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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雲期感覺自已被人勒住了。
回頭一看，趙栩正瞪著他的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隻剩了半個腦袋的“學生會”，隋雲期用手擋住了他的眼睛，剛想說點什麼，趙栩就啪嘰一聲向後倒去，隋雲期手疾眼快的扯出了趙栩手裡的被才免於被勒死的命運。
隋願和程無傷看過來，隋雲期聳聳肩。
“他暈了。”
隋願：……
“他是泥捏的嗎？”程無傷在一旁幸災樂禍。
隋雲期伸手捏了捏趙栩的臉，然後非常認真的搖了搖頭，“不是。”
程無傷：……
“蠻詼諧的嘛。”學生會的人在一旁叉著腰，她似乎並不在意趙栩被她嚇暈過去這件事，她在意的只有她自已的頭是不是能被補上。
“快點！給我！補頭！”女生晃盪著半個腦子怒吼道，她可能是覺得吼已經沒有威懾力了，於是手起手落，她旁邊無辜的桌子就斷成了兩截，隨後女生傲嬌的一抬頭，等著看這群人因為害怕而露出驚慌的表情。
然而並沒有。
隋願抬手指著那堆已經成了廢墟的桌子清了清嗓子，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對著女生說“這位——花紅小姐，你剛剛拍壞了我們這裡唯一能補你腦袋的東西。”
花紅：？
花紅只剩半個的腦子上緩緩升起了一個問號，大概是容量不夠智商下降，她竟然一時間沒抓住重點，而是有些懵的問隋願。
“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
隋願愣了一下，顯然是被她蠢到了，隨後福至心靈的回了一句。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
宿舍裡瀰漫著花紅的大吼大叫，像被踩了尾巴的大鵝一樣就要衝著隋願撲去，可還沒碰到隋願一根頭髮，就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彈了回去。
“你佔我便宜！沒有人類敢佔我便宜！我——我……”
就在花紅即將要炸了的時候，它突然像被扣了電池的玩具一樣靜止住，兩秒之後，它用堪比川劇變臉的速度又笑了起來。
“同學你好，請按規則補好我的腦袋，作為你們這場遊戲的監督者，話事人，裁判官，管理員……額，總之，你們得把腦袋給我補上，否則你們一個都別想出去！”
程無傷和隋願對視一眼，好像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花紅好像被重啟了。
是所有的失序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被重啟嗎？這裡程無傷暫時存了一個疑，不知道後續還會不會遇到這種情況，看來以後得悠著點玩，玩脫了可就不好了。
縫補花紅腦袋都重任自然而然的交到了隋願的手裡，她自然是沒指望程無傷這個連半吊子都不如的人來幫她，只是讓程無傷去撿了花紅丟在地下的半個腦袋。
那半張臉正仰面糊在地上，長長的黑髮像洗澡間地漏上粘的溼頭髮一樣纏繞在一起。
程無傷伸手一抓，他沉默了，他的手好像扣到了一個粘膩又柔軟的東西，在頭髮裡。
閉上眼面無表情的咬了咬後槽牙，程無傷這才掀開那半塊腦袋的頭髮，裡邊竟然露出了另外一張臉，長在花紅後腦勺上的臉，程無傷剛才扣到的，是他的舌頭。
那半張臉看起來是屬於一位男性，此時正張著僅剩的半張嘴，大睜著獨眼，像是在辯駁什麼，直到被什麼東西砍了下去，它才停在了那一刻。
“做什麼呢？被凍成冰塊了嗎？”隋願的聲音從程無傷身後傳來，程無傷這才回過神來，兩個手指捏著頭髮絲的一角給隋願扔過去。
“我覺得你還是先做好心理準備再給它補腦袋來的好。”程無傷十分好心的提醒隋願。
“這有什麼的，我連崔爾達都塞過。”
可隋願穿線的手還是口是心非的停下，，低頭去看那滾到腳邊的頭，那頭十分藝術的在隋願腳邊停住，纏成一團的頭髮恰到好處的分到兩邊，恰巧露出後腦勺的那半張臉。
咕咚一聲，隋願嚥下口水抿了抿唇，她覺得還是崔爾達可愛一些。
