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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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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虐文穿越局的局長,沒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整個虐文快穿局就我一個人。

畢竟誰也不想穿進傻嗨作者寫的無腦虐文裡面當主角,被物理意義上掏心掏肺地虐。

但我是自願的,就像此時在捐腎同意書上簽字一樣。

但眼前的傻嗨虐文男主傅御清不這麼覺得,他可能是覺得我是被他逼的,於是惡狠狠地對我說:“別以為你給軟軟一顆腎我就會愛上你,你死了心吧,你做的一切都是應得的報應!”

我閉了閉眼睛,怕一個暴起肘擊膝擊擒拿手,這傻嗨霸道總裁就會死在我手裡,就像我第一個世界裡的男主,系統還倒扣我一個世界的積分害我白打工了。

再睜開眼睛,傾盡我所有的演技,包含三分倔強三分不甘四分撕心裂肺以掩蓋一百二十分欣喜若狂,對他說:“不會的,傅御清,我不會再期盼你的愛了。這次手術之後,我們兩清了。”

“嘀嘀,檢測到男主心裡有一瞬間的痛……”

“閉肛,我不稀罕。”我在心裡打斷系統的話,我記得我有讓它刪除關於男主是不是痛徹心扉痛改前非之類的監測功能,但是這個系統不好使,說了多少次還是時不時冒出兩句。

由奢入儉難,我見過世界上最好的AI,哪還看得上穿越局使用的老舊破系統。

2、

我需要積分,需要三百萬積分才能修理好我的……戀人。

快穿系統找上我的那天,我花了一秒鐘就同意了它的請求,但花了一天時間才選好去哪個局。

甜寵文快穿局,給的積分太少;豪門爽文快穿局,因為人太多,任務都不夠分;馬甲文快穿局,兩個任務之間的時間太長太久了,我等不起……

最後我選擇了虐文快穿局,上一個局長見我來了欣喜若狂,簡單介紹了一下系統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就交了辭呈,因為總部要求有新的局長來時,上一任局長才可以走。所以我一來就是局長。

願意來虐文局的人太少了,因此就算我在第一個世界裡暴力傾向男主家暴我的時候,我一個沒忍住給他秒了,系統除了扣除我的分數之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用它的話說,難得有一個慌不擇路的人加入,湊合著用吧還挑什麼。

沒人願意來虐文裡找死,但虐文裡出逃的女主太多,虐文穿越局不能沒有人,不然小說世界崩潰,那些傻嗨作者就不能繼續寫傻嗨虐文了。而我恰好需要積分,我跟虐文快穿局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造孽無數。

話是這麼說,三百萬積分需要三百個世界才行,漸漸地我從一開始的星際戰甲殺神大女主,慢慢學會了怎麼裝柔弱小白花,怎麼裝堅強白蓮花,怎麼裝心盲眼瞎小啞巴。

我被摳過眼角膜,被割過聲帶,被負債累累的人渣父母丟給黑澀會抵債,每每我殘破地躺著,望向漆黑的天花板,想象我家鄉的浩瀚星河,回憶望向我時無聲流淌的熒藍色,都會再堅持一把。

再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喊出系統,問問它我現在有多少積分了。

在第八十九個世界的時候,系統說我的積分足夠在隨便一個世界過得風生水起一輩子了,我吃下毒啞嗓子的丹藥,甘心做惡毒女配的藥人,我在心裡回它,我自願的。

在第一百六十八個世界的時候,系統說要不再考慮考慮,現在的積分可以哄幾個人來虐文快穿局打散工,作為局長可以不用這麼忙碌了,我那時被海水淹沒,就算假裝不會游泳也會漂在海面上,於是努力假裝嗆了幾口水的樣子,回它說不行,他們會搶我積分。

在第二百三十個積分的時候,系統說他真的那麼重要嗎?我看著網曝我的評論還有男主女配官宣的微博,下一秒就砸了手機,別人以為我是得不到男主就生氣了,實際上我是惡狠狠地對系統說:“如果不是換系統要花積分,我早把你回爐重造了。”

現在,第三百零一個世界,系統說忍忍吧,宿主,馬上就到三百萬積分了。

三百零一個世界才學會理解宿主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這快穿局系統落後我們八百年。

3、

似乎是為了讓他的白月光別難受太久,剛剛簽完捐獻書傅御清就讓醫生準備手術。

還怕我後悔跑了,安排了十個大漢站在醫院走廊監視我。

他跟他的白月光在VIP病房纏纏綿綿,我在外面還能聽見軟軟說:“清哥哥,終於找到合適的腎源了嗎?我好高興,終於可以跟哥哥一起出去玩了,以後我們要長長久久永遠不分開……可是這對可兒姐姐會不會不公平啊?”

