再放進宮裡是不能了，畢竟當時之所以放她出宮，也是因為她做事不如另外的宮女心細，耳根子也更軟。
如今有了兒子，更是有了軟肋，在深宮裡，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被人給利用了。
於是將她安排在了自已出嫁前最喜歡的一處宅子裡。
那宅子不大，可從建立到裡面的擺設，全都是先皇后出嫁前一手操辦的。
那是她最滿意的傑作，將榮嬤嬤放在那裡，也是信任。
這三進的宅子還是當初先皇后給她的嫁妝，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算是頂頂好的嫁妝了。
這些年，她都將這個宅子維護的很好。
可今日回到家，她卻只看見滿地狼藉，就連宅子的大門都是壞的。
“這、這是怎麼了？！”
她匆忙往裡頭跑，發現裡面裡面也跟進了賊一樣，特別是她的臥室，櫃子箱子的鎖也全都被撬了。
一些不值錢的衣服首飾布料鋪了一地，值錢的金銀一樣也不見了。
看著這場景，她的面色唰一下就白了。
手扶著門框，胸膛起起伏伏，眼裡既憤怒又無助。
她心裡很清楚究竟是誰將家裡弄成這樣的。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已的情緒，止住眩暈感。
她彎下腰，開始收拾這滿地的狼藉，剛撿起一樣東西，眼裡的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這些年獨自撫養孩子的辛酸苦楚在這一刻全都噴湧而出。
她跌坐在地上，捂著臉，越哭越大聲。
足足哭了半個時辰，她才緩過來一些，開始一臉麻木地收拾家裡。
一個時辰後，剛收拾完，正要關上大門，門就又被人從外面踢開。
她一個不察，被撞翻在地。
抬眼望去，來人高高大大，髮絲凌亂，眼角和嘴角都有些青紫的傷痕。
一襲藍色長袍，衣領胡亂搭著，整件長袍都皺巴巴的，膝蓋上黃色的灰塵特別顯眼。
可不就是她那二十啷噹的兒子。
他陰沉著臉轉身將門關上，看都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榮嬤嬤，轉身徑直走進正房。
榮嬤嬤在地上緩半天才站起身來，想著自已剛剛收拾好的家，忙跟著跑進去。
這回兒倒是沒再翻箱倒櫃了，只是見著榮嬤嬤進來，猛地向前，一把拎起榮嬤嬤的衣領，惡狠狠開口：
“你的那些銀票呢？啊？銀票藏哪裡去了？”那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裡都是瘋狂。
“什麼銀票？”榮嬤嬤抓著他的手，企圖讓他鬆開，“你快放開我！我是你娘！你給我放開！”
“是啊，娘！”童文咬牙，“娘，您趕緊將藏著的銀票拿出來吧，要不然，你兒子就要死了！”
“沒有銀子了，上次給你的那些，就是最後的！”
“你胡說！我可都聽說了，先皇后娘娘給了你很多壓箱底，怎麼可能就沒了！”
“你一次次的賭，我替你還了多少賭債你心裡沒數嗎？！”
“我不信，沒有了，沒有了那就去賣啊！家裡這麼多東西，稍賣賣，娘，您幫幫我，這次我一定會回本的！”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上次賣的是家裡最後一塊地。”
那可是京城周邊的良田啊，一部分是皇后娘娘當時賞賜的，一部分是她丈夫考中進士後置下的。
可自從她這個兒子十四歲染上賭癮之後，就已經零零碎碎賣完了。
上次賣的，是最後的十畝地。
“那你就去借，你不是在伺候貴人嗎？你不是認識宮裡的人嗎？去借啊，他們手指縫裡隨便露點，都夠咱們富貴一輩子了。”
“兒啊，你醒醒吧，咱們不賭了行不行了？你回頭吧！”
“不行！回不了頭了，我欠了賭坊幾千兩銀子的賭債，若是還不清，他們就要剁了我的手了，娘，你忍心嗎娘！”
他的眼神軟了下來，企圖讓榮嬤嬤心軟，“娘，你去借吧，若是借不到，就將咱們這宅子給賣了，京城的三進宅子，怎麼也能值點錢的。”
“或者，或者你將這地契給了我，我拿去抵債去。”
“啪——！”
他這話音剛落，榮嬤嬤的巴掌就上臉了。
“這是娘娘給我的陪嫁，是給我在這京城安身立命用的，這房子誰也不能動！”這是她最後的東西了。
這個兒子養成這樣，她也有責任。
是她在第一次發現他欠了賭債的時候狠不下心來 ，一再縱容。
方才她想，若當真被賭場的人砍了一隻手，他是不是就會迷途知返了？
這麼想著，一抬頭就看見捱了一巴掌的童文眼裡從滿是震驚到怒不可遏。
眼裡的怒火和恨意，彷彿面前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個殺了他全家的仇人。
“你打我？”他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側臉，“你個老不死的，還敢打我？”
榮嬤嬤看著他瘋狂的眼神暗道不好，剛想要轉頭跑開，就被男人拽住了頭髮，將她往裡面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