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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四季如春的校園(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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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書端著開水潑向藤蔓,藤蔓死了,雪湧了進來,孟羽書被埋進了雪裡。

她拼了命的往上爬,儘管早已經精疲力盡,但她還不想死。

“我感覺得到,我被燙傷的胳膊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開始我以為是雪,可不是。”

那東西很小,卻密密麻麻的黏在孟羽書的傷口上,透明的扁圓物體,像水滴。

起初孟羽書並沒有在意這些,直到她的手臂開始出現鑽頂樣劇烈的疼痛後,她才意識到,那些透明的扁圓水滴,是蟲卵,此刻那些已經被孵化出的幼蟲正順著她的傷口瘋狂的往裡鑽,透明的身體因為吃了血肉而變得粉紅,孟羽書忍著噁心和劇痛,不斷的挖著雪,可她迷失了方向。

孟羽書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焦急的四處亂竄,幾近昏迷,最後,她在雪裡聽見了就在不遠處的廣播,她知道,她快要得救了。

“我胳膊上的蟲子呢?處理了嗎?”孟羽書問。

隋願抬手指了指還生著的爐火,“都挑出來燒了。”

“那些蟲子怪噁心的。”趙栩說,雖然趙栩在孟羽書被抬進來之後又不負眾望的暈了,但程無傷燒蟲子的時候他見到了,那蟲子蠕動著想要爬出來,被燒的時候還噼裡啪啦的爆汁,想想就雞皮疙瘩起一身。

“你怎麼知道雪裡面有東西?”隋願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是對程無傷說的。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把手貼到窗戶上。”程無傷說。

隋願點點頭,她記得,那個時候他們正在討論供暖裝置被修好的事。

“其實我只是知道雪裡有東西,那東西可能有趨熱性,我把手放上去,就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撞擊玻璃,很輕微的震動。”

趙栩打了個哆嗦,想起自已曾經把整張臉貼到窗戶上,隔著一層玻璃,被雪裡的透明蟲子瘋狂覬覦的感覺真心不是很好。

隋願沉默的又摸了摸窗戶,這次在知道了窗外有蟲子的情況下,她才能感受得到那輕微的撞擊,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線索,好像程無傷能推斷出的東西,總是比她多的多。

現在他們面臨的生存問題其實很嚴峻,房間的溫度在十分明顯的升高,剛剛隋雲期熄滅了爐火,孟羽書對於為什麼兩間宿舍中間有一個大洞和在宿舍裡生爐子這兩件事剛開始表現得有些好奇,但在程無傷說了句“說來話長”後,就果斷略過。

話又說回來,如果溫度一再升高,雪就一定會化,雪化之後溫度繼續升高,冷水變開水,說是火山噴發也不為過。

其實在這個時候,為了讓雪不融化,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去到一層破壞供暖裝置,可這不現實,孟羽書是在供暖總站還沒有停止移動時就逃了出來,根據她的說法,她在雪裡爬了至少有一個小時才爬到了淺表,且在雪裡很容易迷失方向,更不用說雪中還有藤蔓和蟲卵。

這兩種東西看似是相輔相成的,藤蔓可以寄生在人體,在適宜的溫度下生長,給人體造成傷口,為蟲卵提供進入人體的通道,也就是說一旦被藤蔓寄生,就算身體素質再好,也熬不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對了!”趙栩一拍大腿,“要不要躲在宿舍不出去,咱們在五樓,雪化成水後體積就會變小,應該淹不進五樓,只要躲著就好了是不是?”趙栩抱著抱枕悠哉的說,他跟在程哥身邊耳濡目染了這麼久,總該學會一點東西吧?正美滋滋的等著程無傷的誇獎,哪成想程無傷只是頗為驚奇的看著他,然後抬手在趙栩的腦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趙栩栩,你想蒸桑拿的話我不攔著你,如果桑拿不過癮的話,還可以跳出去泡個溫泉。”

“啊?”趙栩疑惑,什麼桑拿溫泉的。

一旁的孟羽書看的皺了皺眉,然後指了指腦袋,“他是不是這有問題?”