花紅瞥了一眼地上的半顆頭，不耐煩的打了個響指，“那傢伙有什麼好看的，還是我更好看一點，快點給我補頭，補完了我還要去別處送物資呢。”
隋願收回目光，又開始重新穿被嚇掉了的線。
——
補頭的過程一帶而過，血腥程度少兒不宜，縫完最後一針，隋願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衛生間洗手，恨不得將手搓掉一層皮。
“回去！！！”
一道男聲突然炸響，時間暫停後的重啟沒有累及到它，於是被縫回去的一剎那就會喊出被砍前還沒說完的話。
“閉嘴柳綠，現在不是你的趴！”
柳綠：……
花紅撿起地上一片前不久被它連帶著桌子拍碎的鏡子碎片欣賞著自已。從美人尖到鼻尖到唇峰再到下顎骨，一條長長的白色傷疤像多腿蜈蚣一樣趴在她臉上，這貨居然還讚歎隋願的手藝好。
隋願剛洗完手出來看到這一幕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幸而她心理承受能力夠高，才能不像趙栩一樣從花紅剛進門時就兩眼一閉，直到現在還不省人事。
“好了各，位同學，既然你們已經幫我補好了頭，那我們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祝你們好運。”
說完後花紅就輕飄飄的離開了，臨走時又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兩袋歪在牆上的石灰，順手帶走了一塊鏡子碎片和一袋薯片。
“我總覺得……”隋願欲言又止。
“我贊同你說它腦子有問題的話。”程無傷接過話茬。
“我，我也贊成！”趙栩從隋雲期身後弱弱的舉起手，他終於活過來了。
三個人的目光一瞬間齊齊看向趙栩，趙栩裹著被子又從隋雲期身後挪回去，然後乾巴巴的說，“好像比剛才暖和了一點，是吧？”
隋願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可以不蓋被子也不會被凍的瑟瑟發抖了。
“我說弟弟，你是怎麼做到的，它一進來你就暈，它一出去你就醒，合著你是含羞草成精啊？”隋願舉著差點被洗禿嚕皮的手感嘆道。
“其實我有那麼一點點點的暈血。”趙栩有些呆呆的搖搖頭，他其實還沒緩過來，臉色依舊有些發白。
“那你怎麼不暈喪屍的血？”程無傷回手關了門，又走回被窩裡坐下。
“我只暈紅色的血，那些喪屍的血是綠色的。”趙栩十分誠實的說。
趙栩暈血其實不是天生的，他的爸爸是緝毒警，小的時候被人寄斷手恐嚇嚇到了，那時候剛五六歲，小趙栩抱著球出去玩，剛一出門就有什麼東西落到了頭上，他以為下雨了，回頭喊媽媽，媽媽被嚇得跌坐在地後，他才隨著媽媽的目光朝上看起，因為個子不是很高，所以要很費力的抬頭才能看見，滴著血的盒子被拴在了門口，隨著風吱呀吱呀的晃盪，斷手露出了一截。
“那是我爸爸的手，他的手指上還戴著戒指。”
後來警方將趙栩和媽媽保護了起來，換了一個城市生活，日子過得也很平安順遂。雖然當時媽媽很快就反應過來捂住了趙栩的眼睛，可那一幕早已經紮根，生芽，盤踞，乃至於再多年後的今天終於被窺見一角。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沉悶，隋願抿抿嘴，坐在趙栩身邊摟住了他。
“你爸爸很偉大。”
趙栩點點頭，“是吧，我一直這麼覺得。”
程無傷不知道在想什麼，看了看自已的手，又看了看爐子裡的火，然後毫不猶豫的的就把手朝火裡伸，然後被隋雲期攔下。
隋雲期不解的看他，其實剛剛程無傷被火燒到手指他是看到了的，那感覺很怪，他說不上來，只是心中有一道想法告訴他讓他攔住程無傷，他照做後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就消失了。
程無傷好像自從進到這個空間之後就經常發呆，特別是開始降溫之後。
隋願說這是被冷空氣凍住了腦子，並表示要在程無傷被完全凍傻之前儘快找到出去的方法。
趙栩略表贊同的點點頭，剛想說點什麼，就被程無傷掐著臉被迫搖頭，可憐的小倒黴蛋趙栩兩邊臉蛋被掐的通紅，嘟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時間快到了。”程無傷說。
看到趙栩疑惑的仰起頭，程無傷解釋說，“三個小時，第三次廣播快到了。”
