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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雨傘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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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凌熙心中一直有個過不去的坎,一層撕不開的膜。就是他媽媽的死。

所以,他只能忽視路彥,忽視他的喜歡,只是自已沒有想過,會不會太過了?會不會傷到他的心了?

直到那天戚銘在自已面前講述著,路彥在背後會自已做的一切,每週三都會出現在自已桌上的糖果,每天早上準時的早餐,每天發來的關懷資訊,還有替自已受傷進院。

他其實早該知道的,為什麼每一次看見路彥心情會好很多,為什麼每一次看見何奕欺負他都會生硬的化解,還有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自已在見路彥第一面就喜歡的不行,回到學校後,解決了同學們對路彥的謠言,可是之後卻因為那層膜將他重新拉回了起點。

明明自已就快捅破那層膜了,可現在,他望著蒙著白布的路彥,看著他被抬上了那輛他媽媽最後坐的那輛車。

這層膜才終於破了。

可是為什麼呀?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雨才漸漸小了起來,趙凌熙出了錢火化了路彥,沒想到第二次出來火葬場,自已還是得抱個骨灰。

回到路彥家,他想好歹得拿些東西,燒給路彥,不知道他會不會怪自已……怪他沒能來赴約,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他進了路彥的房間,看見了書桌上被翻開的本子,旁邊有把傘,很熟悉,他記得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自已給的。

餘光一瞟,瞟進了本子上的字。

戚銘如果你來了,請你把這把傘還給趙凌熙。

趙凌熙眼睛有些發酸,他可以不要這把傘的,傻子。

風吹過,本子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字寫在本子上。

趙凌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本子拿了起來。

這是路彥的日記本?

猶豫了一下,他決定看看。

最早的一頁居然是高一開學。

哈哈哈,今天我已經成為高一了!挺高興的!希望能交到好朋友!這樣媽媽就可以不用擔心我了。

趙凌熙笑了笑,可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又溼潤起來了。

不知道是誰把我媽媽是瘋子傳了出去,我知道我媽媽不是瘋子!她只是病了……可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討厭我?我也不是瘋子!

今天書又被他們扔了,老師不管,我害怕如果打了他們,會被請家長,到時候也沒人來……只能忍一忍了

今天我遇見了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他也是一中的,也是高一,叫趙凌熙,嗯,應該是這幾個字吧。不過最後他跑太快了,傘都沒有還,看來以後得找機會還了。希望到時候他還記得我。

趙凌熙閉了閉眼,原來自已這麼早就出現在了他的日記裡。

太可惡了!趙凌熙居然裝作不認識我,行吧,行吧,人家可是校草兼學神呢,那傘怎麼辦呀?給他又不要,只能自已留著了,不過有點奇怪的事,就是最近那些欺負我的人好像都接連出了什麼事兒。哎呀,不管了,不管了,肯定是上天眷顧我!

確實,趙凌熙想了想,當時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只是想逗逗路彥玩。

哇塞,他真的好優秀啊!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歡他,明明我也很好看的……哎

今天放假又去找了一個兼職,然後看見了趙凌熙,心情看上去蠻不錯的,我正忙呢他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問我需不需要幫忙,也對,當時那個箱子可重了,或許是我辦的太吃力了。不過好在有他的幫助,今天完成任務完成的非常快。哈哈,老闆還給我多了一份工資,可以給我媽做好吃的了。

那該死的路磊又在打我媽了,可是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上一次警察才警告了我,所以我只能在忍不下去的情況下,拖開了路磊。這樣的情況下,我不知道自已還能堅持多久,媽媽的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差,可是我沒錢帶她去醫院……

我好像發現了個事兒,自已大抵是喜歡上了趙凌熙……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他就臉紅,就想跑,但是不看見他又心裡煩,我還去偷偷了解了他喜歡吃什麼糖呢。還好我手上還有他的一把傘,從此我宣佈這就是我最喜歡的一把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今天趙凌居然說我很噁心?他不會說這種話的,是我哪兒做錯了嗎?

“不是,你沒有,是我錯了……”趙凌熙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淚,他的手指撫過這段字,嘴裡一個勁的道歉。

嗯,既然他不想見我,早飯就只能偷偷送了唄,我發現他特別不喜歡吃早飯,昨天還胃疼請假,只能有我這個愛心天使幫他了,當然每週星期三還會送上我的愛心糖果。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任何鬆動,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想,是我哪兒做的不夠好嗎?還是我的喜歡讓他討厭了?

趙凌熙翻著筆記本,他感覺每一個字都深深的給了自已一擊,看著少年從開始的充滿期待到後來的放棄。

翻到後面十幾頁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他不知道的故事。

今天我聽說趙凌熙被人暗算進醫院了,本來放學準備去看的,結果就碰上了七中那些人,我說,自已也是真的傻,偏偏答應那些人替趙凌熙受過,明明人家都已經說過不喜歡自已了,還得往前衝,不是傻子是什麼?現在好了,本來腿都還沒好,又捱了一棍,感覺傷到骨頭了,算了,忍一忍。不過讓我忍不了的是,王欽那人居然還讓我給他送早餐和午餐,要不是因為看你們那一方比較慘你看我送不送?好疼啊,好疼啊!

