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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神情恍惚的齊風，最後一個問題徐雯雯沒有問出口。
顯而易見，她和許易離開小屋之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而娜娜很可能已經……
面對死亡時安慰人的話總顯得蒼白，再怎麼感同身受，也不可能切身體會到當事人的痛苦。
徐雯雯沉默著走開。
……
“那個人你們認識？”何寄舟朝雯雯這邊張望一下，看清齊風的臉，當即“噢”了一聲：“原來是那哥們啊。”
徐雯雯看向他，聽他語氣怪熟稔，問道：“你認識齊風？”
這可真稀奇，倆人八竿子打不著吧？
“不認識。”何寄舟漠不關心的收回視線，語氣隨意道：“只不過他是我和孟恬遇到帶回來的。當時他女朋友要吃他，我救下他，順道帶回來了。”
徐雯雯表示懷疑：“你有這麼好心？”
何寄舟扯了扯嘴角，直接無視她的膈應，自顧自把玩著手槍。
銀白色的手槍在他手中如同一隻翻飛的鳥自由騰躍又心甘情願歸於籠中，在溶洞幽熒的暗光下宛如玉質。
何寄舟認真地拿著潔白的綢布擦拭著它不知收割過多少性命的洞口，眸色沉凝，彷彿在雕刻什麼繁複的藝術品。
許易的目光從何寄舟的手槍上挪開，落在溶洞最中心的那處巨大的圓柱容器上。
準確的說，是看向容器中浸泡的怪物。
容器中不知道盛放的什麼溶液，呈現出淡淡的乳白色。這怪異的生物全身上半身如同成年男子，卻在手臂內側長著薄薄的肉膜，連線在腰腹兩側，隨著溶液波動輕輕翕動著。
它的頭低垂著，看不清面部，頭型是醜陋的橢圓狀。臉頰兩側長著細密的綠色鱗片，一路延伸到脖頸，覆蓋到腰腹以下。
許易之所以稱它為怪物，不僅是因為以上的描述。
——它沒有雙腿，反而有一條碗口粗的長長的蛇尾盤踞在水中。
蛇人。
原來那黑傘下面的蛇人竟是長這般模樣嗎？
“好惡心的怪物。”徐雯雯忍不住發出嫌惡的評價。
許易眸色收緊，忍不住上前幾步，手輕輕貼在容器壁上，更近距離地仔細凝視它的尾巴。
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從心底升騰。
本該有力的粗長的尾巴軟塌塌的飄在溶液中，像一個被淹死在歷史長河中的遠古標本。
“過不了多久，它的腦袋會徹底蛻變成蛇。”
一道薄荷般清涼的女聲突兀響起，一位帶著銀白無框眼鏡的低馬尾女人走過來。
她的目光在玻璃容器上停留片刻，視若無睹地掠過面前的徐雯雯和許易停留在何寄舟身上：“這次有收穫嗎？”
“沒有，外面幾乎找不到正常玩家了。”何寄舟將擦拭乾淨的手槍收起來，朝許易努嘴：“喏，李宿新收編的兩位。”
孟恬的目光這才落到兩人身上。
她長得很單薄，如同冬天薄如蟬翼的雪花，目光雖然拒人千里般清冷，卻端凝有力。
“孟恬。”孟恬雙手插兜酷酷點了點頭。
“徐雯雯。”徐雯雯被感染到也不由變酷。
“許易。”
何寄舟：“……”
這麼整齊是要考研嗎？
“他會蛻變成蛇？”徐雯雯忍不住問，“這是因為被‘感染’了嗎？”
“可以這麼說。”孟恬轉身面朝著玻璃容器裡的怪物，表情卻像在看一幅完美的藝術品一樣品鑑道：“非常奇怪的基因改變，可惜這裡沒有儀器能做研究，我也只能進行初步推測。”
“被感染之後要變成蛇，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嗎？”許易好奇詢問，彷彿單純求知。
孟恬表情訝異停頓了下，不避諱地直言解釋道：“這種生物的感染力非常強，一般在接觸之後短時間內即可完成最終感染，只是這個比較特殊。”
特殊，許易眼裡多了抹玩味。
“所以你們口中的組織，是你們三個人？”許易換了個問題。
他朝周圍看去，二三十個人看著沒有跟李宿三人相熟的樣子，但三個人怎麼稱之為‘組織’。
再者言，來到副本不過三四天的時間，怎麼可能已經成立了成熟的組織？
除非，他們幾人本來就認識。
孟恬沒有回答轉身離開，倒是一邊的李宿耐心解釋道：“你們是第一次來到遊戲副本麼，竟然不知道‘狩者’？”
“狩者？”徐雯雯吐槽道：“好中二的名字。”
李宿倒也不生氣，他踱著步道：“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們是僱傭兵。同行之間免不了會打幾次照面嘛，彼此自然聽過幾次名號。”
徐雯雯懂了，合著這幾位都是老遊戲人了，怪不得一個個看起來都不咋……正常。
“所以你們把所有人聚集到這裡，安頓好大家麼。”許易看著遠處坐著的神情恍惚痛苦不已的齊風，眼睛帶起碎星似的笑：“真偉大啊，和平的使者。”
李宿溫和的表情出現裂痕。
許易真誠地詢問道：“所以我是被選擇救贖的嗎？”
李宿眼裡揚起一抹歉疚，人已經往後退了一步。
“不。”
隨著他說話，一道白色的光幕自李宿面前展開，迅速向四周擴充套件，如同馴獸場一般將許易和中心的巨大容器困在光幕之中。
“你是我們的救贖。”
李宿話落，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炸響，“轟隆”的巨響緊隨而至，只見中央巨大的玻璃容器驟然破裂，罐中的液體噴濺到遠處的光幕上，如同噴濺到牆壁一般粘黏在上面。
罐中的蛇尾怪物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蛇尾在地上輕輕擺動，它彷彿察覺到沒有致命的威脅，蛇尾謹慎地盤捲起來，而後緩緩自地面立起身體。
它的一雙紅色的豎瞳緊緊攫在唯一的活物——許易身上，蛇信子嘶嘶優雅地吐入，彷彿審視腹中之物一般自信，卻又因為飢餓給它的把玩帶上急切的癲狂。
許易彷彿嗅到了怪物身上的腥臭味。
光幕之外，二三十個人之中，唯有徐雯雯焦急擔憂地望著許易，其他人或旁觀或期切地望著許易，充滿難言的荒謬。
彷彿一場鬥獸的賭場，所有人將寶壓在許易身上。
然而都忘記了，被他們押寶的人是他們親自逼上的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