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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哀鴻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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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仁,吃了嗎?”

里正看向面前的蝦仁,熱情問候。

態度十分尊敬,彷彿把蝦仁當做朋友看待。

“吃了。”

蝦仁淡然地點了點頭。

隨即,里正說明來意:“我們已告知肖家關於昨日的實情,要是他們敢報復你,你就跟我說,我會幫你嚴懲他們一家。”

透過姜婉兒的告知,蝦仁昨晚就知道了肖家的情況。

肖家有六兄弟,都是大河村的村霸。除了已死的三人,還有肖老大,肖老三和肖老四。

“好,多謝里正。”

蝦仁拱手抱拳,對眼前的里正印象還不錯。

對此,里正爽快一笑,拍了拍蝦仁的肩膀就帶著人轉身離去。

而里正的話,被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傳到肖家人的耳中,使得肖家更加忌憚蝦仁,不敢隨便亂來。

大丫先是看了看里正,而後抬頭望向蝦仁:“爹爹,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里正為什麼對我們家這麼好?”

蝦仁有意探探二丫有多聰明,就對著二丫說:“二丫,你知道嗎?”

二丫點點頭,輕聲地解釋:“我覺得,里正是欣賞爹爹的能力,認為將來需要爹爹幫忙,才對我們家好。畢竟,昨晚爹爹可是兩箭射殺兩個賊人。”

關於複合弩的事情,蝦仁跟家人解釋了,但只是說複合弩是在深山裡面撿到的,家人對此深信不疑。

“聰明。”蝦仁伸出大拇指誇讚,而後對著三個小丫頭問道:“那你們說,我們為什麼不獨自逃荒,而是跟著大家一起逃荒?”

大丫和三丫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跟大家一起逃荒,能儘量規避危險,到時候無論是碰到其他流民,山匪還是野獸,大家都能共進退。要是我們一家獨自逃荒,就容易成為別人眼中的肥羊。”

二丫頓了頓之後,有條不紊地回應。

年僅六歲,就有這般聰慧。

這讓蝦仁對二丫另眼相看。

“你說得都對,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跟著大家能一起走大路,從而能儘快到達南方。”

蝦仁摸了摸二丫的腦袋,笑著補充道。

約莫半小時之後。

村口聚集的人達到了八百多人,接近一百五十戶。

這時,前面走來了兩人。

蝦仁沒有繼承原主記憶,所以並不認識這兩人,但姜婉兒和大丫,看到這兩人的時候卻是一臉忌憚。

“蝦仁,你竟然真沒有死?”

其中一個年輕的男人,朝著蝦仁不善道。

“你誰啊?”

蝦仁見對方不懷好意的模樣,便不客氣地回應。

這讓面前的兩人都愣住了一下,彷彿沒有想到蝦仁會這麼問。

年長的男人冷喝了一聲,說:“怎麼了,現在連你二叔和堂弟也不認了嗎?”

“我當家的失憶了,所以不認識你們。二叔,在這裡我替當家的向你道歉。”

姜婉兒趕忙站出來解釋。

“怪不得。”二叔蝦昭冷笑了一聲,語氣當中有一股冷嘲熱諷的意思,而後看到蝦仁後背上的弩,沉聲道:“聽其他人說你撿到了一把好弩,借我幾天用用。”

說此話的時候,直接上手拿。

在他看來,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蝦仁一個側身躲避,而後一把將蝦昭給推開,再將複合弩取出,拉弦置箭,對準面前剛剛站起身的二叔蝦昭,一臉不悅:“我同意借你了嗎?就直接動手搶。是以為我好欺負,還是覺得我不敢動你?”

