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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芸有些後悔答應王轅龍習武，他沒想過習武會如此的疼。
少女此刻正氣鼓鼓的扎著馬步，身上的一身麻布衣服沾上汗水，在雪原的冷風中冒著熱氣。
她一雙泛著淚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前方，那裡有一個少年道士捧著半隻烤雞晃來晃去。
王轅龍扯下一隻雞腿，含糊說著:“你站著，我跟你說啊。”
“南邊兒武夫們都喜歡把武者境界分為九等，又分三流，劃出各種各樣的標準。但在我看來都是脫褲子放屁的事情。”
王轅龍拽來一口裝了一半水的大浴盆，往盆裡扔入各種草藥道:“萬物生靈生來便在天地間，一口先天之氣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也就是武者常說的內力，哪怕是不曾習武或者不能習武的人其實也都是不入流的武夫，這些人自然被劃分為同一類。”
“至於其他的，西洲的騎士術士也好、中原的武者也罷、南洲的所謂高僧菩薩、又或者是妖族的大小妖怪，萬物生靈脩煉的都是這一口氣。壯大先天之氣的聲勢便是修煉內功的法門，精煉氣執行效率便屬於各種的招式術法。”
隨著他的攪動，盆裡飄散出濃烈的苦澀氣味，聞的少女一陣作嘔。
“世人習慣把簡單問題複雜化，所以經過數百上千年時間，天下的功法秘籍越發五花八門，入門也越發困難。”
羅芸終於不堪重負，無力地坐在雪堆之中。
王轅龍對她能夠堅持這樣長時間感到相當滿意。他以緩慢的步伐走向羅芸，拎起住少女的衣領，徑直投入散發著惡苦氣味的大盆中。
冷冽的水浸泡住羅芸的身體，使她的衣衫被打溼，而又帶動刺激性藥材與已經痠痛的肌肉接觸，引發了她嬌弱的身軀一陣顫動。
王轅龍從懷中取出一片牛角刮痧板，將衣袖捲起，叉著腰道:“快脫，你可不知道我找齊這些補品猛藥費了多少時間與力氣，別浪費藥效。”
少女只好蜷縮在鍋裡，有些扭捏的脫下一身麻衣。
王轅龍拽過她的一條手臂，不去管她如何哭喊，手上刮痧板沾著藥水，將少女的手臂搓的通紅。
羅芸的天賦很好，只是如今已經過了二十歲，以習武的起點來說有些晚了。
她以往在妖族常做繁重體力勞動，長久下來積勞成疾。體內原本的一口先天之氣已經被消磨的不剩多少，如果沒有王轅龍將她從某個部落中領回來，或許少女的生命將會徹底結束在下一個冬天。
王轅龍清楚她的狀況很不好，也清楚羅芸的身體即將徹底停止發育。所以他只能下猛藥醫治，以求更短的時間達到更好的效果。
他追求效率，少女便遭了大罪。
這些天來羅芸度過了人生中最難忘也是最難熬的歲月。
她終於如願以償的過上了能夠每頓飯都吃的上肉的幸福生活，但同時也忍受著疼到極致的非人般訓練。
她也不是很清楚王轅龍在缸裡放了什麼，只知道這藥又臭又苦，每日浸泡下弄得自己一身都是這種難聞的味道。
不過似乎與這藥有關，自己數年前便有的腰疼的老毛病如今已經很久沒犯過，算是因禍得福？
王轅龍的刮痧手法很熟練，少女的手臂很快變得通紅。王轅龍拽著羅芸肩頭，熟練的把她調了個面，拉過少女橫抱在胸口的另一條手臂，手上刮痧板開始工作。
“我傳你的劍術來自於終南山，屬於中原道門心法中最為正宗的全真一脈，是天下武學的真正正統。全真祖師重陽子更是大陸歷史上絕無僅有一位傳奇人物。
傳聞他年輕時曾在河邊巧遇呂祖，呂祖授與他修道法門，當今全真一脈的道法武學皆是源自於呂祖。
而我教給你的《純陽呂祖劍經》是天下最正統的武學法門，文字易懂，入門容易，而且最適合補充你這些年來體內先天之氣的虧空。
以你的根骨修煉這門武功或許不出三年便能小有成就，但你若是想在武道一途走的更遠的話那許多的道門典籍也不可不讀。”
羅芸聽的雲裡霧裡，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手臂上火燒一般的疼痛感中。
“躺下，刮後背了。”王轅龍開口，少女不情不願的照做。
“全真道法三教合一，主張修道者應該無慾無求，不過你只是修習全真武術，對於書裡的斷世俗塵唸的道理也不用過於較真，不必學山間的道士與散人一般整日苦居清修。”
羅芸這會徹底是聽不懂了，他偏著腦袋，努力忍受浴盆中升騰湧入鼻孔的惡苦氣味。
王轅龍思索了一下，換了個通俗易懂的方法再次解釋道:“道門認為事件萬事萬物無論妖族還是人族皆是有存在道理的，主張天人合一，順應自然。也就是說，以後你想吃肉就繼續吃，想喝酒就喝酒，書裡的話可以信，也別全信。”
少女這才聽明白，露出開心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
王轅龍繼續開口:“昨日的心法可有不懂的地方，儘管問我。”
羅芸開口，聲音有些小:“什麼天生萬物人最靈什麼的。”
王轅龍臉色一黑，心想原來開篇就沒讀懂啊？這丫頭根骨不錯，悟性比起根骨卻差了這麼多。
只是教人的經驗多了，各種徒弟也都遇見過，解釋起來倒也不算麻煩。
“終南全真也好，天師府也罷，天下所有道門的觀念都是殊途同歸的，皆是主張世間一切皆是由“道”與“德”組成。
山川樹木空有德而無道，所以哪怕存在千年也只能任萬物索取而自己卻得不到回報。
魚鳥獸蟲有道無德，所以壽命極短，沒有靈智，也不守禮數。”
羅芸似乎懂了一些，同時也在王轅龍的示意下翻過身體，將自己的頭臉與身體正面朝向對方。
刮痧板落在她的頸肩與胸口，少女瞧著王轅龍的年輕面龐心中升起一股羞意，她的臉色微紅，王轅龍卻沒注意，或者沒必要注意。
少年道士斜瞥了一眼稍遠處經過的幾頭狼妖，清了清嗓子繼續與羅芸說道:“妖族重道輕德，所以壽命較短，獸性難改，心智難開。
而人族恰恰相反，人性重德而輕道，所以雖然壽命要比妖族綿長，可是常有心事煩擾。
你是人族，那便要鍛鍊所輕之道，磨礪所重之德，在最後達到道德如一的境界，這樣的人在大陳朝被稱為九境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