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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張銘九之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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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祖父的信,母親淚流滿面。她不能想象,作為父親,他與張銘九都承受了什麼。張錦娣是不幸的,但是我們要幫她走過人生的這道坎。

父親到了杭州張家,這個他曾經居住了十年的家。現在回來,已經早已記憶模糊。他不願回憶那些,那些只會叫人痛苦的美好過去。張錦娣連他也不認識了,這真是造化弄人。父親給張錦娣備藥治病,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需要讓她安靜下來,需要她把自已釋放。

開竅醒腦,安神定志。

天麻、琥珀、薄荷各二兩,龜板、龍涎香各一兩,蛇蛻、沙參各半兩,準備十五副藥。又加醒胃湯,代水飲用。叮囑家人,看護好不能離人。隨後父親就回了羅家醫館。

父親暫時不回南京,就有時間為張錦娣,醫治疾病。母親自已帶著我在南京,關注我的學業。就這樣,三個多月的時間裡,父親沒有回家,母親就時常帶著我去姨母家,有時候也去表姐家。

但是張夫人此時確實病入膏肓了,她始終意難平。張銘九不斷地勸說著她,也沒有用,不久就去世了。本來恢復不錯的張錦娣因為自已母親的突然離世,又一次病情加重,一天半夜自已迷迷糊糊地出了家門,失足落水淹死了。

天地都寂靜了,所有人也都寂靜了。

張銘九一夜之間,頭髮全白。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已的人生會是這樣的。老天對自已不公平,他沒有做喪良心的事,從來都沒有。十天不到的時間裡,自已的張莊,接連埋入了自已的夫人、自已的愛女。

真是殘酷的現實!

洪武十二年(1379年)六月,張銘九請辭江南織造總辦的差事,朱元璋知道他的情況後,同意了他的請求,但是給予保留職務的處理。父親非常擔心張銘九的狀態,於是就將他接到南京家中,進行照料。並給北平的祖父,寫去了書信。

八月,祖母去世了,埋進了張莊。祖父沒有回來,後事都是母親幫著料理的。

九月,大姨母也去世了。姨母、母親都沒有參加殯禮,萬水千山之外的桂林,成為了她們心中永遠的牽掛!

1379年,就好像是上天特意安排好的一樣,所有的家人,都在不斷地離開。此時的我,也沒了笑容。

祖父病倒了,因為張銘九,也因為祖母。他希望父親把張銘九送到北平,他還是希望自已照顧,這位跟自已共患難十幾年的老兄弟。

十月,在徵求過張銘九同意之後,父親帶著張銘九向北平出發了,隨行的還有我。

臘月初,我們到了北平。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來到北平,但不是最後一次。

徐達看到如今的張銘九,也是唏噓不已。他叮囑祖父好好照拂他,因為朱元璋也給徐達帶話過來了。徐達感覺到了,來自南京的壓力,那是叫人窒息的壓迫感。同樣也感受到了,來自南京家人的溫暖。不只是因為,父親帶著姨母為他親手做的衣服,還有女婿燕王朱棣,年後就要就藩北平的訊息。

因為他的時間不多了,他不理會胡惟庸的攻訐,誣陷;也不在乎功名利祿,皇帝恩賞。

他現在要跟時間作戰,因為現在對他來說,奢侈的東西只有時間。他必須在自已還是大將軍之前,儘快地幫助自已的女婿成長起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從成婚那天起,直到他離世,都是這樣的想法,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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