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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仗了?!”褚湉咬了咬嘴唇,無不心驚的自語道。
皇帝盯著門外遠處的天空,憤然道:
“英夷藉口哲孟雄之事,向我西藏發起進攻,隆吐山、亞東、朗熱等要隘相繼失守,可太后她卻一意孤行,讓他們一再命令藏兵撤出隆吐山邊卡,又將文碩革職。”
“這奏摺上寫的清清楚楚,竟要與英夷“罷兵定界”,還要談判議和,此例一開,後果不堪設想!”
褚湉也深知這一後果,虎視眈眈的列強就更覺大清好欺辱,誰都想分一塊肥肉,不禁擔憂的道:“此事老佛爺不曾與皇上商討嗎?”
皇帝伸出手,只凝著掌心,無不悲憤的道:“她終究是不信任朕,空有一腔熱血,而這裡卻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褚湉看著他心中隱隱作痛,卻也只得得眼睜睜看。
正在心痛掙扎,前殿伺候的小慶子腳步輕快的進來,遂奉上了一杯茶。
才自放於案上,皇帝斂回目光,定定的看著那茶盞,遂伸手端起,嘴邊浮出一絲苦笑:
“願削壽十年,卻換不回一方平安,帝王之尊又能如何?!”
話音未落,杯盞卻已摔裂為碎片,小慶子惶恐,忙不迭的撲跪在地。
遠方的那片天空,紫禁城外的那片天空,不知是否鑲嵌著令人嚮往的夢,貪嗔痴慢疑皆在他的眼中慢慢淡去,就若平靜如水,湉湉細流。
他雖年輕,卻也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而非窩囊乞和,他有自已堪比太后開明的想法策略,卻奈何無權無勢無一人響應。
親政,對他來說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加緊要而迫切。
晚膳後,皇帝的情緒平緩了下來,也許他意識到這樣暗自鬱悶本對事情毫無意義。
稍作閒暇時,他揮手寫下的皆是一篇又一篇的“忍”字,這更加奠定了褚湉心中所想。
他忍下所有悲怒鬱結,默默地靜待著自已君臨天下和施展拳腳的那一天,也許那時,就不用再受束縛,強軍興業,便也有了足夠的底氣,面對列強入侵會毫不退縮的陪他們抵抗到底。
褚湉暗自興嘆,年輕如他,如此一個血氣方剛的人卻不得不忍耐至此,實屬不易。
但她的情況並不比他好,或許更糟,夜色深沉,躺在被子裡數著羊都不頂用,使盡渾身解數都不能勉強眯會兒。
太后,皇帝,大婚,親政;自已又該何去何從?思來想去,只覺得整個人快要炸開,再也躺不住,披了件褂子推門而去。
夜月朦朧無光,空氣中的淺淡霧氣讓她頗感不適,沒頭沒腦的在廊子裡來回轉了三圈,心裡頭沒能安定不說反倒更浮躁起來。
腳步未停,正傷神之時,宮苑角落裡有個太監,正鬼頭鬼腦的搗鼓著什麼。
她提緊神經,輕快地朝那邊而去,心想上次見這種鬼祟之事還是小寇子,這次,倒要看看誰還敢這樣大膽。
眼見此人提步,行色匆匆地靠近著門邊……
褚湉此時已認出人此人,正是前殿地小慶子!
見他邊往袖子裡塞著什麼東西,又伸手欲開門閂,褚湉不敢猶豫,上前大聲道:“這麼晚了,你幹什麼去?!”
小慶子身子猛然一震,並未揣好的物件經過這一抖,遂掉在了地上,他情急之下飛快地撿起還欲想藏起來,褚湉即刻質問道:
“藏什麼呢?拿來!”
他臉色煞白,可一看到來人是宋傾瀾,驚慌的神態竟剎那間緩過不少,隨之訕笑著道:
“原來是姑姑,我當是誰呢!姑姑是個明白人,奴才幹什麼去,藏什麼東西,姑姑就莫要明知故問了。”
褚湉狐疑的緊盯著他,如此刁滑之人,不唬他怕難說實話。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那手上藏的是什麼?該不會是跟那些老太監學壞,私自變賣宮中之物,換得中飽私囊吧?!”
“哎呦,小的真是冤!”
他苦著臉湊近我,壓低聲音道:“姑姑這又是何必,別以為我不知道,咱們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既如此,巧不巧的撞上,不如委屈我見面分一半,要領賞咱們一塊兒領去不得了?”
褚湉片刻暗忖,瞬息明白過來,隨即伸出手,討問:“把東西拿來!”
他瞄了一眼她因伸手動作過急,而露出的在暗夜裡依舊滿綠透亮的手串,遂撇了撇嘴,無可奈何之下,遞來一張字條。
褚湉皺眉接過,展開一瞧:
未時上駕親臨奉先殿,申時一刻至養心殿閱奏批示之時,上有不悅,其間擲奏摺在地,並打碎一茶盞,言道,朕手中無權,然西宮頑固不化,不與朕親政放權,朕奈何帝王尊?
褚湉驀地把字條攥在掌心,呼吸有些紊亂,這字字直刺她的雙眼,皇帝何時說過這話?
為什麼偏偏要去曲解,難道這種挑撥可換來可極為觀的報酬嗎?
如若叫視權如命的太后看到……她運氣,簡直不敢深想。
這廂小慶子挑眉,嬉皮笑臉的對褚湉道:
“姑姑自然是比小的運道好,整日侍奉萬歲爺左右,想必一切瞭若指掌,今兒個在奉先殿裡,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倘若加上去那是最好,打賞下來咱們五五分成如何?”
褚湉聽著忍著,只覺得一陣噁心,沒好氣的看他一眼 :“皇上沒說什麼,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小慶子似乎是對於她的話毫不買賬,看似賴頭賴腦的伸出手,邊打袖子上碰的灰,邊煞有其事地道:
“這口飯不是好吃的,這差事也不是那麼好矇混過關的,老佛爺豈是這麼容易糊弄?”
“姑姑你既然上了這趟船,就別妄想著回頭,到時候莫說是混個兩邊不是人,這小命只怕是也到頭兒了!”
褚湉審視他,鄙夷道:“我沒想到,居然是你。”
“姑姑不用演戲,扮正派人!若是正派就不會惹得萬歲爺如此看重,真不想擔這差事,又怎麼連禮都收了?”
小慶子陰陽怪氣一番,順道瞥著她的腕處,雖然有衣袖遮著,但褚湉知道,他指的是那手串。
太后的話是懿旨,她只能戴著,不敢取下,怕的是落下口實,平日裡便低調的將它匿於衣袖裡,可剛一行動,竟讓他瞥見。
這小慶子倒是慧眼識珠,耳通八達,不僅識得太后之物,自已的事竟然也都知道。
褚湉心裡盤算著該如何應對,這字條是萬不能落在太后手中,可眼前的小慶子該怎麼打發?
一時間想不出個措施來,額頭竟微微冒著細汗……
二人正僵持著,只聞一聲:
“你二人在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