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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洞窟底部鑽出一道更黑的影子，直到掠至老者面前才顯露出真正相貌，是一隻妖獸！
妖獸的鱗片與外皮都是與礁石相似的漆黑顏色，它的速度極快，力量極大，段延伸出的一雙前爪閃著寒光，這竟然是一頭完全成年的黑海獸！
海獸水陸兩棲，種類繁多，大部分以水中各類魚類為食，其中又以黑色海獸性情最為兇猛，體型也是最大，常有能長到水牛一般大小的體型。
它的一對前肢極度特化，變成一雙靈活的魚叉，平日用來捕獵與輔助進食，更多的時候是當做與同類競爭領地時的武器。
此刻那雙前爪準確地砰在徐弘霞右肋上，也許下一刻老者就會被那兇猛的海獸撕成碎片。
然而老者絕非尋常之人，自年輕時起便探險大陸，時光飛逝，數十載已去，他早已習以為常地面對各種險境，應對各種突發事件也有極其豐富的經驗。
老者雙腿不再支撐身體，身體順勢倒在地上，從那飛撲而來的海獸腹部下滾而過，靈巧地躲開了它那致命的一擊，同時一雙蒼老的手摸向腰間，一個小包裹，包裹裡藏著一種特質的香料，可以驅散大部分妖獸。
程憲距離老者最近，自然動的最快，隨著黑海獸出現在視線中他便已把槍刺了出去。
長槍極速掠過洞內的黑暗空間，槍尖帶著破空聲落在海獸看似柔軟卻極其富有韌性的表皮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小小傷口。
黑海獸常常潛入接近兩裡深的海水中捕獵，需要承受極高的水壓，身體的肌肉與面板長期以往變得極其富有韌性。程憲自然不認為自己這一槍能夠退敵，況且他也不打算只是將對方擊退！
這種妖獸雖然不算聰慧，但十分記仇，若是不殺死它的話等到將來一定會報復附近的住民，甚至襲擊漁船！
短槍被妖獸皮革反震而歸，程憲順勢脫手，一腳踢在槍桿上，長槍再次向前激掠，黑衣少年快步跟上，另一腿甩出砸向妖獸腹部。
徐弘霞手中香粉也同時撒出，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芳香氣味，程憲嗅到這種味道只覺得呼吸一陣加快，耳目清明，就連內息運轉也流暢了不少。
但那隻海獸在接觸到香味的一瞬間便僵住，原本朝著程憲面門而來的一雙前肢也停下動作。
海獸結結實實的捱上了少年飛來的一記鞭腿與直刺的一槍，它痛苦的嘶吼一聲，後退幾步，目光怨毒的看向眾人，漆黑的身體卻不敢靠近那片被香料籠罩的煙塵空間，明顯是有些畏懼。
程憲攙扶起徐弘霞。
黑衣青年與黑海獸隔著煙塵對峙，場面竟然透露出一種別樣和諧。徐弘霞示意不曾習武的眾人向後稍退，避免成為程憲接下來與海獸搏殺時的累贅。
老者步伐不退，站在程憲身邊，他年輕時的武道修為不弱，哪怕如今年老也足夠自保，自然要站的靠前一些，想著或許能幫到程憲一些。
老者緩緩開口，將香料的來歷徐徐道來:“這香料是一種礦石精華磨製加工的粉末，對人體無毒無害，但若是被妖族或者妖獸吸入便可以讓它們內息凝滯，過量攝入的話甚至可以致死。”
程憲有些詫異，更有些好奇。他看著徐弘霞腰間的小包，心想怎麼從沒聽說過這種好東西？
老者自然清楚他在想什麼:“這礦石產量本就極少，提純起來更是十分麻煩，分佈也沒有規律。我攢了好久也就只有這些，皇帝原本計劃大批次投放在雪原上，但礙於產量不足，最後只能作罷。”
程憲點點頭，將產量不足的話當做耳旁風忽略，伸出手開啟老者的腰包，抓了一把香料。
老者清楚他要做什麼，當然也沒阻攔。
