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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外，肉眼所見之處幾乎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半透明蟲卵，已經孵化出來的蟲子大致分成了三批，正扭曲著朝宿舍方向爬。
“包括我們在內，只剩下三個宿舍的活人。”隋願把她見到的都說了出來。
“看來在保護寵物的時候死了不少人。”程無傷喃喃道。
由於蟲子的數量實在是太多，所以爬行時蠕動時聲音極其明顯，黏黏膩膩的聲音聽的令人作嘔。
“我記得這間宿舍左右都是死過人的。”實在是忽略不了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爬行聲，程無傷用紙塞住了耳朵。
“糟了！”聽了程無傷的話後，隋願猛的看向門口，只見已經有幾隻半透明的蟲子從門的縫隙中爬了進來，一指長的透明蟲子蠕動著，速度不是很快，但爬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透明的粘液和不易發現的凹陷。
“那蟲子的粘液有腐蝕性！”趙栩抓住程無傷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抬腳踩死一隻就要爬上程無傷腳面的蟲子。
“門的縫隙變大了，蟲子是從隔壁死過人的宿舍爬進來的，現在怎麼辦？這門根本防不住蟲子。”孟羽書不知從哪翻出了一瓶殺蟲劑朝蟲子噴，“居然真的有用！但蟲子太多了，殺蟲劑根本不夠用。”
稀稀拉拉十幾只蟲子被殺死後，孟羽書快速的用衣服堵住門縫，但大家都知道，這堅持不了太久。
“這些衣服根本堵不住蟲子，衣服根本沒有抗腐蝕性，沒一會兒就壞了。”說話間，孟羽書就已經換了第二次衣服。
“陽臺的木板也被腐蝕掉了！”趙栩驚恐的拿布堵住那個口子。
此時，整個宿舍樓都被蟲子圍了起來，按照三組人所在的宿舍分為三路，只有程無傷一行住在一樓，其餘兩組都住在二樓，畢竟一樓除了這一間宿舍，其餘宿舍都是死過人的。距離被腐蝕殆盡，只是時間問題。
“挖。”
“什麼？”
“把那兩株結了果的藤蔓挖出來帶走，我們去天台！”許久沒說話的程無傷終於在趙栩要把他的胳膊攥骨折之前開了口。
趙栩張了張嘴，一個“為”字剛剛吐出口，就被程無傷堵了回來。
“閉嘴，想活命就照做。”
兩句話間，隋雲期已經翻出了一個泡沫箱，正要往裡邊剷土，隋願也反應了過來，忙去挖那兩株藤蔓。
孟羽書臉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程無傷，繼續補著門口被蟲子粘液腐蝕的衣服。
“去天台，萬一樓被蟲子腐蝕倒塌了不就是死路一條？”孟羽書碾死了一隻爬進來的蟲子，又堵上了缺口。
“‘宿舍樓堅不可摧，任何東西都不能摧毀它’，第一條廣播說的。”程無傷揪掉了耳朵中塞的紙，面色一瞬間難看至極，“其它三棟宿舍樓的人全死光了，剩下的人都集中在這棟樓裡。”
這對他們很不利。
宿舍樓平地外的密密麻麻的蟲子本來應該是分散開來對付四棟宿舍樓中的學生，但現在集中到一棟樓中，可想而知難度提升的不止一點半點，直到此時，程無傷才意識到，這是個絕對不可能單打獨鬥的團隊遊戲。
廣播員從一開始就給所有人心理暗示，待在宿舍裡才是最安全的，宿舍樓是堅不可摧的，但實際上是為了隔開所有人，為了之後的圍獵做準備。
直到春天時，程無傷才察覺出一些端倪，如果這棟宿舍樓中的所有人全都擠在儘可能少的宿舍，那麼寵物的數量就會大大減少，死亡數也會減少，到了現在蟲潮時再分散開來，每個宿舍需要對付的蟲子數量也會大幅度減少。
“裝好了，走。”隋雲期抱起了泡沫箱，兩株藤蔓被盤在了一根不長的棍子上，果子被塑膠袋套住。
“好，趙栩你拉著我，我看不見蟲子。”程無傷伸手拉住趙栩。
“程哥我揹你。”趙栩彎下腰。
“我來。”隋雲期朝前一步。