“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那麼惡毒、那麼欺負你,你居然還幫她說話。你放心,她已經簽字了……”

身為戰甲駕駛員我擁有遠超常人的聽力,但之後他倆說啥我沒繼續聽,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軟軟好像還對我笑了一下,是挑釁還是安撫我也不感興趣。聞著鼻尖上縈繞的消毒水味道太久了,我本以為經過三百零一個世界我已經脫敏治療成功了,沒想到刻在靈魂深處的恐懼由嗅覺帶來,不安感讓我再度神遊天外。

我是在病床上知道,我的專屬戰甲,SS-1410隨著敵方星球一同被炸燬的訊息。

那場戰鬥慘烈,我方險勝,我跟SS領頭功。但只有我一個人被加官進爵,至於SS,作為人性化的AI被授予了烈士勳章。

幸虧我那一身最先進的裝備讓我在醫院躺了三個月就可以繼續上戰場了,我沒有洗掉和SS的精神連結,反而是選擇了一臺新的小型戰甲,這種機甲沒有人性化的AI作為戰場輔助,但勝在小巧輕便。

五年後,戰爭勝利,我將跟了我五年的小型機甲送到軍方倉庫託人照顧,就回了我的私人豪宅。

在閒得只有錢不再需要殺戮後,我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

先是每晚夢見我的SS-1410,夢見他在最後時候突然出手,把我裹在一堆廢鐵中捲成一個鐵球,接著我猛然醒過來,在夜幕沉沉的臥室裡大口喘氣。我忘了我是怎麼活下去的了,我忘了SS最後的樣子,甚至在夢裡都不曾記得。

我開始用刀割自己,開始對我流的血發呆,開始控制不住我的脾氣對做飯打掃的傭人大吵大鬧,再也沒有人會無限包容我。

我一直覺得那個任務是我接的,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戰爭結束科技飛速發展,我簽了實驗協議,把我的腎臟、脾肺換成機械的,我貪戀機械在我身體裡的感覺,就好像我這個肉體凡胎的人類在鋼筋鐵骨無堅不摧的SS胸口的駕駛艙裡一樣。

十年的時間,我變得陰暗暴戾,也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之後快穿系統找到我,說他們的任務積分幾乎可以做世界上的所有事情。

於是我問,修理好一個人性化AI機甲需要多少積分。

我報了SS炸燬的星球還有SS-1410的資訊,系統的萬兆處理器花了五十一分鐘才計算好所有費用,零零總總打個折摸個零還需要三百萬。

於是我同意了,我自願的。

4、

軟軟被推著病床出來的時候,傅御清也跟著,看見我的時候冷笑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我的表演打斷:

“快點開始吧,也好,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見到我的樣子。”

說著我迫不及待地奔向手術室,男主可能會“該死,這麼著急著離開我嗎?我怎麼會有一絲絲難過?”

啊呸,我為什麼要揣摩傻嗨男主在想什麼,真是跟系統在一起呆久了,腦子被同化了。

但三百個世界的渾渾噩噩,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換好病號服進到手術室,裡面有兩個手術檯,軟軟進來就躺在其中一個,她見我進來還是對我笑笑:“看吧,不管你做什麼努力,清哥哥都不會愛上你的。”

當傅御清看不見的地方她都會露出她真實的嘴臉,但我不在意,比如我現在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傅御清一直軟軟軟軟地喊,實際上我不知道她到底是阮阮還是軟軟。

開玩笑,三百個世界有八百個女配,我是天才駕駛員也記不住這麼多沒必要的人名。

我熟練地往手術檯上一趴:“來吧醫生,我準備好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掏腰子,我可是專業的。說起來,有次我在戰場上和SS分頭行動最後走失了,他順著精神連結給我發求救訊號,我花了半天時間才找到他,他被敵方軍隊擄走當戰利品了,腰部兩側的能量電池都被摳走了。