好了,這下慘了拖出病了,得手術,我攢了三年的錢,本來想著是和媽一起走的基本資金,一下就用去一半,還得留後遺症,以後的下雨天不得把我疼死啊!想想都煩,都怪趙凌熙,操!我真是當初眼睛瞎了!

戚銘今天給我帶了趙凌熙的筆記,奇怪了,他像是會做筆記的人嗎?而且怎麼會借給我呀?應該是不要了吧……不過戚銘有勇氣帶給我,嗯,真是個靠譜的兄弟!

……我真的很累了……我以為高考之後就是我的解放日,沒想到……以後怎麼辦?拖著這個殘腿能幹嘛?我本來是想跟媽一起出去更好的生活的!但當我看見她閉眼時,我卻在她臉上看見了解脫。可是僅僅是這麼幾個小時,我感覺失去了好多好多。我等了好久好久,趙凌熙沒有出現,沒有一個電話,一個訊息,也許是真的失望透頂了吧,我甚至覺得自已其實並沒那麼喜歡他了,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可以花三年去記住他所有的好,同樣也可以在幾個小時內是全部忘記。

其實留在這個世界本就沒有那麼好,還不如……也是,在這個世界活著比死了還痛苦。我想自已早該死了,何必讓人家煩呢,讓自已煩惱呢。如果他能看見的話,我想對他說。

趙凌熙喜歡你真的好累啊……所以我把傘還給你,連帶著我的感情全部都還給你……這不是救贖,是噩夢……我累了,想休息了,反正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不是嗎……

趙凌熙痴痴的望著這一頁,手中的傘被他緊緊的捏在手裡,為什麼自已直到現在才真正真正的瞭解他?

他看了看那把傘,也許是太難過了,以至於根本哭不出來,他看見傘柄上清清楚楚的三個字,趙凌熙。

“對不起……對不起”他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可是他也只能這麼說了。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戚銘趕來時,看見趙凌熙滿臉疲憊,甚至嘴角還有傷。

“人呢?”戚銘是從隔壁那個市趕來的,高考一回家,他就被送到了親戚家,在車上時看見開始下雨,就給路彥打了無數個電話,可沒人接,他本來想立馬回去,結果打不到車,只能到最近的一個城市,結果卻聽見了路彥死了的訊息。

匆忙趕回來,卻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

“你滿意了?嗯?這樣你高興了吧?沒人煩你了,不會有什麼噁心的txl煩你了!你解脫了!”

趙凌熙沒說話,因為他覺得戚銘罵的對。

“我……喜歡他……”他不知道自已說出這句話,用了多少年來醞釀,明明就這麼一句話。

“!”戚銘這下憤怒到了極點,手不受控制的砸向了趙凌熙“遲來的喜歡算個屁!”

對啊,算個屁,反正他也聽不見了……

趙凌熙一下沒穩住,倒在了地上,他就這樣任由戚銘一圈一圈的打。

只是所有的都回不去了……

一年後。

他瘋了,進了精神院,每天都坐在自已的房間,愣著神。

“喂,小張啊,你說這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瘋了呢?”

“唉,聽說呀,他喜歡的人死在他面前了,然後又因為各種打擊可能受不了吧……”

幾個護理師,剛從趙凌熙的房間裡出來。

“那看來,這麼慘……”

“還有,聽說他高考分數挺好的,上個重本沒問題的,好像就是受了這打擊,前程就這麼沒了唄……”

她們走到了精神院的前臺,就看見了一個男人。

“啊,這幾位就是趙先生的護理師,何先生,您如果要看的話,她們幾位可以帶你去。”前臺笑了笑對何奕說。

“嗯,謝謝。”何奕垂著頭,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了當時青春的洋溢,他跟著幾位護理師進了趙凌熙的房間。

他看見趙凌熙還是呆呆的坐著,就和以前一樣,想讓他說話只能……

“你這傘破了,我給你換換?”何奕趁趙凌熙不注意,扯出了他手裡的傘。

幾乎是第一時間,趙凌熙表情變了變,皺著眉朝何奕說。

“拿來。”和以前一個吊樣。

何奕這次沒動,將傘拿的又遠了點想看看趙凌熙的病好一點了沒。

“那是我的傘!還我……他說過這是他最喜歡的一把傘……別碰……”趙凌熙站起身奪過傘後,抓的更緊了,然後滿臉幽怨的盯著何奕。

哎,更嚴重了……

何奕無奈的搖了搖頭。

“行了,今天你忘了,你家那位祭日,走,帶你出去。”何奕拿出那件薄外套遞給了趙凌熙。“外面在下雨,多穿點。”

天空飄著綿密的細雨,趙凌熙撫摸著遺照上的人,滿臉溫柔,嘴裡唸叨著。

“雨傘我帶來了,你不用還我,真要還,下輩子還,行嗎?”

何奕手中撐著的傘斜了斜。

這哥們又想幹嗎?

臨出墓地時,趙凌熙突然對著何奕說。

“我死了,能把我和他埋近點嗎?”

不是埋一起,只希望能近點。

何奕沒有說話,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回到院裡,何奕在走之前特別委託那幾位護理師關注下趙凌熙。

但,一個月後,清晨,趙凌熙還是抱著那把快破的不行的傘,安然的離開了。

他怕死不了,所以加大了安眠藥的量,直接吃了一瓶。

他本來就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希望,所以他知道這種結局對自已應該是最好的。

而且,他想路彥了……

end,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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