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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便有一人疾跑進來。他看了喬蘭芷一眼，欲言又止，方廷瑜會意：“但說無妨。”
“南鎮撫司這才剛放出訊息來，他們那次在鬼市共折了六人。說的確是接了長公主殿下的手諭才敢前去鬼市拿焚心洞的。”
“嗯。”方廷瑜蹙起眉來：“此事與我們北鎮撫司沒有太大關係，若非有令，別再讓我們的人四處打聽了。”
那人走後，方廷瑜嘆了口氣，換了副稍輕鬆的神態：“稍後你可有什麼事要忙？”
喬蘭芷搖搖頭：“沒什麼急事。”
方廷瑜頓了下，像是終於做好了什麼決定般，輕聲道：“陪我去買些東西如何？”
喬蘭芷原就有求於他，不好推辭，便與他一同上街了。
方廷瑜直奔一家番商店鋪，店家是個金髮碧眼，口音蹩腳的外國人，他們進來時，店家正與其他客人看貨。
“下月是我孃的生辰，我從未悉心考慮過這件事，這次想送些不一樣的東西。”方廷瑜說道，“什麼奇珍異寶山珍海味，我娘大多都見過，我又怕與其他人送的禮相撞，便想從這番邦商人手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稀奇的東西。”
正與店家交談的客人轉過身來看到方廷瑜，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郡王真是許久不見了，啊不不不，瞧下官這記性，現在得叫北鎮撫司方指揮使了。”
方廷瑜看著他手裡的盒子，心中有事，但還是佯裝一副平靜：“平日裡公務繁忙，鮮少能如今日這般出門閒逛，沒想到，竟能在此遇上侯大人。”
這位侯大人將手中盒子遞給身後的下人，皺著眉頭：“錦衣衛的確太忙，但方大人也得要保重身體啊，不要太過勞累。”
之後他們又寒暄了幾句，對方才找藉口出了店。
“膩們相妖些申墨？”店家揮手示意商鋪裡陳列的眾多貨物，“克一歲邊看一看，有需妖踩叫窩。”
二人點點頭，在店裡四處張望，深處更是別有洞天。
方廷瑜忽然回頭向店家問道：“敢問，方才侯大人拿的是什麼貨？”
店家摘下鼻樑上的單片靉靆夾在領口上，說道：“侯搭認溼常客了，恨早就嚷我幫忙驅找可駐顏的弁慶草，吶東西產於倭國，家哥不菲。”
喬蘭芷明白了什麼，低聲道：“難道這個是侯大人要送給長公主殿下的生辰禮？”
方廷瑜鬆了口氣，笑笑：“我娘豈是如此在意樣貌之人。”
二人繼續挑選，卻沒有什麼能入得了方廷瑜的眼的，將近半晌，他才心事重重問道：“喬霜，若是你的生辰，你會想要什麼東西？”
喬蘭芷不假思索，笑道：“自七歲以後，我便沒再過過生辰了，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能收到師父與香客們送的東西，我都喜歡的不得了。方大人，你與其他官員不一樣，其實不必太過擔憂所挑的生辰禮會被其他人比下去，只要你有心，長公主殿下便一定會喜歡的。”
方廷瑜聞言一怔，隨即苦笑：“也不見得。”他頓了下，忽而說道：“你覺得，她會喜歡什麼？”
喬蘭芷微愣，方才的意思已經很明瞭了，怎麼還問：“這……我與長公主殿下從未見過面，更別說瞭解了，怎麼會知殿下的喜好。”
方廷瑜沉默良久：“或許，我不是個稱職的兒子吧。”
喬蘭芷聽到他這句話，只覺得心臟狠狠抽搐了下，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她早就看出，長公主的心思似乎多放在了方逸禮身上，對於方廷瑜，喬蘭芷本以為是他相較於方逸禮年長几歲，又身居要職，本就無需長公主再操心。可如今看來，事情好像有些複雜。
方廷瑜見喬蘭芷不語，他也不再多言，而是繼續專注地觀察著店裡的貨物。
兩人在這番商鋪待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剛出了店門，方廷瑜又拉住喬蘭芷：“你在此稍等。”
說罷，他又轉頭回到了店裡。
過了一會兒，他捧著個精美的木質小箱子出來，將東西遞到喬蘭芷眼前，說道：“方才見你把玩了許久，便送給你吧。”
喬蘭芷有些猶豫：“方大人，這是......”
“收下吧。”方廷瑜硬塞進她懷裡，“你也幫過我不少忙，就當是謝禮了，不要推辭。”
喬蘭芷無奈地點點頭，心裡卻不禁有了一絲動容。但這種感覺來的突兀，甚至令她十分惶恐。
方廷瑜又道：“麻煩你隨我白來這一趟了，趙黔的事我會問清楚的，待有訊息了便告知你。”
喬蘭芷點點頭：“如此便有勞方大人了。”
兩人告別離開，各自散去。
當晚，驟雨來襲，就這麼下了整整兩日，直到第三日這雨才有了要停歇的意思。
大理寺牢獄中也忽然不安寧起來——那小怪物將送飯衙役的手臂撕扯下一塊肉，還像是挑釁一般發出“嘶嘶”的聲音。
正如喬蘭芷先前猜測的那般，這怪物的手腳都不像普通兒童般大小，經過驗身，證實他本來就應是個成年男子。
至於如何成了這番模樣，還沒有全部定論。
張未清親自到牢中巡視，見這怪物四肢伏地，雙眼怒睜，對人嘶啞咧嘴，毫不誇張地說，他已經沒了人樣。
喬蘭芷不願多看，沉默良久，說道：“少卿大人，此案接下來還要如何查？”
“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做。”張未清嘆了口氣，“先找到那些倭人的蹤跡和被他們擄走的百姓，還要查清眼前這東西的底細。”
“既已被官府追查，那些人逃命時定不會帶著那些百姓，應該會像在青州時那樣找個隱蔽之地將人藏起來。”
張未清卻皺起眉頭長嘆了口氣：“若真將人藏起來了倒還算好，怕就怕這些喪心病狂的倭人擔心行蹤暴露，將人全都……”
張未清頓了頓，又說：“身為朝廷官員，卻在數次大案中失職，實在愧對百姓，愧對聖上！”
另一側的陳六慌忙說道：“少卿不必自責，這種難纏的案子都是幾個衙門分工各司其職的，又不單單是大理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