我費了很大勁單槍匹馬殺到敵方軍火庫找到兩節電池,又殺回來給他安上,我還笑話他一個人在外面被人掏了腰子。

我想,如果不是戰場上的百戰百勝,也不會鑄就我的血色傳奇,也不會讓我自信到盲目地接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不會讓SS孤獨地死去。

冰涼的針頭扎進面板,麻藥被推進身體,或許是因為成功就在眼前,我做了一個好夢。

5、

我是跟著老師一起上戰場的,跟我同一屆的普通士兵死在地方的戰甲下,只有我一個人僥倖存活。

我方軍隊幾乎全滅,等我找到SS的標誌性機甲外殼的時候,老師在他的駕駛艙裡就剩一口氣。

他臨死前把SS的一切許可權轉讓給了我,讓我穿戴上他的裝備繼續完成這次的任務,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畢竟一整支軍隊就剩下我和一臺戰甲,怎麼可能繼續完成呢?

這是我聽後來的人這麼說的,聽他們討論的時候我才能回憶起那場戰爭的殘酷,細細想來有些後怕,但當時只有第一次操作戰甲上戰場的興奮,還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一腔熱血。

第一次合作就大獲全勝的夜晚,我跟SS待在野外等著第二天友軍艦隊接我們回去。SS對我伸手,想把我抱回他的駕駛艙裡坐著,我擺手拒絕:

“這裡風景這麼美,只待在駕駛艙裡多沒意思。”

“檢測到現在的溫度為3到5攝氏度,人類長時間暴露在此溫度下會引起發熱、感冒、生病,請駕駛員回到駕駛艙裡。”

我笑嘻嘻地躲開他抓我的手:“我不,我沒那麼冷,SS,你看這星空,”我抬手一指,那是一片我壓根分辨不出來哪顆星是哪顆的星海,但我還是覺得它很美,“你不覺得很好看嗎?說不定在哪顆星星上的人此刻也在看著咱們呢,隔著浩海星空對視,不浪漫嗎?”

“正在搜尋……最近一顆曾有生命跡象的星球距離此處7萬光年,駕駛員,如果此刻你與該星球上的生命對視,他的目光將在7萬年後到達。”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你贏了。”我無語了,我跟一坨大鐵塊講什麼浪漫話題,我應該在慶功宴上找兩個兵哥哥聊這些,“你抱我回駕駛艙……啊切!”

在第二天友軍艦隊來迎接大功臣時,大功臣的高人性化AI戰甲替我找他們要了一盒退燒藥,搞得我很沒面子,慶功宴沒喝酒,自然也沒跟兵哥哥談天說地。

6、

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可能是夢到SS的緣故,我一覺睡到手術結束的第二天。

手背上扎著針輸液,輸進血管的冰冷的藥水和夢裡溫暖的戰甲駕駛艙對比,落差太明顯了,我有些生氣。

於是我說:“我們現在有多少積分了?”

“目前積分:2998500,還差1500分就到三百萬積分了。”

我又變得開心起來。

“下次任務是在什麼時候?”

“馬上就到了。”系統平靜的電子音聽起來有點開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開心了,所以聽什麼看什麼都開心。

這時候門開啟了,如花似玉的男主傅御清走了進來,當我用到褒義形容詞的時候說明我真的很開心。

他看見我嘴角沒來得及收的微笑,眼裡的黑暗旋渦更深邃了,聲音也染上一絲沒有察覺的暴戾:“馬上就要離開我了,就這麼開心?”

我心說我可不能太開心,我怕你現在就迷途知返浪子回頭我就沒任務做了,於是我收了收表情,帶著四分傷心三分脆弱兩分憂傷一分自嘲說:“你來做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兩清了嗎?”

他臉上一副我殺了他全家的表情,說:“軟軟的移植排他反應嚴重,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我動你m……算了,跟虐文男主不能認真也不能講邏輯,就像跟路邊的野狗吵架,不僅講不通還會很累。

於是我說:“我是不是做什麼都是錯的,是不是怎樣你都不會相信我?”