見此,蝦昭嚇得面色大驚,嚥下了一口唾沫,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深怕蝦仁一不小扣動強弩的擊發機。

“誤會,剛才二叔只是跟你開了個玩笑,你別當真。見你們一家沒事,那我們就回去了。”

二叔連忙找個臺階,帶著兒子灰溜溜地逃走。

三丫抿了抿嘴,眼睛有光似的,朝著面前的蝦仁說道:“爹爹,你剛才好帥。”

就連二丫也附聲:“平時的時候,爹爹在二叔面前,即使再怎麼被欺負,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現在卻是敢還手。突然感覺,爹爹你失憶還是挺好的。”

而後聽二丫的訴說,蝦仁這才瞭解自已這一家與二叔一家的恩怨。

原主太過於老實善良,才會被二叔一家一直欺負。而過去,二叔一家不但打罵蝦仁一家,還不斷奪取蝦仁的田地。

“都過去了,今後爹爹我不會讓你們被任何人欺負。”

蝦仁面色堅定,彎下腰將三個小丫頭攬入懷中。

“嗯。”

三個小丫頭點點頭,對此堅信不疑。

很快,大河村大部分的人都來到了村口。

人數在九百人左右,但蝦仁估摸著,應該還有近百人沒有來,而這部分的人儼然是要在大河村等死。

“出發。”

拄著柺杖的里正大手一揮,聲若洪鐘。

村口的九百多名大河村人,便化作成了一條長龍一般,延綿六百多米,向著南方逃荒。

蝦仁一家人共同推著板車,排在了隊伍的中間。

鐵牛一家,也就是鐵牛和她的老孃,推著一個單輪板車,跟在了蝦仁的身後。

一路上,映入眼簾的都是旱災饑荒景象。

天空,那曾經蔚藍如洗的穹頂,如今被厚厚的灰塵所遮蔽。陽光穿透雲層的光芒變得蒼白而無力,彷彿是神祇灑下的憐憫之淚。

大地,在無盡的炙烤下龜裂。

田野,一片片焦土,像是被火焰灼燒過的廢墟,毫無生機可言。

那些曾經挺拔的莊稼,如今只剩下乾枯的秸稈,在微風中搖曳,彷彿在訴說著它們的哀歌。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沉悶而壓抑的氣息,偶爾一陣風吹過,帶起一陣塵土,讓人不禁捂住口鼻。

蝦仁在路上遇到不少其他村的流民,一個個都面黃肌瘦,不少人倒在地上,而這一倒,有很大的機率是再也站不起來。

所以道路的兩邊,時常看到一些已被餓死的饑民屍體。

蒼蠅在上面不斷徘徊,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難聞氣味。

災情形勢嚴峻,北方有超過三千萬人成為南下逃荒的流民。

但能活著到南方的,有一半就不錯了。

烈日愈加毒辣,溫度逐漸上升。

蝦仁便從板車裡面取出五個草帽,一家人每人各自一個,以免曬傷中暑。

“爹爹,三丫好累好渴,實在是走不動了。”

三丫大口喘著氣,身上汗流浹背。

四歲的她,能在烈日下持續走兩三個小時,還推著板車,這著實不容易了。

對此,蝦仁將三丫抱起放在了板車後面空出來的位置,並拿出水囊給三丫,隨後向著家人說:“要是累了渴了,就知會一聲,不要強忍著。”

大丫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向著蝦仁說:“爹爹,我不累。”

二丫搖搖頭說:“我也不累。”

臨近正午。

在大河村裡正的組織下,長長的隊伍進入一片山林當中。

“咚咚咚——”

“大河村人在此地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再出發。”

里正敲響了銅鑼,高聲喊道。

蝦仁一家在一處樹蔭下休息,三丫拿出水囊,朝著蝦仁微笑道:“爹爹,你喝水。”

“三丫真乖。”蝦仁心中一暖,摸了摸三丫的腦袋,隨即繼續說道:“爹爹不渴,你們先喝。”

“不……爹爹先喝。”

三丫嘟了嘟嘴,一臉堅持的模樣。

蝦仁實在是拗不過三丫,便接過水囊,喝了一大口,就將水囊遞給了二丫,隨後水囊相繼傳給了大丫和姜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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