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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趙總，你確定你沒搞錯？”
“新手遊再過一個月就上線了，公司現在要把我開了？！”
“我可是主管，更是公司唯一的全棧工程師！”
HR辦公室裡。
林柯面色漲紅，緊緊握著拳頭砸在辦公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眼中閃爍著怒火，直勾勾盯著對面的人事總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主管，你先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辦公椅上的趙總揮手安撫，示意林柯先冷靜一下。
然而並無卵用，無奈的嘆了口氣。
“算了，我還是跟你說實話吧。”
“林主管，你也知道最近幾年大環境不景氣，公司不得不降本增效。”
“這次人事變動，方向主要集中在高薪高齡人員當中。”
話音未落，趙總指著玻璃窗外正在忙碌的大學生們。
他們稚嫩的臉上充滿朝氣，彷彿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
簡直就是完美的新鮮血（牛）液（馬）。
“你看看外面那些新來的實習生……”
“他們五個人加起來，薪資都沒你一個人高。”
“而你乾的活，用不了多久他們也能幹。”
“你自已說說看......”
“公司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做出抉擇呢？”
趙總的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敲在林柯心上，立刻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挫敗感。
扭頭望著玻璃外那些年輕面孔，恍惚間，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已。
自從大學畢業，被遊戲公司錄用，林柯在此奮鬥至今。
十四年來，他一直兢兢業業地工作，付出了無數心血。
甚至努力成為了公司唯一的全棧工程師。
對於初創公司來說，全棧工程師非常重要。
畢竟小公司不可能像大廠一樣，各方面人才都備齊。
所以更需要一個統籌全域性的多面手，無論什麼工作都能輕鬆拿下。
可話又說回來。
由於經常各種技術裡穿梭，林柯常常會忘記一些程式碼語法和API。
人腦畢竟不是電腦，不可能能記下所有程式碼。
說的再難聽一點，全棧工程師就是什麼都懂，什麼都不精通。
但在某些人眼裡，卻是技術不到家的表現。
......
趙總緩緩回到辦公桌前，假惺惺的拿出解約合同。
“林主管，你放心，公司絕對不會虧待任何一位員工，按著勞動法應該賠你N+1。”
“經過董事們商議，決定賠你......”
“N+2！”
賠償方案打斷了林柯思緒。
“公司可真大方！”
“賠償金連我年終獎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作為主管的林柯，遊戲釋出後，可以從中抽成。
遊戲越成功，他的獎金自然越高。
“這麼著急趕我走，是想把我的位置給哪位董事親戚？”
“林柯，別胡說八道！”
趙總厲聲制止：“公司晉升機制一向公開透明，絕不可能為某一個人開後門！”
“最佳化你，公司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希望你能理解......”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也就只能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年輕了。
他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怎麼可能會相信。
林柯嗤之以鼻，麻溜地摘下脖子上的工牌，扔在辦公桌上。
“理解****理解！”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本大爺不伺候了，你們自已慢慢玩吧！”
“你們的賠償方案老子不接受！必須給2N，否則咱們仲裁見！”
撂下狠話，林柯轉身離開，瀟灑的關上門。
自從網路上掀起三十五歲裁員潮。
林柯猜到自已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有想到來的如此之快。
終究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
兩個月後。
原本林柯負責的手遊專案如約上線。
打著“改朝換代”的口號，將廣告投放到《某神》總部。
宣傳搞的鋪天蓋地，恨不得給每一臺手機發彈窗廣告以示決心。
甚至把《某神》投放在島國的廣告，通通換成自家廣告。
一波波強力攻勢下，成功吸引到不少《某神》玩家。
結果，開服當天......
直接拉了一坨大的！
遊戲角色可以隨意改變身高，走路無視物理規則輕鬆穿牆，就連人物身體都可以隱身。
大晚上玩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玩恐怖遊戲。
開服半小時，《某神》評論區暴漲3萬評論。
清一色的道歉。
【原寶對不起，剛剛是我說話太大聲了.......】
總之，新手遊BUG滿天飛，最佳化簡直沒有，人物糊成馬賽克。
一時間，評分比肩《某某殺》。
玩家們紛紛棄坑，《某神》再一次挽回口碑。
與此同時。
正在瀘山旅行散心的林柯，自然不會不放過這絕佳的機會。
迅速在社交論壇上釋出一篇800字的小作文。
委婉的表示震驚、心痛、惋惜以及他對遊戲的肯定和恭維。
順便附帶上了自已對人生的感悟，以示後輩學習，警醒。
小作文釋出出不到半小時。
被“福爾摩斯”、“柯南”附體的網友們，發現並翻了出來，紛紛貼在網上。
一時間，帖子下面全是留言。
【還好大佬走了，要不然這會肯定在熬夜改BUG，那可憐的頭髮絕對保不住了！】
林柯淡淡一笑，打字回覆。
【兩個月前付費測試沒問題，我是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的。】
剛按下【確定】鍵。
趙總電話打了進來。
林柯靠在河邊的長椅上，盯著螢幕上的來電顯示。
心裡默數。
7，8，9，10......
直到最後一次震動，才緩緩按下接通鍵。
“趙總，好久沒聯絡了，找我有何貴幹啊。”
“林主管......”
不等趙總把話說完，林柯直接打斷他的感情牌。
“不敢當，我可不是貴公司的主管了。”
林柯自嘲的笑了笑：“你這個稱呼，要是被新公司知道了，不瞭解事實的人還以為我吃裡扒外呢！”
趙總愣了下。
回過神後，態度變得越發誠懇。
“林......林哥，您找到新工作了？”
“不然呢，在家坐吃山空？幾百萬的房貸誰還？”
林柯笑著反問。
“林柯，最佳化你的決定不是我做的......”
電話那頭聲音突然變了，明顯是換人了。
“你哪天有空，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這手段也太低階了。
真當林柯還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隨便哄一下就好了？
林柯望著遠處的河流，內心卻十分平靜。
“錢董，你早幹什麼去了？現在......”
“晚了！新公司的合同我都簽了。”
懟老東家的感覺，可TMD真爽啊！
“林柯，只要你肯回來，合同什麼的不是問題。”
電話那邊的錢董話語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繼續讓步。
林柯剛要拒絕。
一位穿著樸素，瘦弱的年輕女性，正失魂落魄的朝石橋走去。
橋下面是洶湧湍急的河水。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掛了電話，直奔而去。
不等林柯趕到，瘦弱的年輕女性迅速翻過護欄，頭也不回的從石橋上跳了下去。
“哎！”
說時遲那時快！
來不及思考的林柯，奮力一撲，死死抓了她的腳踝。
強大的慣性力量，連帶著他一同掉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剎那間，水花四濺。
“艹，老子不會游泳！”
強烈的求生欲讓林柯拼命掙扎。
但無濟於事。
他越是掙扎，下沉的速度越快。
眨眼間，兩人被湍急的河水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