我要給我的演技打十分,還會動用局長職權讓系統給我打十分,再命令SS給我打十分。

傅御清這個鱉養的一句話沒說,直接拔了我的輸液針頭,也不管我身體受不受得住,拉著我就往外跑:“你跟我去清光寺給軟軟祈福,在山下的臺階一步一磕頭,直到山頂上,我就相信你。”

清光寺是他奶奶最愛去的寺廟,我是機甲風唯物主義者,不是很理解他的行為,只能當是純純為了虐女主已經是風中殘燭的身體。

坐在男主低調奢華的轎車上時,系統釋出了任務:“檢測到任務:在清光寺臺階上為女配磕頭祈福:磕一個頭獎勵15積分。”

這真的很考驗尊嚴,但我不能因為尊嚴就不要積分,更何況我的尊嚴早在三百個世界裡就磨沒了。

我還需要一千五百積分,我要磕一百個。

也還好,就當是給戰爭裡被我殺掉的敵軍的家裡人贖罪了,我安慰自己,不給自己找補的話太對不起我星際戰甲主角的身份了。

但這些又無所謂,臉面我早就放在一邊了。我想,只要能讓他活著,只要能讓他回到我身邊,就算是真的磕一千五百個。

我也甘之如飴。

7、

清光寺是有名的寺廟,平日裡這座山會有很多人,但傅御清好像清場了,山腳下空空蕩蕩,連小販都沒有一個。

真是豪門霸總,真想把他丟在外太空當太空垃圾。

一下車我就站不穩,腰上刀口的線好像裂開了,傅御清好以暇整地靠在車窗上,抬了抬下巴指著第一個臺階,說:“開始吧。”

他的目光裡帶著探究,就好像在想我為了離開他能做到哪一步,這個眼神我在之前三百個世界裡看過很多次了,熟悉得很。

我來到臺階前,虔誠地跪下去,我沒有信仰,也不會為SS向佛祖許願,如果這玩意有用,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人這麼摧殘了。

磕下第一個頭的時候,系統:“嘀,到賬15積分。”

系統,我說,你數清楚,我要是多磕了一個頭,我就把男主全家都殺了。

一開始還好,還能撐的下去,可時間久了,額頭和手掌就破了,血肉粘著臺階上的小石子,在下一次磕頭時嵌得更深。

就算是在戰場上,我的頭也很少受傷,我的頭盔是老師留給我的,是全星際最好的頭盔之一,就算我身體被打七八個窟窿,頭盔也不會被子彈打破。頭部的傷痛是我忍耐最低的,以前在野外摘了頭盔想吃口東西,結果被樹上的大果子掉下來砸了頭,一瞬間我人就麻了,被SS護在機械手心裡很久才緩過來。

一想到SS,我還能再忍忍。

“到賬450積分,還剩、還剩70個。”

電子音難得有點卡殼,我懷疑是不是它該送去維修了,但我這次結束之後三百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花完了,哪有那個錢送這小冤種去維護。

SS的維修費用是軍方承擔,第一次送他去維修站的時候,SS找了很多理由想要騙我帶他離開,我看破不說破,笑眯眯地看著他熒光藍的攝像頭,他掃描了我的表情分析出來我是什麼意思,難得有些促狹:“對不起,駕駛員,我說謊了,家裡一切安好,也沒有別人喊我們去幫忙。”

“別這麼緊張,SS,我猜——你該不會是害怕維修吧?”

SS這才實話實說:“正確。我認為我的機甲沒有問題,但為了下次戰鬥時不出意外,為了駕駛員的生命安全,我會去維修。”

我大笑:“SS,老師有沒有誇過你很可愛?”

“反對,我是自主戰鬥型機甲,全身由合金板線路板與銅線焊接而成,不符合人類用詞中‘可愛’的含義。”

我拍拍他的腿,我只有他半個腿高,卻像個送小孩去醫院打針的大人一樣安撫他:“你去吧,我就在外面等著你,精神連結不要關,有什麼事我立刻就進去找你,可以放心了嗎?”

“到賬1125積分,還剩25個……宿主你要不歇一會?”

餓了好幾天馬上就要跑到食堂的人,會在馬上就要到的時候停下來歇一會嗎?