“你保護藤蔓，趙栩來我不放心。”程無傷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程哥……”趙栩委屈道。
“欠你個人情，下個失序空間還你，揹我，走。”程無傷趴在趙栩背上攬住他的脖子。
“哪來的什麼還不還，要不是程哥你，我早就死八百回了。”趙栩邁開步，跟在孟羽書後邊出了宿舍。
宿舍外的樓道幾乎鋪滿了透明的蟲子，隨著幾人的動作慢吞吞的轉身，跟隨。
“從左邊樓梯上，去211和215。”程無傷開口。
“去那做什麼？”孟羽書問。
“救人。”程無傷說。
幾人飛速來到了211門口，程無傷敲了敲門，裡邊沒人應聲，程無傷也沒有等，只是說，“想活命就去東邊天台。”
215宿舍是靠近樓梯的那一間，遠遠望去宿舍門已經被蠶食殆盡，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傳來，程無傷皺了皺眉。
“不用去了，死透了，原路返回，接著從左邊樓梯，去五樓宿舍拿石灰。”
“拿石灰？”趙栩邊跑邊問。
“蟲子怕石灰，把我放下吧。”程無傷拍了拍趙栩。
“你怎麼知道沒蟲子了？”四樓拐角處孟羽書緩了緩步子，畢竟一口氣連跑四樓也是挺累的。
“聞出來的。”程無傷揉了揉鼻子，“蟲子和花紅一個味道，花紅討厭石灰。”
第一次廣播中說的宿舍樓堅不可摧，是誤導人的，但也是一個關鍵提示，建造宿舍樓，石灰是必不可少的，就算是蟲子能腐蝕掉樓外的那一層漆，裡層的石灰也會就此露出來成為表面，到時候那些蟲子自然就能敬而遠之。
花紅討厭石灰這點算是誤打誤撞，但宿舍樓外平地上的那一攤石灰可就不是個意外了。
當時程無傷正在擦帶著血跡的嘴唇，余光中瞥見有一個類似土堆的東西，透明的蟲子在陽光下是有些反光的，程無傷看的清楚，以那個土堆為中心，周圍一米之內一隻蟲子都沒有，因為離得有些遠，那邊蟲子又實在是太過於密集，程無傷就沒過去，自然就不知道那堆土是石灰，直到現在他才弄清楚，那些蟲子怕石灰。
來到五樓宿舍門口後，程無傷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隋雲期問。
“窗戶，隔壁宿舍沒關窗戶！”隋願突然說。
之前石灰在門口時一伸手就能拿到，可自從花紅來過之後，石灰就被挪到了宿舍最裡邊。
“孟羽書，殺蟲劑，開門後就朝著裡邊噴，不管我做什麼，三秒後關門。”程無傷說。
“你要做什麼？”孟羽書皺眉。
“做我應該做的。”程無傷說完，不再給任何人插話的機會，抬手開啟了門。
孟羽書只好照做。
在孟羽書噴出殺蟲劑的那一瞬間，程無傷從個人賬戶中拿出了LED刀，在刀的瘋狂辱罵中把刀頭插進了密密麻麻足有腳背厚的蟲堆中。
“關門！”
門被孟羽書關上，一些來不及回去的蟲子被擠出了不知名汁水，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在一片密密麻麻無處落腳的蟲子中，程無傷精準的落在了只剩鐵架的空床上。
程無傷猜的果然沒錯，那些淤積的蟲子出不去，是因為當時搬動石灰時灑落了一些在門上，蟲子壓根不敢靠近，而現在放石灰的宿舍深處，有一片沒有蟲子的空地。
程無傷拿著刀，用刀面用力一拍，一袋石灰就以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在了門口，發出一聲巨響，畢竟一袋完整的石灰也算是很重。
第二袋也以同樣的方法扔到門前，散落的石灰在軌跡中留下，蟲子們四散逃開，漏出了一條算是寬敞的路。
程無傷滿意的彎彎嘴角，還沒等他說話，宿舍門就被人拉開，隋雲期站在最前邊，隋願拉著他的胳膊孟羽書和趙栩在後邊看熱鬧。
“你沒事吧？”老半天，隋雲期終於憋出一句話。
“死不了，來扛石灰去天台了，再耽誤，樓下的蟲子就要爬上來了。”
——
天台上，趙栩推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塊碎了一半的磚頭，被程無傷拉了一把後才堪堪躲過。
“如果你們覺得二打五有希望的話，我不攔著。”程無傷語氣有些冷的說。
對面是兩人，一男一女，女生長著一對黑色的三角耳朵和一條細長的尾巴，尖端帶著一點白色，受了些傷，看起來像是被蟲子腐蝕了，身後是一株結了果的藤蔓。
