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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市的一處街頭上，來來往往的路人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在路上行走著。
他們的眼眶微微內陷，周圍泛著一圈濃重的黑色。像是長期無法得到安穩的睡眠，目光顯得有些呆滯。
路旁一箇中年人頂著倦意，靠在了公交站臺的背面，默默地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
火花燃起，點燃了菸絲。隨著那溫熱的裹挾著尼古丁和焦油的煙霧吸入肺中，男人臉上的倦色被驅散了些許。
他同樣深陷的眼眶中，透出一抹沒有神采的視線，在街頭上漫無目的地跳動著。
忽然他的目光凝滯，停留在了一個奇怪的身影上。
“奇怪，這大熱天的怎麼還有人穿著衝鋒衣出門？”
他的口中吐出圈圈濃厚的煙雲，發出詫異的自語。
循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是一個身形被籠罩在衝鋒衣下的少年。
似乎是察覺到了目光的注視，唐淮扯了扯衝鋒衣上的帽子，將自己的腦袋掩蓋得嚴嚴實實，然後才踏入一間金銀飾品加工店。
“老闆，收藥嗎？”
唐淮走到櫃檯前，屈指扣動著櫃檯上的玻璃，以此驚醒昏昏欲睡的店主。
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店主一下子從椅子上竄起，他的目光在店裡環視一圈，最後落在了面前的身影上。
原本還有些慍怒的臉色開始退去，轉而變成了一陣後怕。
萬一他要是真的就這麼睡著了，恐怕明天家裡的人就得準備吃席了。
“這位客人，您需要點什麼？”
見到終於有顧客上門，他臉上的後怕很快斂去，臉上堆起了笑容。
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沒有客人，剛才他也不至於無聊得差點睡著。
“你這還收藥嗎？”
唐淮沒有計較對方剛才沒有聽自己說話，再度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藥？”
店主的神色先是一怔，隨後又警惕地朝店鋪外面打量了一眼，來往的行人似乎並沒有在意店裡的情況。
而後，他的目光仔細在來者的身上打量了一圈。似乎是認出了來者，他的目光中湧現了欣喜。
這是——大金主來了。
“收收收，當然還收。這不是就等著您來嘛，不然這麼熱的天，我早就關門回家了。”
店主壓低了嗓音連聲答應著，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熱切。他的手掌懸在玻璃櫥櫃上，有些激動地來回搓動。
唐淮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揣在兜裡的手掌，啪一聲拍在店主面前。
他手掌的指縫間，能看見一板的錫紙封好的藥片。
“老規矩，你先報價吧。”
唐淮沙啞著嗓音，讓外人聽不出原本的音色。
即使這樣做顯得非常刻意，但不得不說，效果是挺好的。可以防止別人透過聲音識別的裝置，找上自己。
聽到唐淮的話，店主臉上的熱切一下滯住，化為一片愁雲。
只見他輕嘆了一聲，猶豫道：“這個，您也知道。現在市面上除了安眠藥，上面又多出了一種安眠儀，一下子搶走了好多生意。”
“私下販賣安眠藥的事最近上面盯得又嚴，所以……這個價格可能要往下跌一跌。”
唐淮微微昂起了腦袋，露出自己光潔白皙的下巴。此刻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店主。
“說說看，現在是什麼價？”
“額……”店主遲疑地看了唐淮一眼，“降了大概一百多，現在黑市上收購的價格在四百左右一粒。”
“行！我去其他人那看看。”
說著，唐淮毫不猶豫地收回了手，同時將那一板藥片揣回到自己兜裡，轉身就要向門外走去。
“誒！等等！價格再商量商量。”
見對方根本沒有停留的意思，店主急的連擋板都來不及掀開，直接從櫥櫃上翻了出去試圖挽留。
看著擋在面前的店主，唐淮向後退了一步，重新回到了店鋪內，兜帽遮掩的面龐上多出了幾分警惕。
他揣在兜裡的另一隻手抽出，掌心中攥著一柄泛著寒芒的摺疊小刀，刀刃已然出鞘。
“怎麼？你這是打算明搶了？”
唐淮擺出警戒的姿勢，漆黑的兜帽下投射出兩道冰冷的視線，牢牢地鎖定在店主的身上。
他目光中的鋒銳，比之手中的刀鋒更甚。讓站在陽光底下的店主，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雖然每次都見不到對方的真容，但幾次接觸下來店主也能從身形和那雙細嫩的手掌上猜測出對方大致的年齡。
左右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終究是涉世未深，不懂這裡面的深淺。因此，店主的心底也起了幾分矇騙的想法。
不過在這一刻，那些想法連帶著剛才升起的小心思也一同消散。
眼前的少年一改原本溫和的模樣，如同一隻離群的獨狼，朝自己展露出所有的兇厲。
“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和你再商量一下價錢，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店面就在街邊，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店主連忙解釋著，語氣中明顯帶上了一絲慌亂，身體也僵直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因為自己突然的動作，驚得唐淮做出什麼衝動的行為。
“是嗎？”唐淮頓了頓，“那你可以先進來了。”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握在左手掌心的摺疊刀卻依舊沒有收回口袋，只是用衝鋒衣的袖子簡單的遮掩了一下。
“誒，好。”
隨著少年凌厲的目光收斂，僵立在門外的店主感覺那種莫名的壓迫瞬間消失。
他準備返回店鋪，可旋即又意識到什麼。
這是自己的店，為什麼現在自己才像個外人。
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唐淮持刀的那隻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小心地避讓開地方，又從櫃檯翻了回去。
現在的小孩，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了。
他在心裡默默嘆了一聲，徹底打消了矇騙對方的心思。
可惜了因為自己今天的試探，可能會導致自己失去這個大金主。
“那……您還賣藥嗎？”
猶豫了片刻，店主還是硬著頭皮問出了這句話。
“賣。當然還要賣，不過你也別拿別人當傻子。”
此時的唐淮語氣顯得有些生冷，沒有了以往的溫和。
“安眠儀的出現確實搶走了一部分市場，可它的價格遠比安眠藥高出十倍不止，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安眠藥作為必須品。”
既然會冒著風險來暗地出售安眠藥，這裡面的一些事情他當然瞭解得一清二楚。
一粒安眠藥，從政府規定的機構處購買需要一百，就算是黑市上的也不過八九百左右。
而安眠儀的價格，卻是一萬一臺，且只能對一人使用，後續還需要定期維護和補充藥劑。這樣高昂的消耗，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承受得起的。
所以，安眠藥的需求雖然有所波動，但絕對沒有店主說得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