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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最初樂呵呵的狀態，剛要開口詢問，他轉頭淡淡笑了笑，溫潤的眼中分明浮現出明顯的疏離。
“老毛病了，不必憂心。請吧。”
我張張口，又是一言未發。
……
茶館門口種著一棵高大的紫藤樹，淡紫的、深紫的，間或有白色和粉色的花，開得欣欣向榮。一盞盞提燈似的盛放在枝幹上，含蓄又鮮妍。當真是\"紫穗懸垂千萬條，風吹花落紫藤橋”。享受著江南煙雨的滋潤，承載著多少吟遊詩人所願。默立在水墨之中的幽雅江南，被點綴上濃厚油彩般的明麗。
斜織的細雨綿綿不絕，落在毫無遮掩的紫藤花上而展翅成銀蝶。紫藤花花瓣微微顫抖，彷彿在應和著銀蝶的節奏。紫色的花瓣在雨中閃耀著微弱的光芒，如同夢幻般的色彩。
紫藤花的藤蔓也被雨水浸溼，顯得更加翠綠欲滴。它們纏繞著，像是在守護著這片美麗的花海。
沒有風聲的打擾，只有雨滴輕輕落下的聲音。整個場面顯得寧靜而又神秘，讓人陶醉其中，不願離去。
他微顫的眸子倒映著這幅華麗景象，像被迷了眼。
我看見，“雨”泛在他眼眸。
他就如失了神般佇立在這棵樹前，一切神志與動作不復存在，而徹底醉在其中。
我沒有打擾他，我不願打擾他。
……
直至進門時，還聽見他的喃喃自語:
“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因年代久遠，館內佈局古樸而深沉。窗外依舊愁雲淡淡雨瀟瀟，已是暮暮復朝朝。茶客不多，主要是為避雨。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雨的聲音便愈發分明，直擊人心。
良久，他將朝向窗外的視線移回，垂眸看著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隨即抬手摘下眼鏡，露出一雙深情又溫和的眼睛。眼睛被他隨手放在木桌上，與鏡鏈相擊的瞬間漾出清脆似鳥鳴的聲音。散發的水汽氤氳迷濛，沾留在他鴉黑的長睫上顯出一種清冷的破碎感。
疑慮堆積在心頭揮之不去，我思緒萬千。心莫名一顫，下意識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抑制不住脫口而出:
“你的身體還沒康復嗎？可是……”
“雲嫣，到此為止吧。”
在我震驚的目光中，他鎮靜自若地開口:
“已足夠了……”
他的眼裡揚起莫名的笑意，卻又顯得如此悲涼。清風霽月的模樣令我終身難忘。
他輕搖著頭，垂眸掩下心緒萬千，自言自語:
“已足夠了，足夠了……我無所奢求了……”
“那，那昕昕呢？至少為你所愛之人而努力吧？”
顏辭昀摩挲戒指的手一頓，飲了口茶，眼底暗潮湧動。闔了眼，又掀眸望向半掩的窗外，坦然而懷戀，“她走了啊……”她永遠留在了昨天，回到了月的故鄉。
雨依舊不減，帶來些清冷的涼意，卻悄然滲透入骨隙，而恍感寒冬未去。
顏辭昀深深吐出一口氣，回憶也隨之湧現。他又想起四年前的那天，她便是坐在自已這個位置，不經意的一次探窗，卻恰好探入了他的心房。自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相思盡頭，清月之巔；夢之初始，亦不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