男人沒接話，而是看向趙栩手中的石灰，“你們哪來的石灰？”
看樣子他們應該也知道那些蟲子害怕石灰。
“進來，在門口撒上石灰。”程無傷朝前走了兩步讓出門口的位置。
趙栩拆開袋子，從裡邊抓出了一把石灰撒在門口。
“這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選擇合作或不合作。”程無傷抓了一把石灰撒在天台邊緣，剛剛從外牆爬上來的一隻透明蟲子瞬間像是被吸乾了水分一般乾枯。
“合作，一起活；不合作，你們兩個，用不了多久就會從這裡，”程無傷指了指天台邊緣，一字一頓的說道，“失足掉落。”
“就憑你？”男人的眼神掃視著程無傷和其他已經分散在屋頂撒著石灰的四人，“一個瞎子？”
“訊息還挺靈通的。”程無傷笑道。“小狗先生。”
男人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壓了壓帽簷，“什麼狗？”
程無傷在陽臺邊踱步，慢悠悠的說，“讓我猜猜，是兩隻被不同宿舍趕出來的小動物抱團取暖？”
男人冷笑一聲，並沒有表達什麼。
“看你的表情，我猜的可能不對啊。”程無傷歪了歪頭，“你的尾巴呢？小狗先生。”
“一對逃到宿舍躲避喪屍的小情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捲入失序空間，莫名其妙的被分到了不同的宿舍，在找到對方時，已然都變成了動物，沒有人打掩護，就只能與宿管發生正面衝突，代價就是你的尾巴和她的斷耳，我猜的對嗎？小狗先生和貓咪小姐。”
“你……”
“我怎麼知道？我就是知道。所以，你們的選擇呢？”程無傷靠著陽臺的牆壁，漫不經心的說。
“程哥！都撒好了！”趙栩蹦躂著朝程無傷走過來，黃色的大尾巴一甩一甩。
在看到這邊幾乎凝滯的氛圍後，揉了揉自已因為蹦躂的太過用力而翻過去的耳朵。
“既然都聽了話來天台了，你們還猶豫什麼啊？如果真不想合作的話，當時就不應該上來啊？”
程無傷笑了笑，揉了揉趙栩的腦袋，“進步了，不錯。”
趙栩嘿嘿的笑，可能是長了金毛尾巴，性格也隨了個貼，被程無傷誇了之後就一個勁的搖尾巴傻樂。
“話說早了吧？”隋願走過來捏了捏趙栩厚實的狗耳朵，她早就想捏了，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現在捏到手了，才明白程無傷為什麼對他的耳朵這麼愛不釋手。
“傻樣。”孟羽書靠著天台的牆，低頭擦著糊上了石灰的眼鏡。
隋雲期沒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像個擺設一樣站在隋願身邊低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樣？咱們現在的關係可不適合欲擒故縱。”程無傷依舊笑著，只是邪氣的有些像崔爾達供奉的那尊佛。
“你想怎麼合作？”男人問。
“聽我的，”程無傷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出失序空間之前，全部聽我的。”
“那如果你要我們死呢？”
“那你們就要去死。”
“那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男人黑了臉，拉著女人就要走，程無傷拿出刀橫掃過去，男人閃身躲過，把女人護在身後。
程無傷接著進攻，手腕一翻，刀就又朝男人刺去，男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就著程無傷的刀彎腰，拾起一節鋼管朝程無傷的腿掃去。
隋雲期在隋願旁邊站著，好幾次想衝上去幫忙，卻都被隋願拉住。
“為什麼。”隋雲期問。
隋願看著兩人打鬥的場面，踹了隋雲期一腳，“這人看著傲的很，如果不是靠程無傷一人把他打服 ，他是絕對不肯聽話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