洞裡有海獸，地面自然有遺留在此還未蒸發的海水，少年將槍在水裡涮了一遍，把礦石粉末撒在槍尖上。
原本發亮的銀色槍頭此時好似被裹上了泥巴，暗淡的有些難看。
程憲沒有看手中鐵槍，他此刻正盯著他的對手。
這頭海獸體型較小，無論速度力量都要遜色一些，真實戰力或許不過四境武者左右，與他相差不大。
他一人對付起來有些費事，但如今有些些香粉幫助，殺死對方絕對不算麻煩！
程憲微微一笑，抖了個槍花，他的身形瞬間暴起，衝出煙塵阻隔迎上那頭海獸！
鐵槍出塵，宛如游龍之姿，引發一串串破空之聲，程憲的黑袍在狂風的吹拂下瑟瑟作響，在漆黑洞窟中顯得格外刺耳！
黑海獸的智慧並不突出，甚至能稱得上愚蠢，它一切行為更加基於本能。
但也正因為基於本能，它的行動才出奇的高效，以一種微不可察的小小動作化解了那桿直刺的鐵槍。
它的一隻前爪憑毫不猶豫直搗程憲的胸膛，而另一隻前爪則以彎折到了一種超越人類和任何一種動物的肢體承受範疇的詭異角度。
前爪輕撥，抵開那根向它發起猛攻的長槍！
海獸嘶吼，已經打算用利齒將對方撕成碎片！
程憲自然不會讓它如願。
他偏過身子，將整個身體暴露在海獸的血盆大口前，同時也將讓海獸兩隻前刺的魚叉前爪徹底落空。
此時他滿是破綻，但海獸亦是空門大開，淬毒的長槍被海獸用爪子彈開，自然不能回援，可他本就沒指望這柄長槍。
他的另一隻手鬆開拳頭化作一掌，拍向黑海獸的漆黑麵門。
這一掌上沒有什麼掌法，也並未附著很多內力，這只是很普通的一掌，如同拍蚊子一般。
但這輕飄飄的一掌在海獸眼中便是真正的如臨大敵。
隨著這掌拍出，一人一獸之間的空氣再次被煙塵所縈繞，原來程憲並沒有把所有的粉末撒在槍上，在他的手中還留了一把。
海獸在如此近的距離吸入香粉，自然倒地不起，極重的身體失去支撐，栽倒在地上。
程憲拍了拍手，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他拎著長槍，蹲下檢視海獸已經徹底被麻痺的身體。
他用手撥弄著妖獸表皮的鱗片，心想是不是可以挑一塊好一些的位置割下來換錢呢？
徐弘霞有些驚魂未定道:“還好黑海獸是獨居，只有這一頭。”
程憲站起身想回應老者的話語，卻被眼前的一幕景象震懾的略微失神。
一頭，兩頭，三頭...至少十餘頭與剛剛海獸差不多身形的漆黑海獸從洞窟深處依次爬出。
這些海獸看著一行人的目光中滿是殺戮慾望，但竟然還隱含一抹畏懼？！
程憲來不及多想準備提槍，他卻突然察覺到腹部一痛，而後又是感到一陣溫熱。
他低頭，看見一隻尖利的海獸前爪已經把自己的側腹洞穿。
剛剛被擊敗的海獸竟然是在詐死！？
程憲的失血有些多，此刻有些頭暈，已經完全不能再思考這完全不符合常識的畫面。
黑袍青年想用鐵槍撐住身體，卻踉蹌著跌倒在地上。
“我這是要死了嗎？”
程憲覺得自己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架，他想起撫養自己長大的姨夫與小姨，想到如今還沒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他又想到知曉閣的朋友，想到京城那個等自己回去的姑娘。
最後他想到自己怎麼在今天就要死了？
他側躺著，視線有些模糊，隱約能看見一道渾身沾滿血的黃衣倩影走過，她臉色很平靜，腳邊滾落著一枚比水缸還要粗大的海獸頭顱。
那黃衣倩影越過他，緩步向著獸群走去，獸群眼神依舊嗜血，畏懼之意卻更盛，它們似乎都在緊緊盯著黃衣倩影手中的一柄劍。
那是柄燃燒的劍，劍很醜，像被火點燃的樹，乾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