隋雲期搖了搖頭,“沒問題,就是有點傻而已。”

隋願捂住臉,實在是看不得趙栩的傻樣。

最後還是程無傷看趙栩實在是太過迷茫,好心的跟他解釋。

“你去摸一摸窗戶,看看是不是室內比室外熱?”

趙栩摸了之後點點頭,“好像是哎。”

“那你覺得室外的雪都已經化成了水,那室內的溫度你能忍受多久?”

“室內溫度永遠會比室外溫度高,那就是說,不論等到什麼時候,總有我們忍受不了室內溫度跑出去的時候,這是不出去不行啊?”趙栩張大了嘴巴,恍然大悟。

該怎麼使溫度不再上升,說到底這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那就是一個普通的供暖裝置。”孟羽書說,“想要破壞它輕而易舉,但找到它很不容易。”

隋願嘆了一口氣,“大海撈針啊。”

“大海撈針。”程無傷唸叨了一句。

大海撈針雖然不容易,但湖裡撈房還是能做到的。

“你是說要等雪化後再去破壞供暖裝置?”孟羽書顯得有些遲疑,她怕遲則生變。

程無傷點點頭,“你要是有不同的想法的話,也可以去執行,不過你不能從窗戶出去,還有你們,”程無傷又看了看另外三個人,“你們也是,隨意,我們只是被困到了一起,失序空間把我們臨時組隊,我不會把我的想法強加到你們身上,你們如果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的話,也可以實行。”

趙栩第一時間表態,豎起四根手指對天發誓他非程無傷不可,要當程無傷一輩子的小弟。

隋雲期說他聽隋願的。

隋願想了想,現在如果出去的話肯定會被藤蔓寄生,只能等到雪化水位下降後再找機會。

所以隋願也不走。

孟羽書看了一圈,最後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你說的對,現在出去找供暖裝置和找死沒區別。”

孟羽書的自愈能力好像特別強,剛來的時候,隋願記得她的臉上曾經有過一條拇指長的劃傷,現在已經癒合了,連疤都沒有。

注意到隋願的目光,孟羽書淡淡的笑了一下,畢竟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她的自愈能力確實比一般人要強得多,應該是闖過失序空間後個人賬戶給予她的能力,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另一方面也是房子外邊是雪,被燙傷後可以立刻進雪裡,讓傷口沒有那麼嚴重。

然而孟羽書是真的沒有想到雪裡除了藤蔓種子還會有蟲卵這麼噁心人的東西,這種組合如果不是她的自愈能力比一般人強,早就嗝屁了,更不用說陰差陽錯的進入了程無傷的局。

滋啦——

一聲尖銳的電流從廣播裡劃過,接下來就響起了女廣播員異常興奮的聲音。

“讓我看看我發現了什麼?我們吃飽喝足玩夠的小暖爐終於開始工作啦!可喜可賀!可是小暖爐睡了太久,忘了現在已經是夏天了,這可怎麼辦呀?那麼接下來我們同學們要面對的呢,就是夏天和暖爐的極致享受!”

“冬天終於過去,雪下的那麼厚,化成水了該怎麼辦呀?我們的宿舍會不會被淹呀?到底該怎麼辦呀?”

滋滋——

“請各位同學稍安勿躁,學校地下裝有排水系統,雪化後排水系統會自行排水。”

滋滋——

“請同學們一定要小心水,小心水,小心水哦!”

滋啦——

廣播結束。

“我好像聽了一場二人轉。”趙栩說。

“還真是‘失序’,冬天剛過就到了夏天,夠無痕的。”隋願扯扯嘴角強顏歡笑道,“它說有排水系統,能用嗎那東西,不會又是壞的吧?”

“誰知道呢。”程無傷攤手,“它壞與不壞,我們現在都沒辦法去證實不是嗎。”

現在屬於什麼個情況呢?

