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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蹲坐在泥巷角落，手邊依舊是幾個醃鹹菜的罈子，她的臉上掛滿了雨水，看著張鳳梧，滿眼懼意。
她比不上老者精明，不然不會在殺死陳星時鬧出這麼大動靜。
她的眼界也比不上老者，看不出張鳳梧用了怎樣的手段，她猜測對方如何在瞬息間活捉了一名境界遠高於她的五境高手。
於是她得出了一個荒誕結論。
她竟然以為張鳳梧多年來一直在藏拙，她以為張鳳梧的境界很高，幾乎高到天上去。
她扔出手邊的罈子，壇裡的積水潑灑，同雨水形成一片連綿水幕。
罈子飛出的線筆直，明顯施加了高明的暗器手法。
“嗖！”
第二枚罈子飛出，速度更快，砸在水幕上，竟然在空中泛出一圈圈漣漪。
水幕如同垂直於天地間的湖，兩枚罈子則像是兩枚墜入湖底的石頭。
張鳳梧踩著泥水，步伐不亂。
他揮刀擋開第一枚罈子，緊接著俯下身體，躲開第二枚菜壇。
張鳳梧的腳步更快，他衝破水幕，就彷彿一尾穿梭在水中的游魚，奮力躍出水面！
兩人距離七丈，張鳳梧速度更快。
此刻他不再是游魚，而是化作春雨中的第一道雷。
刀鳴就是雷聲，勢劍院有一招瞬間要人性命的驚雷劍術。
此刻張鳳梧用刀施展劍術，威力極大！絕對不遜色任何劍術高手！
第三枚菜壇撞上驚雷，泥瓷破碎的同時飛濺起更多的水花，都是壇內的積水。
六丈了，張鳳梧的左手也開始發力，
白草劍很鋒利，甚至是世間的最鋒利，這種鋒利可以切割世間一切物質，自然也包括切開空氣。
空氣既然被切開，那麼破空聲便很小，甚至在雨水中幾乎不可聞。
白草劍化作第二道無聲白雷，這道雷與第一道相比有些暗淡，卻更加致命。
一陣夜風吹入泥巷，掛在兩側屋簷上的水被吹散，以至於巷中的雨更大了些。
二丈，刀即將落在婦人頭頂，同時又是兩枚罈子被刀光打碎。
雨有些大，他的速度有些快，若非帶著斗笠或許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兩人距離半丈。
眼看婦人將死。
曉夢刀卻突然被婦人的手臂砸開！
她的袖筒中不知被綁著什麼，但想來應該是極為堅硬的兵器或者機關。
張鳳梧胸前空門大開！只需要她出拳砸在張鳳梧的臉上或者胸口便好。
於是她出拳，拳頭上一枚戒指閃著暗淡鋒芒。
她的拳頭很快，砸在水幕，穿過水幕，馬上就可以落在張鳳梧心口。
可是她突然感覺有水幕些涼，甚至涼的有些發疼。
但天上下的又不是雪，怎麼會如此的冷？就算是雪又怎麼會冷的人發疼？
她突然瞥見一道雷，或者是一道光，這道光很暗淡，有些不起眼。
暗淡的光從她的手背向她照射過來，在她手背上開了一個規整小洞。
她詫異的張開嘴，幾乎發出聲音。
但雨巷還是無聲的。
婦人感覺一件鋒利的事物裹挾著水探入自己口中，制止了她的驚呼聲。
這是一柄劍，劍還在向前。
她想用牙齒咬住這隻白劍，卻被水嗆了一口。
婦人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有些甜，不知到底是水還是血。
她有些頭暈，然後感覺......
不，然後她就再也沒有過感覺。
她的身體，她的四肢，她的有些發冷的拳頭。
這些一切的一切，與她全都再也沒有了聯絡。
她的頭被分開，眼前的天地被翻轉過來。
只是這還與她還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身體都與她沒了關係。
那麼這天地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意識到自己的頭頂掛滿了泥水，似乎是砸在水窪中。
她看見自己的身體癱倒在小巷角落。
她看見少年收起了那支暗淡的雷光。
最後她閉上眼睛，徹底死去。
風停，巷裡的雨水小了。
張鳳梧收刀劍入鞘，劍袍沾滿雨水，讓本就深邃的顏色更加深邃。
張鳳梧走出小巷，吩咐道:“聯絡人把牆修好。”
黃鏡錦點頭。
“巷子裡也鋪上磚。”
黃鏡錦再次點頭。
張鳳梧乘車回山，車廂對面坐著一位渾身溼透的癱軟老者。
張鳳梧與老者對視，緩緩開口。
“你身法不錯。”
老者不說話，張鳳梧也不在意，繼續說到:“霹靂門主修暗器與機關術，可從曾聽說有這般高明輕功。”
老者依舊不語，他閉上眼睛，偏過頭去，似乎以為只要這樣便可以不聽張鳳梧的話。
張鳳梧摸索著手上的刀，依舊開口，似是自言自語:“或許你隸屬於某個組織，你的輕功便是他們教你的，而他們指使你們來山上做什麼事。然後...你們被星兒撞見，然後殺了她。”
張鳳梧突然想到孔乘宣臨走時看向他的怨毒眼神，於是發問:“是孔雀宗嗎？他們與我們的關係從來都不算好，嫌疑也是最大。”
老者在聽見孔雀二字時明顯身體一僵，但依舊不做反應。
張鳳梧也不需要他做反應。以上的想法都是他的猜測，而執法堂弟子會幫他驗證這些猜測是真是假。
張鳳梧忽然想到某種可能，從懷中掏出一隻機關鳥。
這是要傳書給父親，最近事情太多，甚至有些過於多了。
無論是早點鋪子裡的活傀儡。
還是突然前來鬧事的孔雀宗。
又或者這兩名公然逞兇的霹靂門長老。
這些事情都透露著反常。
而所有的反常都有一個起點，或者一個開始。
雨依舊，張鳳梧拽過車門延展出的書桌奮筆疾書。
筆落，雨卻不停。
此次授劍大會截劍宗邀請的門派空前之多，有許多不曾參會的小門小派也來參加。
會不會是有人要藉助這些人的力量在授劍大會搞什麼動作？
他思索了片刻，又放出一隻機關鳥。
這隻機關鳥是要聯絡邢仁，不僅把自己的猜測如實奉上，更主要是告訴邢仁自己先不回山，白草劍再多借用幾天。
“這老頭你領人帶回去，其餘人隨我向南，去百越門。”張鳳梧對著黃鏡錦道。
百越門是截劍宗的附屬宗門，也是父親十分信任的宗門，截劍宗西南方向的產業大多交由百越門打理。
孔雀宗便在中原大陸的西南邊。
假如這兩方串通好了要偷襲截劍宗呢？
孔雀宗只需要派出幾名高手潛入齊雲山，聯合參加授劍大會的雜七雜八門派便可以讓截劍宗收到重創。
張鳳梧不敢繼續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