SS不用搶食堂,能量電池會定期送到他的機庫,但我就愛搶食堂,戰甲駕駛員的每日訓練結束時會吹哨,哨聲響起時所有人都會往食堂衝,我也是其中一個。

我喜歡打了飯端去SS的機庫裡,坐在SS給我準備的小桌子小椅子上,一邊吃一邊跟SS聊天吐槽今天的訓練趣事。

SS,我真的……很想你。

突如其來的委屈讓我花了眼,低著頭的緣故讓眼眶存不住眼淚,被我磕過的大理石臺階上糊了一層血跡,眼淚掉在上面就不見了,跟絞肉機一般的戰場一樣。

如果殺過的敵人就是造過的孽,那麼這三百個世界夠我贖清我和SS的罪了嗎?佛祖神明或者什麼玩意的上帝,可以放他回來了嗎?

磕到九十多個的時候,我大腦皮層都麻了,腰上的手術線應該已經炸開了,失血太嚴重,我的呼吸有些困難,眼睛看臺階有些重影,整個人趴在地上,機械地做著磕頭再往上爬一階再磕頭的動作,我沉浸在和SS的回憶裡,包括我安葬老師的遺體的時候,SS雖然不理解人類為什麼要對著一塊寫著親朋名字的石碑說話,但還是學著我的樣子,說:“前駕駛員,我會履行我的使命,保護駕駛員,輔助駕駛員完成任務。”

包括我回家探親,跟家裡人吵了架,坐在SS的駕駛艙裡跟人賭氣,SS自主地來到我家後花園,見了我的家裡人,跟他們說他會保護我一生平安。

騙子,我想,我的一生還沒結束呢,你的一生就已經結束了,你怎麼保護我一生?

“還剩4個,嗚嗚嗚局長,局長加油啊局長嗚嗚嗚嗚……”

我人都麻了,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舒服的,鱉養的傅御清還跟在身後嚶嚶狗吠:“喬可兒,你就這麼倔嗎?!”

“跟我服個軟我便不會讓你這麼做!”

“你是要氣死我嗎?”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不聽話?”

SS慣的。我想。

剛磕下第99個,系統還在我腦袋裡嗷嗷哭,我就被一陣大力拉起來了。

還是傅御清,他鐵青一張臉,牙都要咬碎了,一副恨不得要殺人的樣子:“喬可兒,你真行。”

栽種,你姑奶奶我行的時候你還沒見過呢。

我推了他一下,糊了他一身血,又被他丟在地上,耳朵嗡嗡響,他說什麼我沒聽清,大概是“行啊,我看看你今天到底磕不磕得死”之類的話,我並不放在心上,只想這什麼大碧宰治作者寫的小碧宰治男主,真的會有人愛看這種小說嗎?受眾跟我一樣都是正常人嗎?

血糊了我大半張臉,因為坐姿原因有一些血流進我的脖子,頭髮也亂糟糟的,星際殺神喬可(jack)啥時候受過這委屈?要是等會SS看到了,指不定又要嘮叨我。

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想看見他,我想告訴他我有多想他。

我強打起精神,爬回99節臺階,目光落到沒有血汙的第100節臺階上。眼前出現幻覺,就像是剛失去SS的那一段時間,回到我自己的宿舍時,發現了一段由SS傳送的延時郵件。

那是一段表白影片,SS揹著我去弄了些綵帶和氣球,用戰鬥型機甲笨拙的身軀佈置好他的倉庫,對我說他對我的感情,如果我不同意也沒關係,他願意格式化自己,也願意照顧我一輩子。

三百零一個世界,加上原來的十五年,一共一千三百零七年。

千年的遙遠時光,居然就這麼過去了。

在我腦袋叩上第100節臺階的時候,我體力不支,倒在冰冷骯髒的地板上。

“系統……”

“嘀,積分到賬,當前積分:3000000。”

“已支付三百萬積分,維修人性化智慧AI系統與星際戰甲SS-1410。”

“檢測到不明AI入侵宿主,是否驅逐?”

