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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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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卷書冊狠狠的摔在案卷之上,此人面露難色,眉頭緊鎖,用手狠狠的拍擊著案桌。

料到夏侯淵急進,難堪此大任,便委派程昱一同前往,而後援軍又拖延遲到!

司馬懿得知上庸被蜀國佔領,如此重要的戰略要地。其三人難辭其咎,為嚴明軍法,必須降職重罰!一邊整理衣袖一邊準備提筆,說道:“來人!降旨!”

‘夏侯淵、程昱守城不利,丟失戰略要地,夏侯惇援軍補給未按時抵達....’

正在司馬懿奮筆疾書之時,一人腳步輕盈,不緊不慢的走來。緩慢且沉穩的說道:“魏王,聽說您要降旨夏侯兄弟失守城池、增援延遲對其降職重罰??”

司馬懿聽到一愣,停下手中的筆,眼睛轉動,似乎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看向此人說道:“昭兒,剛才叫我什麼?”

“魏王!”司馬昭拱手畢恭畢敬的說道。

司馬懿聽後如夢初醒,方才知道他此刻需要扮演兩個角色,既要說晉高祖司馬懿臺詞,又要唱魏王的戲。人戴著面具太久,就會長在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

一面想要這至高無上屬於自已的王位——晉高祖,一面又要用‘魏王’的面孔去控制著一群能臣武將,為自已征戰沙場!一統天下!

這位‘影帝’無法分清自已究竟是誰了,他似乎再也看不到那個有抱負、有思想的自已了。

被無法忍受自已的一身才學最後無處施展,無法面對自已暮年得志的悲情,嫉妒年少有為受萬民敬仰的丞相!

方才一句“魏王”,才知自已要上演的是魏王,而非晉高祖!

此刻,司馬懿黯然失色,剛才的一切都卡掉,重演。他似乎演不出那位情感極為豐富且人格極具魅力的“魏王”!但是他為了自已的天下,為了這萬人敬仰的朝拜,即便裝模作樣也要努力的‘演’下去!

“魏王”重新整理好衣冠,處變不驚的態度說道:“妙才、仲德守城上庸,但城內糧草不足,故派援軍前往增援,元讓因途中遇暴雨而未能準時抵達。雖兵敗,如今兵馬尚在,城池他日再取便是!其罪暫且擱置,攻下上庸將功補過!”

司馬昭看著愣愣出神,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如此‘瘋狂’,他是自已的父親,一個無時無刻不在言傳身教的父親。他很累,要盡力的演好每一個‘角色’他似乎早已經忘了自已究竟是誰。

“魏王英明!”

“噗!”一口鮮血,鋪滿了案卷上剛寫了一半的旨意,那鮮紅的顏色浸透了雪白的紙張,黑色未乾的墨汁遇鮮紅的血液交融,‘旨意’開始變的模糊不清,直到所有的黑色與紅色混在一起。

司馬昭見狀,立刻上前,立刻喊道:“太醫!傳太醫!”

司馬懿微微睜開雙眼,順便用有氣無力的手擦拭著留在嘴角的鮮血,微弱的說道:“昭兒,無礙,父親無礙....”

司馬昭使其依靠在自已的胸前,皺著眉急切的說道:“父親,請別在說話....”

此刻,太醫急切走來,搭手號脈,只見其手臂內側多條血管凸起,手臂異常粗大。

太醫一手號脈,眉頭緊皺,手指不停切換所號脈絡。隨後說道:“陛下,血氣混亂,且淤堵,彷彿兩股氣血相沖所致。”

“那該如何治療?可有醫治之法?”司馬昭急切的問道。

“待我取銀針,洩之,便可!”隨後太醫取出銀針,為其放血。只見黑紅色的血水汩汩湧出,手臂血管之處也逐漸恢復正常,取出銀針,擦拭乾淨,太醫隨後吩咐道:“陛下,近日切勿再服補血之方,清淡飲食不日便可恢復如初。”

即刻邊命人將父親扶進床榻休息。

司馬昭此刻長出一口氣,依舊坐在地上久久不能釋懷。

————

東吳,建鄴城。

安樂宮裡依舊是一片歌舞昇平,剛踏進宮殿大門一陣陣酒氣撲面而來,花園的院子裡擺滿了酒罈,因為這裡的主人平日最大的愛好便是這飲酒,地上挖出一個個深坑,還有一些未來得及掩埋,底下的僕人努力的將一罈酒舉過頭頂遞給上面接著的人。

院子裡除了酒,便是桃花,在侍從精心呵護和修剪下,它們開的是別樣招展。

自古桃花配美酒的景色引得多少文人墨客痴醉,三月、江南、桃花便是詩畫。

只是這滿院桃花之中,還有一株梨花,孤立在一處,並無侍從打理。

一人身著黃袍,頭髮散亂,不束腰帶,赤腳前行,走到梨花樹前,喃喃說道:“曾開花若雪,風過半消殘!追憶青年志,如今盡惘然!”

這個梨花是他剛立太子之位時自已親手種下的。如今以這身打扮站在這裡,那個躊躇滿志的青年,如今也如此被著滿院春色、純純酒氣所傷,心裡不禁有些失落。

侍從們都只得遠遠望著這裡,不敢靠近,只見約七八步處有一宦官,半弓著腰站在一旁。

遠處另一侍從用手示意後便小步離去,只見宦官向前三五步,輕聲說道:

“陛下,酒已備齊!”

那人依舊若有所思的站立在遠處,似乎並聽到一旁的聲音,宦官說罷便小步退回到原處等候。

片刻後,踱步向前,向著堂內走去,隨行宦官即刻碎步緊隨其後。

在即將邁入安樂宮的那一刻,停下腳步,側過臉龐沉沉問道:“都齊了?”

宦官見狀立刻上前一步,答道:“回陛下,都齊了!”

隨後便大步向前走去,宮殿兩側齊齊整整的坐滿了人。

他們皆是東吳商賈鉅富之人,可按常理而言,這些人不應該坐在此地,他們地位不高,商人從社會的地位來講是排在士、農之後。而今卻面朝天子席地而坐,顯然是這位上座之君所為。

如此不修邊幅之人側臥於宮殿之上座,美女侍從向前伺服,為其斟酒。難以想象他就是將商人請於朝堂之上,且大宴群商的吳國皇帝——孫皓。商人在這個戰亂年代是被士族大夫和農民看不起的,孫皓卻將其請進安樂宮,奉為座上賓。

孫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而今在座的各位,皆是我吳國的商賈、鉅富之人,而今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各位可否應允?”隨後示意侍女為其整理冠束。

座下賓客交頭接耳,相互小聲議論,其中有一人走出座位站立於朝堂前行禮後說道:“陛下,為國為民,如今宴請群商,已是大恩,何言相求!?”

此人正是東吳商會的總管事,之前商人弱勢而不團結,在孫皓的政策推動下,成立了商會聯盟,就此商人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

“魏蜀在我邊境交戰,前線需要戰略資源,還請各位為國效力!”眼看群臣猶豫不決,再次的議論起來。片刻後,孫皓接著說道:“當然,我為大家許諾,在座皆可是朝堂之人!”

眾人皆愕然,商會總管事帶頭應之,其餘紛紛同意為國出資。

說罷,孫皓整理完冠束,起身穿靴,衣冠堂堂的走出了安樂宮。

隨後,揮手示意,只見眾多侍從、美女湧入安樂宮之內。

孫皓大步流星的向著另外一個宮殿走去。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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