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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子太長我剪成褲衩。”
“？”
白溯抬眼一看，一個穿著長褲長袖的人背對著她，似乎還在低聲說著什麼。
“褲子太長我剪成褲衩！”
只聽“呲啦”一聲，那人的褲子自動撕裂成了褲衩的形狀，並向著她飛了過來。
白溯嚇了一跳，驚恐的連連後退，雙手在眼前不斷揮舞。
“你不要過來啊！”
“啊！”
白溯大喊一聲，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雙寫滿了不可思議的眼睛。臺上講課的班主任程小剛也停下了講課的動作，彷彿被定格般一動不動，只是愣愣的看著她。
班級內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程小剛最先反應過來，拿起桌上的粉筆擦就朝著白溯扔了過去。
“上課睡覺就算了，還說上夢話了，給我滾出去站著！”紅溫了的程小剛對著白溯就是一頓輸出。
班裡的學生這會也回過味來了，立馬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其間還夾雜著些許竊竊私語。
白溯起身，習以為常的走到走廊靠牆站著。
類似的情況最近時有發生，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變得比以前更加嗜睡，有時早上起床會發現自已被糊了滿臉的血，還時常伴有低燒，人也經常頭暈眼花，沒有精神。
上週末，因為實在難受，白溯就用之前攢的錢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大概中午就能出結果。
醫院。
面前的醫生一言不發。看著白溯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
白溯被她盯得心裡發毛，身上也汗如雨下，整個診室裡都是她來回摩擦皮鞋的吱吱聲。
在鞋子即將磨出火星子的前一秒，醫生終於開口的道：“你經常生氣嗎？”
“？”
“我看你氣血虧虛、血瘀血滯，平時沒少受窩囊氣吧，最後三個月了，想幹點啥乾點啥吧。”
這一番話，恰似當頭棒喝，她呆愣許久才明白醫生的意思。白溯低著頭，步履沉重地走出了醫院大門。她面色蒼白如紙，神情木然地走在街頭，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好似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
再回過神，她已經習慣性的來到了學校門口。
還沒等她轉身離開，突然間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炸開。
“白溯，你死哪去了？遲到了不知道嗎？你他……”程小剛一邊往白溯這邊走著，嘴裡還在不停的罵罵咧咧。
正值中午，操場上的人也比較多，聞聲便都望了過來。
“就是啊，白溯，你遲到了可是要給我們班扣分的，你不在乎集體榮譽，我們可還在乎呢！你是不是根本沒有把班集體和程老師放在眼裡？”班長楊欣怡在一旁煽風點火，面上的嫌棄和鄙夷毫不掩飾。
操場上的學生看熱鬧不嫌事大，圍著他們議論紛紛。
正午的太陽十分毒辣，曬的人渾身冒汗，連帶著心情也變得十分煩躁。空氣中瀰漫著塑膠跑道被強光照射後散發的特殊氣味，耳邊是人群竊竊私語的議論聲、楊欣怡陰陽怪氣的埋怨聲和程小剛無休止的謾罵聲。
“你活著有什麼用！還不如趕緊死了給好人倒地方！”程小剛唾沫橫飛的大罵道。
“嗡——”
這個“死”字，徹底吞噬了白溯最後的理智。
除了自已的耳鳴，她一時間聽不到任何來自外界的聲音。過去十幾年的人生在她的腦海中不斷交錯重現：被同學排擠，被老師針對，爹不疼娘不愛，黑心肝的後媽，笑面虎的後爸，一幀幀、一幕幕地迴圈播放，最終定格在十年前的一個晚上，她一邊給自已的傷口塗藥一邊小聲的給自已打氣：“加油，白溯，你一定要活下來，參加高考，然後徹底遠離這裡……”是啊，她不過是想活著而已，忍氣吞聲也好，低三下四也罷，她只想要活著。
可現在，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她本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現在就連命都要丟了。那她之前的隱忍又算得了什麼？
往上能上吊，往下能跳樓，這就是她能屈能伸的人生。
白溯看著操場上張張合合的嘴，心裡覺得十分煩躁。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地上一塊堅硬的板磚上，心中湧起一股決然之氣。毫不猶豫地，她迅速彎腰撿起這塊板磚，緊緊握在手中，彷彿獲得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緊接著，她以驚人的速度轉身，揚起手臂，反手將板磚朝著程小剛和楊欣怡狠狠地掄了過去。
“你們兩個傻逼，老子早就受夠你們了，讓你們天天一唱一和的噁心老子，今天我就給你們倆開開瓢！” 白溯一邊說一邊發狠的朝兩人頭上猛拍，不多時，兩人頭頂就見了紅。
“白溯，你瘋了是不是！在學校裡都敢打人，你還想不想念了！”程小剛一邊躲避白溯扔過來的板磚，一邊又衝著操場上的其他人大喊：“你們都是死人啊，趕緊把她給我攔住！”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只要不傻，都能看出來，白溯已經殺紅眼了，現在上去攔著，百分百會被誤傷。
可程小剛已經發話了，他們也不好在一旁袖手旁觀，於是紛紛開口道：
“住手，快住手。”
“唉，別打了，哎呀……”
眾人象徵性的勸了幾下，見白溯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看戲。
到最後，還是白溯打累了回到教室，才有人打了120把昏迷的程小剛和奄奄一息的楊欣怡送到了醫院。
白溯像沒事人一樣回到教室，坐回自已的位置。同學們都驚恐地看著她，表情十分微妙。她拿出課本，準備繼續聽講，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她的內心卻無法平靜。她知道自已闖了大禍，等待她的可能是退學或者更嚴重的懲罰。但她並不後悔，反正自已也活不久了，能讓這兩個傻逼在醫院裡躺幾天，她也算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