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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霽月迷亂甚久,南唯臨意猶未盡地鬆開手。“軟成這樣,還能回房嗎?”
“呵——,殿下接下來如何應對?”
“順勢而為。”
何霽月緩了幾口氣,從後窗翻出,偷偷溜回東廂房。南唯臨喝幾口涼茶提神,等姜嶸現身。
“燕王殿下,二東家求見。”天色慾曉,姜嶸終於來了。
“二東家一大早前來,是有要事要與本王相商?”南唯臨漫不經心地應著姜嶸。
“在下見殿下和善,思慮一夜,還是決定前來稟明情況。”
南唯臨賜坐於他,示意他繼續講。但姜嶸未沾椅子,憤然跪地,悲慼訴告:
“蘇州府姜氏二房姜嶸,告家主姜毅勾結何鴻德,欲藏匿案犯何霽月。另告何鴻德唆使續絃夫人姜婉向母家索賄百萬兩白銀!”
南唯臨放下茶盞歪頭審視姜嶸,良久問出:“可有證據?”
姜嶸拿出兩封信,其一為姜毅手書吩咐姜玄同在長平城打探姜婉母女下落。其二為姜婉手書,讓姜嶸備一百萬兩為何鴻德賀壽。
姜嶸出招,今日,海棠園少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陳卓,去請姜氏家主,把相關之人帶到。姜玄同若起不了身,抬來便是。”南唯臨平靜如雨後空山,不見任何情緒。
坐等無趣,南唯臨隨手翻看姜嶸提告的證據,是姜玄同給姜毅的回信。
“父安矣,玄同必尋姑與表妹之訊。”南唯臨盯著“表妹”二字,不自主地冷哼出聲。
不多時府內眾人帶到,姜毅攜眾人跪在堂內,連傷重未愈的姜玄同也撐著跪在姜毅身後。何霽月見姜玄同勉強跪地,不由欠身擔憂。
眾人聽姜嶸提訴告之內容,姜毅臉色鐵青地反駁:
“燕王殿下,若兄長擔憂妹妹都能認定勾連,這天下,可還有人之常情?且勾連自是有來有往,姜府從未與何鴻德有過往來交易。”
“本王對此等家長裡短毫無興趣!”說罷他踱到姜玄同身邊,把手中信箋甩在姜玄同肩上。
“說說何鴻德向姜氏索賄之事,這算得上有來有往了!”
南唯臨回身落座,姜嶸足有大義滅親之態從容道來:
“今夏何鴻德壽辰,姜婉寄家書回來,直言要百萬銀兩為姜毅謀五品郎中之職。姜毅借賀壽之名,在壽禮中放入銀票,此為姜毅勾結何鴻德之罪。”
“姜嶸!如今何鴻德被查,你在此時行誣告之事。若被坐實,姜氏百年基業,全毀於你手!”
姜毅與姜嶸不合多年,此前都是銀錢上的爭執,不曾嚴重到要賭上姜氏的局面。
“燕王殿下,在下所言句句可查,求您主持公道。姜氏被姜毅這般道貌岸然之輩掌管,百年基業本就毀得所剩不多!”
“言明人證、物證。”南唯臨步步探著。
“我首告,自是人證。物證為寶豐隆銀票和姜婉手書。”
姜嶸信誓旦旦,南唯臨瞄了陳卓一眼,“那百萬之數可從何府搜出?”。
陳卓回稟:“財物名錄中,並無寶豐隆銀票。”
姜嶸一愣,須臾找到別的可能。“許是被他偷偷拿出去了,或兌換成銀兩也說不定。”
陳卓再稟:“大筆款項何鴻德皆已供出所贈之人,且何府所查財物與供述只有千餘兩差異,未見上百萬兩的出入。”
姜毅緩過神明瞭姜嶸是藉機向他發難,他利用南唯臨將長房扳倒。他只想要姜氏,不擇手段的要姜氏,才不管姜氏能不能經這般風波。
他是姜氏長房,務必護姜氏無虞,姜嶸這般破釜沉舟,他也不能再顧兄弟之義。
姜毅朗聲道:“燕王殿下可請蘇州府衙出面,查姜氏兩房賬目。一百萬兩對姜氏不是小數目,若有往來,定能查出端倪!”
南唯臨見姜毅有如此膽色,那便實處查。傳了蘇州府衙,派師爺查姜氏賬目。
姜嶸咬牙繼續提告:“就算銀票一時半會兒尋不到,那也有姜婉索賄的手書為憑!”
“銀票之事就有疑點,舍妹手書——,更要一辨真偽。”姜毅跪得筆挺,一人肩扛整個姜氏,不見他露半分怯懦。
“樊星,搜何霽月。”何霽月在下首聽著,突然話鋒就挑到她身上。
“要尋何物?”
“案犯姜婉唆使你向姜氏求助的書信。”
何霽月顫著眸子,這是要尋母親手書比對字跡。“何小姐交出來吧,我動手就太不體面了。”
何霽月惶然回神,從袖中取出姜婉手書交與樊星。
南唯臨把兩封信放在一處掃了幾眼,抬頭直盯何霽月。
“連本王這般舞刀弄槍之人都能辨出,兩封信應為同一人所書。頓筆、行筆如出一轍,且擅用飛白。看來,案犯姜婉也是灑脫恣意之人!”
南唯臨屏幾下氣息,繃緊的身子盡顯壓抑。
“口口聲聲本王屈打成招,冤了何相。何霽月——,這就是你口中的忠良?”南唯臨語氣極重,眼中盡是質疑和失望。
何霽月不相信,前世母親受盡酷刑都未承認是她所書,今生更是不與姜氏過多往來,那信件從何而來?她撲上前仔細比對,那小楷寫得極佳,頓筆、提筆間頗有氣勢,毫無女子之溫婉,是母親手書無疑。
何霽月面上似被驚得無甚表情,實則腦中翻騰著各種細枝末節。
母親給她留的手書為極小巧的冊頁形制,眼前信箋卻為普通紙張,這與母親日常書寫習慣不同。
何霽月再拿起信箋摸索,細辨有何端倪。信箋離得近了,一股極細微的酸味被她捕到,這氣味她在何處聞到過,但情急之下卻回憶不起。
南唯臨見她不辯,伸手奪回物證放在案几上,“還有什麼可說?姜婉,也參與其中!”
何霽月儘量控制自已的不知所措,越急迫,腦子越亂,急得她快要哭出來。
“別給我擺出這副模樣,你真以為,傾國傾城之姿色便能換來何府安然無恙?”南唯臨眉頭不耐煩地緊蹙,似在壓著怒火。
“我沒想用姿色換什麼,是燕王殿下看輕了自已。”
“何霽月!”南唯臨被她戳中,怒意更加明顯。不待這怒意席捲了誰,姜玄同撐不住倒在地上。
“玄同表哥——!”姜玄同傷重又久跪,支撐不住栽倒在地,廳內一陣慌亂。
何霽月見他呼之不應欲起身,南唯臨伸手便把她按在原處。“與你何干?抬下去讓府醫醫治。”
按下何霽月,南唯臨喝茶繼續坐等蘇州府衙的訊息。茶,早已涼了,他呷了一口,不願再喝,回手置茶盞於案几上。
“鐺——”茶盞半躺,滾了幾圈落在青石地面上,碎了滿地,半盞冷茶盡數潑灑在物證之上。
酸味彌散籠罩了何霽月,讓她轟然想起,這——,是姜嶸書房中裝裱所用的膠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