從進入這個失序空間開始算，每過三個小時那個廣播都會出現一次，現在，三個小時又快到了。
像是應了程無傷的話，下一秒，滋滋的電流聲又一次響起。
“哎呀呀，讓我來看看有幾個人被我騙了？”尖細的女聲響起，興奮使她的聲音更加尖銳，就像是電流鑽過喇叭一般讓人耳鳴，其中夾雜著幾聲輕微的翻閱紙張的聲音。
一聲聽起來很做作的抽氣聲從喇叭裡傳來，聽起來有一點像沒活硬整，“居然真的有小笨蛋上當，看來今晚的食物又有找落了！”
女廣播員嘀嘀咕咕的說話聲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聽的趙栩渾身一哆嗦，他總覺得這聲音好像是在吸溜什麼東西。
“各位，雪已經停止，可氣溫還是沒有上升的趨勢，我們的技術人員剛剛被告知凍死在了戶外，短時間內不會恢復供暖，請同學們各謀生處，祝你們好運。”
此時男廣播員接過話茬，吸溜東西的聲音像3D環繞一樣從左邊繞到了右邊。
“咱們是不是早就可以出去了？”趙栩問。
隋願點點頭，剛剛花紅在外邊沒有被凍住就是證明。
“那我們現在？”趙栩有些躍躍欲試，終於可以探索新地圖了說不興奮那當然是假的。
“再等等。”程無傷看了看外邊已經被埋在雪裡就剩個頭的冰凍維修員搖了搖頭。剛剛廣播員的話很耐人尋味，它說“居然真的有小笨蛋上當了”，還有之前花紅說的，它還要給別人送物資。
這個失序空間中，不只是有他們四個人。
隋願很快反應了過來，扒著窗戶看了看外邊，果然，從遠處走來了幾個人。
“你是怕槍打出頭鳥？”
程無傷喝了口熱水，看起來十分滿足的長嘆一聲，隨後裹著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意味深長的看了隋願一眼。
“有的時候，第一批衝出來的人裡可能不只有出頭鳥。”後半句話由隋雲期補齊。
隋願不置可否，搬了個小馬紮坐在窗戶邊看外邊的情況。
對於隋願來說，現在他們的這種行為無異於坐以待斃，雖然他們的物資還夠他們舒舒服服的窩好一會兒，可餘糧總會有吃完的那一天，到那時候再行動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她有些焦躁的看著窗外的時而來往的人，多的是垂頭喪氣敗興而歸，看來他們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隋願頻頻回頭，卻每次都看到屋裡的那三位大爺舒舒服服的躺著，這一次還還煮起了小火鍋。她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
“你會修供暖裝置嗎？”程無傷眯著眼睛突然冒出一句話。
隋願愣了愣，她是不會。
“不會，可……”
“學醫最忌焦躁。”程無傷朝隋願招招手，隋願最後看了一眼有一批垂頭喪氣回來的人，還是坐了過去。
“記得嗎？這是你上個星期剛在課上講的。”
“可你不是我的學生，你怎麼認識我的？”
程無傷遲疑了一會兒，“你確定你想知道？”
隋願點點頭。
“好吧，”程無傷挪了挪身子，把自已縮在趙栩的影子下，“是我舍友說，隔壁班來了個小土豆老師，非要拉著我去——”
一個抱枕像炮彈一樣飛過來，正好砸在了看熱鬧的趙栩身上。
趙栩：？？？
“願願姐，你砸錯了。”被搬過去擋炮彈的趙栩一臉無辜的說。
程無傷從後邊冒出一顆頭來，“都說了你最好別知道。”
隋雲期拉住即將暴起的隋願，並十分真誠的補了一句，“你不是小土豆。”
然後不出所料的得到了隋願的枕頭攻擊。
轟隆隆——
其實一開始程無傷就聽見這種聲音了，聽起來像是馬達發動的聲音，有人在修供暖裝置，那種聲音由遠及近，一直近到所有人都聽見了聲音，集體噤聲時，那聲音突然就停了下來。
“不對勁。”程無傷皺眉，這聲音確實是供暖裝置被修繕的聲音，可供暖裝置理論上來說是不會動的。
？
“你笑什麼？”隋願轉頭看見的就是程無傷詭異的笑臉，看得她一個激靈。
程無傷抿抿唇，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端著杯水跟菩薩端著淨瓶一樣頗有些慈祥的看著外邊。
“你見過長腿會跑的供暖裝置嗎？”
隋願愣了愣，然後搖搖頭。
“我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