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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所以接這個單子，是因為你的女朋友？”季塗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又開始了，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是女人的錯，殺了人是因為女人指使的，接辯護是因為女人要錢，昧著良心是因為女人矇蔽了你的眼睛，對麼？都已經這個年代這個科技了，我們能不能有點創新？能不能不要再用那些陳腔濫調的藉口？”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鰲滿終於再次破防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女朋友，一個你口中窮得要死的底層人士，沒有任何學歷與文化，被你一口一個不懂法律的文盲，是她按著你的手讓你接下了這個案子。你的意思是，明明這個案子有那麼多疑點，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案子的兇手是誰，而你的女朋友居然可以說服你，不畏懼阿柒的財富與誘惑，毅然決然的成為了一個兇手的辯護律師？”季塗開始了他排比句的表演：“你的意思是，在看到了完整的卷宗之後，在清楚自已要做什麼之後，是你女朋友的一句話逼著你簽下了合同按下了手印加入了辯論成為了律師站上了法庭？”
“看得出來，你對律師這個工作一無是處。”鰲滿冷笑道：“我的西服是我們倆確定關係後，我的女朋友用自已半個月的工資為我量身定製的，只不過是她正好有個閨蜜在做衣服罷了，根本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昂貴，你甚至可以說它是個看上去名牌的山寨貨；而我的女朋友，你對她的描述一點錯誤都沒有，但事實就在於，我們倆並沒有因為這個案子而出現任何生活方面的改善，我在這個案子中所有的收入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只是象徵性的跟阿柒收了一個援助費用罷了。至於阿柒之前承諾給我的律師費，以及他後續來找過我幾次，希望我加入到他的團隊中去，這些都被我婉拒了。”
“婉拒？你這個詞語可夠高尚的，可是就跟你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審判我一樣，誰能為你證明這件事呢？”秦譚問道。
“不需要證明，你們只需要把我的故事聽下去就行了，我所說的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女朋友，並不是因為她缺錢或者什麼。沒錯，我的女朋友，她跟大多數的女人沒什麼區別，的確是一個貪財的，整日都幻想著暴富的，明明自已一點能力都沒有卻對我有著諸多期待和壓力的人，但在這件事情上，她沒有什麼錯誤。”鰲滿冷靜地回答道。
“繼續說，讓我看看這個錯誤到底是怎麼來的。”鮑諾顯然也不相信鰲滿的話。
“那天，阿柒有些失魂落魄的來到了我們的事務所中，距離那個孩子被警方調查已經過去了一週左右，當時的輿論一邊倒的朝著阿尊殺了人之後毀屍滅跡偏向，是我的女朋友接待了他。”鰲滿想了想，補充道：“當時我正在處理一起離婚的案件，說實話，一想到我父母的離婚，我就對這類案子充滿了厭惡感，所以那天案件結束之後，我在自已的電動車上抽著煙思考著過去的故事，沒有回家。”
“在電動車上抽著煙，這是一種行為藝術麼？”季塗說完後似乎也意識到自已說了一句廢話。
“我的女朋友，她雖然對阿柒的兒子阿尊恨之入骨，和希冀市的大多數蠢貨一樣認為他是兇手，但對於阿柒，她是沒有什麼厭惡的感覺的。畢竟，阿柒曾經在我的卷宗裡塞滿了錢幣，而她同樣能夠理解阿柒作為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已的兒子被槍斃的想法。所以在我到達那裡之前，他們倆已經進行過一段時間的溝通了。”鰲滿說。
“你的女朋友居然能共情一個兇手的父親，不愧是和你一個被窩裡出來的。”秦譚道。
“什麼叫一個被窩裡出來的？”吳思宇好奇道。
“當我回去之後，看到的是無比矛盾的錢煦，也就是我的女朋友，以及一個淚流滿面的父親。”鰲滿嘆了口氣：“阿柒跪在了我的面前，祈求我救救他的兒子，他說自已已經找遍了希冀市的所有律師，但大家都勸他用賄賂法官或者干涉到司法程式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對於那些律師來說，阿尊殺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透過未成年人的身份得到減刑，或者乾脆讓孩子去法院自首，這樣說不定還能有一些操作。”鰲滿回憶道。
“不要告訴我，你的女朋友跟阿柒好上了這種狗血劇情，或者也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女朋友的生命被阿柒威脅了。”季塗就是管不住這張嘴。
“阿柒不會這麼做的，我瞭解他。”包詩堯插話了。
“沒錯，阿柒只是懇求我救他的兒子，我一開始的想法和我女朋友的差不多，他的確可以聽從那些律師的話，從這方面入手來讓孩子減刑甚至是無罪。”鰲滿擦了擦眼鏡，似乎是在掩飾眼角的那滴淚水：“但阿柒跟我說，他不希望自已的兒子有任何殺人嫌疑，不允許自已的兒子有任何成為兇手的汙點記錄。他相信自已的兒子是無辜的，所以他不接受任何承認阿尊是兇手然後暗箱操作的可能性。對於他來說，自已只有一個清清白白健健康康的兒子，或者養出了一個殺人犯這兩個選擇，他不接受法律模稜兩可的判決與去賄賂法官的選擇，他覺得這樣是對自已兒子的一個侮辱。”
“我覺得你在誘導我們，你一直都對那個孩子犯下的事情避而不談，反倒是再三強調阿柒的可憐。”季塗在鰲滿之後說話，似乎已經變成了監獄中的一個奇怪規則：“難道你的下一句話是，你被這個父親所感動了？”
“不，我沒有感動，但我決定幫助阿柒，是因為我女朋友的一句話。”鰲滿說：“我女朋友說，阿柒很尊重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