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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不問緣由就批評女兒以外，康伯並不覺得自已當時說的這些話有什麼問題，畢竟他當時的身份，就是楚家的管家。
而作為一名管家，必然是比楚家人要低一等的。
可是一想到楚天豪和楚揚父子兩人早已身首異處，便忽然又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當時所說的那些話，所遵守的那些規矩，身份的高低，尊卑的差別，全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所以，不是屁話，又是什麼呢？
康靈兒並沒有因為父親的迎合而表現出半分的欣喜，繼續黯然說道：“我當時心裡突然就涼透了，覺得楚揚說得真對，你還真的就是楚家的一條狗。在那一刻，我就已經不把你當爹了，只把你當成楚家的一條狗！可是，我不想當楚家的狗啊！在楚家，我唯一的依靠都沒有了，那我還留在那裡幹什麼？”
說到這裡，康靈兒的語氣之中充滿了委屈，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不讓它們滾落下來。
康伯嘆了口氣，道：“其實，爹一直都挺佩服你的，你當時才只有七歲，居然就敢離家出走，一個人獨自闖蕩江湖，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康靈兒冷笑道：“算了吧，我當時根本就沒有什麼勇氣。”
康伯一愣，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在外面？”
康靈兒目光深邃，看向前方，彷彿一下子就看到了七歲時的自已，淡淡道：“當時我一點也不怕死，因為死了以後，就能見到我娘了。”
康伯渾身猛地一震，宛如被雷劈了一般，洶湧的熱淚毫無徵兆地奪眶而出，他猛地抱住女兒，大哭起來。
康靈兒嚇了一跳，但是並沒有推開父親，而是等他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自已鬆開手，她才問道：“所以，你現在跟我說，我娘沒死，那麼，她到底在哪裡？”
康伯擦掉了眼淚，臉上為剛才的失態露出一抹尷尬，但看女兒似乎並不在乎，便清了清嗓子，道：“實話跟你說吧，其實，你娘不是一般人，她原本是魔教的聖女！”
“什麼？！”
康靈兒大驚失色，滿臉的難以置信，“她是魔教的人，而且還是……聖女？”
關於魔教的聖女，外人或許瞭解的不多，可康靈兒作為魔教碧水堂的人，自然知道一些。
聖女在魔教的地位極高，僅次於教主。
但是，教眾見到教主不一定跪拜，但見到聖女，則必須行跪拜大禮，而且要表現得極其虔誠。
如果有人膽敢冒犯、褻瀆聖女，哪怕只是一個不規矩的眼神，也會遭到嚴懲。
幸好，聖女平時並不會露面，只在最為重大的特殊場合才會出現，接受教中眾人的跪拜。
看起來，聖女似乎只是一個擺設，並沒有其他的用處。
可魔教已有上萬年的歷史，卻直到今天，從來都沒有一任教主把聖女廢除。
康靈兒也曾經大惑不解，甚至專門向胡清波打聽過，但胡清波似乎也並不比她知道的多。
她萬萬沒想到，自已的母親竟然就是曾經的魔教聖女，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康靈兒驚呼道：“這怎麼可能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康伯認真道：“你娘是不會騙我的，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只有十八歲，剛剛從魔教逃出來。據她所說，她已經在魔教做了兩年的聖女，每天錦衣玉食，享盡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逃了出來。”
“為什麼？”
康靈兒不解道，“既然做聖女這麼好，為什麼還要逃出來？”
康伯道：“因為你娘不是自願的，她是被魔教的人抓去的，而且，為了抓她，魔教的人還殺了她全家。”
“這……”
康靈兒愣住了，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評價。
根據她對魔教的瞭解，魔教做出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正所謂“弱肉強食”，康靈兒原本對這種做法並不牴觸，甚至是支援的。
可這次受到傷害的竟是她母親的家人，康靈兒心中便有些矛盾，不知該站在哪一方的立場。
康伯沒有理會女兒的反應，而是繼續說道：“跟你娘一起被抓到魔教去的少女，當時一共有數十人，據說她們圍成一個很大的圓圈，由魔教教主在中間進行挑選。魔教教主根本就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選中了你娘，接下來，其他所有少女，就都被當場殺掉了。”
“什麼？！”
康靈兒猛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她很清楚魔教有多殘暴，以前自已也沒少為魔教做一些傷害別人的惡事，可是聽到這種事情，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憤怒，大概是因為她自已就是一名少女的緣故。
康伯繼續道：“當時你娘被嚇壞了，別人吩咐她做什麼，她就只好做什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本來以為會有一些苦頭要吃，誰想到，接下來的日子，竟出人意料的舒服。她每天吃的是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住的是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身邊隨時有四個丫環伺候，還有十個男僕使喚。唯一讓她覺得不舒服的，就是她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活動，不得外出，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是派人從外面帶進來的。還有一點，就是她每天都要修煉一門功法……”
“功法？”
作為一名武者，康靈兒對這兩個字十分敏感，問道，“什麼功法？原來我娘也是武者？”
誰知康伯卻搖了搖頭，道：“你娘不是武者，她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雖說她把那門功法修煉了兩年，卻根本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它的作用，更沒有發現自已兩年來有任何的變化，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們兩人在一起之後，你娘還曾經當著我的面修煉過那門功法，我卻也一點都辨認不出，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然而，魔教似乎對那門功法十分看重，要求你娘每日至少要修煉兩個時辰。根據你孃的說法，她修煉那門功法，完全沒有任何難度，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只是時間長了，有些厭煩罷了。後來我想，大概魔教教主之所以能選中你娘，就是因為看到了她身上的天賦，所以她才能如此輕鬆地修煉那門功法。”
康靈兒恍然道：“原來魔教抓人回來做聖女，並且好吃好喝伺候著，是為了讓有天賦的人修煉一門神秘的功法！”
康伯點點頭，道：“沒錯，這就是我從你娘口中瞭解到的全部，至於魔教為何要讓聖女修煉這門功法，連你娘自已也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康靈兒忽然問道：“那我娘現在到底在哪裡？”
康伯的臉上浮現出一片悲傷，道：“她為了保護咱們爺倆，又重新回到魔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