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景和帝以為沈昭要求情，冷瞥他一眼。
“陛下，臣看小小姐這模樣，怕是被人點了啞穴。”
沈昭話一落，姜檸眼中的溼潤聚成淚，滑落臉頰，她感激地看一眼沈昭，對著景和帝連連點頭。
“去解開。”
沈昭應下，來到床榻邊，俯身時和姜檸對視上，她那雙單純水靈的黑眸裡，映出自己那張故作關心的臉。
他這回是真的皺了眉，心情突然不太美麗，垂眸不再與姜檸對視，抬手解開她的穴道後立刻退到一邊去了。
姜檸能說話後，開口便是替季明庭求情:“陛下，太子哥哥被人算計……”
“姜檸。”
景和帝勃然大怒，為姜檸不先替自己辯解，而把季明庭放在首位的行為大怒。
他的怒吼聲太大，震得殿外跪著吹風清醒的公子哥們嚇一跳，有膽子小的直接被嚇得失禁。
姜檸也被嚇得打了兩個哆嗦，噤了聲。
季明庭因這熟悉的怒吼，醒了幾分神智，見景和帝在兇姜檸，腦子一熱，從後握住姜檸的雙肩。
姜檸臉一紅，立刻推開季明庭，下了床榻跪在景和帝跟前。
季明庭的頭腦還是不太清醒，他呆呆的，跟著姜檸下床榻，和她並肩給景和帝跪下。
看得沈昭和姜時嶼無語，非常想用冷水潑醒季明庭。
景和帝見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一心只有姜檸，怒火攻心之下，第一次動了廢棄季明庭太子之位的念頭，沉聲道:“太子如此荒唐行事，不堪大用……”
“陛下，”姜時嶼跪地拱手，阻止了景和帝未出口的廢黜之意，“陛下息怒。”
姜檸亦是求情:“陛下息怒。”
季明庭也道:“父皇息怒。”
景和帝森冷著臉盯緊季明庭，不說話，似在思考要不要廢黜季明庭。
“陛下，太子殿下一向克己守禮，今日之事，多有蹊蹺，還請陛下……”
“太傅。”
景和帝出言打斷姜時嶼，偏頭看他，冷笑著問:“木已成舟，太傅不如現在就把姜檸留在東宮做太子側妃，如何？”
此話一出，眾人表情不一。
季卓康和季雲瑞皆是眼神閃爍，似有話說。
“父皇？”季明庭面有喜色，又有驚訝，好像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景和帝嘴巴里說出來的。
姜檸訝異不已，對上季明庭的喜色，沉默了。
沈昭亦是沉默不言。
唯有姜時嶼低著頭，景和帝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見姜時嶼俯首叩地，嘆息道:“陛下，小女做出此等有辱門楣之事，老臣實在丟臉。”
“承蒙陛下不嫌，讓她做太子側妃。只是殿下才娶太子妃，她又是戴罪之身，老臣怎敢讓她留在東宮打沂州王氏的臉，礙太子妃的眼。”
“就讓她剃髮做姑子去吧，也好替陛下日夜祈福，報答陛下對她的寵愛有加。”
他一番話說得悲慼決絕，竟也是要捨棄的意思。
景和帝默了，心底湧現出異樣情愫，彷彿與姜時嶼感同身受，怒意開始慢慢消減。
“至於太子殿下，老臣作為太傅，受陛下之命教導諸位皇子，太子殿下這樣，屬老臣教導失職。”
“老臣無臉再任太傅一職，且老臣年事已高，請陛下准許老臣辭官、告老還鄉。”
說罷，姜時嶼對著景和帝重重磕下三個響頭。
姜檸瞧著跪在地上的姜時嶼，他一向挺拔的背，伏跪時竟是有些佝僂，不知何時，身上也散發出年邁傾頹之意。
她一時愣住，喃喃自語:“爹爹……”
她的爹爹，才四十多歲啊，怎麼就年邁佝僂了？
都是她，都是她不省心……
姜檸的心冷不防抽痛起來，而後，慢慢俯首磕頭，一向嬌軟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沉重。
“陛下，臣女知錯，臣女願意削髮為尼，常伴青燈古佛，替陛下和家人禱告祈福。”
“阿檸不要。”季明庭成了第一個反對的人。
他像是突然清醒一般，跪走到景和帝跟前，祈求他:“父皇，求求你，不要讓阿檸削髮為尼。是兒臣的錯，兒臣不該乘人之危，父皇要罰就罰兒臣，不要罰阿檸。”
他這樣軟弱無能的懇求，讓景和帝心中剛消的怒意又噌噌升起。
眼見景和帝要再次發怒，沈昭出聲了。
“陛下，”他說，“小小姐手腕的傷，還是儘早塗點藥吧。”
景和帝剛站起來想踹季明庭，聞言，視線一移，落到姜檸紅腫淤青的手腕上，凝住了，忽然就冷靜下來。
片刻後，他又坐回軟榻上，看一眼衛冬，淡聲說:“阿檸，孤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一句話，讓暴怒的景和帝願意冷靜下來聽人解釋，沈昭是第一個。
衛冬心中詫異，對沈昭高看幾分，面上恭敬地出去給姜檸找藥。
姜檸今夜終於見識到景和帝的喜怒無常，也是第一次意識到，沈昭好像很瞭解景和帝。
至少，比她更瞭解。
她心中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嘴上開始解釋:“臣女和堂姐剛進東宮，就失去意識，醒來時發現被綁架在柴房裡，沒過多久有個男人進來又把臣女打暈了。”
“等臣女再醒來時，就在太子哥哥寢殿了。”
景和帝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榻沿，沉思不語。
姜檸又道:“寢殿有迷香，臣女沒辦法掙脫，又被點了啞穴，無法呼救，只能等人來救。”
她說話間，衛冬推門進來，手裡拿著藥瓷瓶。
景和帝抬手接過藥瓶，示意姜檸過去，而後喊起姜時嶼:“太傅先起來吧。”
姜時嶼重重磕過一個頭，才起身。
姜檸跪走過去，抬起手腕。
景和帝用手指勾了藥膏，抹在姜檸手腕上，示意她自己抹勻，淡聲問:“然後呢？”
姜檸邊抹，邊說:“沒多久，太子哥哥就進來了。但是陛下，臣女和太子哥哥什麼也沒發生，求陛下明鑑。”
話完，抬眸，殷切的眼神看著景和帝，希望景和帝相信她的話。
但景和帝忘不了，他進寢殿時，分明看見季明庭想要用強，姜檸則是幾番推拒，若是他來晚一點……
想到這裡，景和帝的眼神又冷了下來，把擦了手的錦帕揉成團丟在衛冬身上，拿起藥膏瓷瓶把玩著，並不對姜檸的話發表意見。
姜檸察覺到冷意，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茫然無措下，潛意識去看沈昭。
沈昭和她遙遙相對，心中無奈，直嘆姜家把姜檸養得太廢，如此不會猜測帝王心，是怎麼敢讓她日日年年入宮陪伴謝貴妃、在景和帝跟前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