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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看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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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40年的人,老一輩人經歷了很多事。

在那個吃大鍋飯的年代,人都在村裡掙工分,晚上也是有任務的。

那時,我爸比較年輕,是黨員,所以村裡就安排他和同村的一個年輕人一起夜裡看糧倉。

在那個年代,糧倉是重中之重。

夜裡,看糧倉的都是年輕力壯、反應敏捷的小夥子。

我們那邊是有雙搶的,夏天早稻收了立馬就要插秧的,這是故事發生的前提。

有天夜裡,我爸和那個同村人,一起從家裡出發到糧倉看糧。

那天夜裡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黑,他們倆就摸黑走過去。

大家都是年輕人膽大,走到一片稻田時,突然迎面被砸了很多的泥巴。

奇怪的是,泥巴都是朝他們的眼睛和鼻子嘴巴耳朵砸去的,身上沒有被砸到。

因為天是很奇怪的黑,所以我爸就奇怪為啥對方能這麼準確地砸到他的臉。

我爸膽子大,就大聲地罵對方 ,大概的意思是“如果對方再搞他,他會把對方搞死,讓他也不好過!”

罵完之後,果然沒有再砸過來泥巴了,兩個人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糧倉那裡。

因為雙搶,白天干活特別累,我爸和同村人到了糧倉把四周看了下,倒頭就睡了。

糧倉一般都在大倉庫裡,只有一個大門,沒有窗戶。

所以,只要不從裡面開啟門,外面的人是進不來的,也沒辦法偷糧的。

第二天早晨,我爸醒了後發現和他一起的同村人不見了!

我爸立馬到處找,最終跑到糧倉附近,才發現他吊死在一個變壓器下。

我爸說起這個事就很生氣地抱怨同村人。

因為那個年代沒吃的,很多人連活著都很艱難,但那個人活著卻自己上吊了,怎麼這麼不愛惜生命。

因為我爸是個膽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對人生還充滿著希望。

可是,那個同村人因為和隔壁生產隊的一個女孩談戀愛。

被家人發現後,女孩被家人強制嫁人了,他也被女孩家人大罵了一頓。

在那個年代是不許自由戀愛的,而同村人心智不堅定,時間長了鑽牛角尖了。

我問我爸,那天晚上砸他們泥巴的到底是什麼?

我爸說,那天是吊死鬼在找人,因為同村人自己運勢低,所以就找了他。

我爸氣憤地說那個鬼東西想害我,我才不怕呢。

這件事發生後,我爸作為第一嫌疑人,生產隊也就不讓他去看糧倉了。

這麼多年以來,我爸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殺的人。

因為我家很多長輩都屬於英年早逝,很多都是子女沒成人就因病去世了。

所以,他一直認為再難、再苦都不能自殺。

故事二: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姥爺因為喉癌去世了,享年59歲。

姥爺有總共三個孩子,我媽媽是他第二個孩子 ,也是唯一一個女兒。

我姥爺一直非常疼我媽媽,對我也很是疼愛。

聽到姥爺去世的訊息時,我特別特別難過。

雖然,那個時候我很小,但我仍然記得媽媽跟我說的那句“去世了就是說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了”。

在我姥爺去世後沒多久,一天夜裡,我媽媽突然間失明瞭,很突然。

我媽媽特別慌張,很害怕地跟我爸說了,“我突然看不見了,眼前一片漆黑。”

我爸也懵了,他也沒碰到過這種事兒啊,就去隔壁跟我奶奶說了這事兒。

我奶奶帶著黃表紙、煤渣,還有一個生雞蛋,來到我家。

那個時候,我們家是住在我爺爺單位分配的房子,房子不大,是個一居室,我是和爸爸媽媽睡在一起的。

媽媽突然失明瞭,我也很慌張。

奶奶帶著這些東西來我家以後,就把黃表紙鋪在我家門檻上,以前老房子都會有門檻。

然後,奶奶把煤渣直直地撒在黃表紙上,形成一條直線。

奶奶拿著生雞蛋來了,讓我爸爸拿碗接上一碗清水給她。

我奶奶把生雞蛋放在拿碗清水裡,原本那個生雞蛋是橫著躺在碗裡的。

這個時候,我爸爸就開始催著我躺下睡覺,他怕我害怕。

我還記得我媽媽很慌張地坐在床頭,但依然安慰我說:“沒事沒事,你乖乖睡覺。”

我哪兒能睡得著啊,雖然乖乖躺下了,但是耳朵豎著聽動靜。

我就聽我奶奶開始挨個叫名字了,叫的名字全部都是家裡以及老家那些已經去世的人的名字。

奶奶叫了一圈,那個躺在水裡的雞蛋也沒反應。

我奶奶就小聲的嘀咕:“都不是?那還能是誰? ”

我那時候很小,好奇心勝於恐懼心,我就忍不住轉頭去看。

我奶奶想了想,又叫了我姥爺的名字。

結果,她這一叫,我就看到那個雞蛋在水裡立起來了!

生雞蛋在清水裡立起來了!

那一刻,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奶奶一看,叫對名字了,然後就開始說話了,大概的意思是說老哥,你是不是不放心孩子?你放心,咱兩家鄰居那麼多年了,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會虧待她的,你就放心走吧。

我也知道你最疼這個孩子了,但你別嚇著她,你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這樣對她也不好。

你放心,我會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好好待她,你不用擔心!你就放心走吧,你看這個孩子現在眼睛都看不到了,你在這會對她不好的…… ”

我當時感覺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驚悚!真的很害怕!

但是,我強行安慰自己,那是我姥爺,是那個帶著我走好幾站路,只為了給我買粘牙糖的姥爺。

是那個得了癌症,依然給我用小珠子串手鍊的姥爺。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珠子特別特別小,姥爺戴著眼鏡,一點點串成手鍊給我帶在手上。

姥爺雕刻、毛筆字、水墨畫什麼的都會,很有才華。

為了強行壓下自己的恐懼,我就一直想著這些,但是想著想著我就忍不住流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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