是供暖裝置終於被啟動,可卻連帶著來了夏天,如果想不被熱死,就必須要關掉供暖裝置,但關掉供暖裝置就需要下潛到五層樓高的雪裡去找供暖裝置,而雪裡有蟲卵和種子,進去了還有沒有命能找到供暖裝置?這誰也不知道。

現在氣溫已經回暖了,各種棉衣棉褲羽絨服被脫了丟在角落,所有人都在等雪化,但卻不知道在這裡雪會需要什麼樣的溫度才會融化,一般情況下零攝氏度雪就會開始融化,可現在已經過了零攝氏度,雪還是沒有要融化的跡象。

如果室內溫度上升到不適宜人的生存環境後雪還是沒有融化,所有人就必須要鋌而走險的開啟窗戶爬到窗外。

程無傷看著窗外,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五樓,這四棟宿舍樓此時此刻徹底圍在了一起,如同一口大鍋一樣等待著食物下鍋。

六樓是頂層,其實也不算高,小心一些也是能爬上去,如果真的是溫度升到了人類不能生存的程度雪還沒有化,那他們可以試一試爬到頂層。

不光是程無傷,其他被埋在雪裡的人才是最該恐慌的,那些化了的雪變成水,他們不確定水會不會順著窗戶縫流進來,更何況能活到現在的人都不是傻子,按照現在的情況,很多人都能猜出室內比室外要熱的多,此時已經有人從雪裡爬出來,朝著頂樓爬去。

隋願看著程無傷好像又在發呆,瞬間就停住了吃餅乾的動作,她有點怕自已嚼餅乾的聲音打擾到程無傷聽聲音。

“怎麼不吃了?你嘴裡的餅乾還沒嚼完吧。”程無傷轉過頭去看了看隋願,此時此刻隋願正像倉鼠一樣鼓著兩邊的腮幫子盯著他看。

隋願愣了愣神,然後把嘴裡的餅乾快速的嚼了嚼就嚥下去。

“我看你在發呆,就想到之前你說你其實是在聽聲音,你現在不是在聽聲音嗎?”

程無傷坐直了身體,突然面色嚴肅的點點頭。

“是啊,我是在聽聲音。”

“那你聽到了什麼?”隋願的身體微微前傾,她看起來很好奇。

“我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咔嚓?那是什麼?”趙栩插嘴道。

程無傷神秘一笑,一個虎撲撲到趙栩身邊,掐住了他的肩膀,把趙栩嚇得一個激靈。

“程、程哥?”

“那是咀嚼的聲音,緩慢的,讓人毛骨悚然,她在吃一種十分堅硬的東西,咔嚓,咔嚓,一點一點的,磨成粉末,然後吞下去,連骨頭都不剩。”

趙栩掙脫了程無傷的魔爪縮到隋雲期身後,哆哆嗦嗦的說程哥你別嚇我,隋雲期安撫一般的擼了擼趙栩毛茸茸的頭髮,頗有一種安撫受驚小狗的風範。

“那是什麼?吃人嗎?”隋願又往嘴裡塞了一塊餅乾。

“噗!”一聲不和諧的笑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你笑什麼?”趙栩問。

“不好意思,”孟羽書擺擺手,堪堪收起嘴角的笑意,“你們的對話太有意思了,我是真的沒忍住。”

“啊?你說吃人的怪物有意思?”趙栩瞪大了眼睛。

隋雲期拍了拍趙栩的頭,“他說的是小願。”

隋願低頭看了看自已手裡的磨牙餅乾,又看了看眸子裡泛著笑意的程無傷。

……

“程無傷你大爺的!!!”

“打人不打臉!”

“打的就是你!”

“隋雲期救我!”

“自求多福。”

……

“等等。”隋願突然停住,“是我的錯覺嗎?溫度提升的為什麼這麼快?”

剛剛還在穿短袖還有些冷的溫度,就這麼幾分鐘,突然就上升到了活動幾下就開始出汗的程度。

“雪要開始化了。”一直關注著窗外的孟羽書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些爬出去的人動作有些不對。”

此時依舊有人從雪中往外爬,大多數人已經知道了雪中有蟲卵和種子,每個人都把自已包的密不透風,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們登上樓頂後的舉動,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快速脫掉了衣服和包裹著自已的塑膠,在樓頂上不停的踱步。

天上的光亮的有些刺眼,一直到這個時候,孟羽書才意識到,宿舍外的空氣已經被蒸的變了形。

雪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如同被開了倍速一般的化雪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長長的水痕,水痕中似乎還蠕動著已經被孵化的蟲卵,透明的蟲子在玻璃上扭曲著爬行,試圖從玻璃上找到爬進室內的口子。

“我們被誤導了。”隋願猛的站起身拉上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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