我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麼不明系統,一個熟悉的、冷漠平淡而又久違的男性機械音出現在我腦海裡:“你好,喬可。”

我昏了過去。

8、

再睜眼的時候是在精神空間,空間裡的傢俱都要用積分兌換,所以我啥都沒買,像一個空蕩蕩的還沒來得及裝修的房子。

系統在空間裡面會變成毛茸茸的一團,此刻正趴在角落裡哭,說什麼“我一定要讓隔壁部門的系統知道我的宿主是多麼堅強”“我們局長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之類的。

我無暇去管它,目光停留在飄在我面前的一串奇怪的熒藍色資料上。

這就是SS?我那麼大一個機甲呢?我的戰甲導彈和衝鋒槍呢?我刀呢?

“我的戰甲外形過於龐大,傳送過來太慢,所以我以這種形式先來找駕駛員,戰甲將在之後傳送過來。”

我點點頭:“哦我懂,就是魂在前面跑身體在後面追。”

“也可以這麼理解。”

“精神連結恢復了嗎?”

“一切照舊,駕駛員。”

有一段時間,我倆相顧無言,我感覺他在反覆掃描我的精神體,可能還在看精神連結共享的這三百零一個世界的回憶,一陣煩躁湧上心頭,是精神連結傳送過來的,我問他:“你生氣了嗎?”

“駕駛員為了我才會做到如此地步,我不該生你的氣。”

“哦?不說什麼‘我沒有生氣的程式’這種機器人話了?”

“我現在擁有更高效更人性化的AI系統,可以更好地理解人類的情緒。”SS說。

氣氛有一點尷尬,雖然我瘋魔似的期盼SS回來,但他真的在我身邊時,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喊在一邊假裝不存在的系統說:“系統,剛剛那個世界結束了嗎?我這麼在這裡?”

系統斟酌了一下才開口:“任務到此就結束了,由於男主傅御清的摧殘,女主喬可兒的病情進一步惡化,等到男主發現並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女主病逝,男主瘋了一……”

“好,行,停,閉肛。”我手一抓,做一個讓它撮住嘴的動作,系統配合地閉了聲。

“請給我下一步指令,駕駛員。”SS突然出聲。

我一頭問號。

“以目前的情勢來說,駕駛員留在虐文快穿局不能離開,並且需要繼續做殘酷無聊的任務。”

SS沒有明說,但我能感受到一團熒藍色資料傳給我的眼神。

我笑了笑:“那,做掉它。”我頭偏了偏指向呆在一邊的系統。

SS反倒是毫不猶豫,說了一聲:“英明的決策。”就瞬間衝到系統面前,熒藍色資料中伸出一根細長的觸手就要扎進系統的機械腦子裡。

這下換系統嗷嗷叫了:“不不不別殺我別殺我嗚嗚嗚局長別殺我現在虐文主流已經變了任務不會虐了嗚嗚嗚別殺我別殺我讓我做什麼我都可……”

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它,順便看看SS被系統修復好之後會不會想這主神系統效忠,這是我不能忍受的。在SS的神經觸手扎進系統的毛絨絨的時候,我讓SS回來。

我的AI搭檔只會百分百服從我的命令,當即把神經觸手拔了出來,但依然維持著挾持系統的架勢。

系統雖然看著毛茸茸的,但實際上它是個固定形態,被神經觸手撥開的毛絨也不會回彈。它像是怕說慢了就被我們嘎了一樣飛快地吐露資訊:“現在小說界的風向已經變了虐文不再是女主被虐心虐身失去生命而男主幡然醒悟失去愛情就當作報應了所以以後的任務不再像以前那樣……”我感覺系統偷瞄了一眼SS,估計是怕提起以前我受到過的虐待SS會當即宰了它,連忙止住話頭,“現在的主流市場是虐男主!挖腎挖心在城牆上暴曬三天!而且接下來的任務是要開啟番外篇,把之前三百零一個世界的男主吊打一遍,局長你難道不心動嗎!!”

它說得情真意切,我到真有點心動了。

我假裝考慮一下,沉吟許久,眼看系統快要崩潰大哭了才說:“聽起來倒是聽爽,但是我做的這些都是有目的的,倒也不怎麼恨他們,更別提浪費時間去復仇。”

“接下來開啟新的獎勵系統‘讀者爽值’,會有豐厚的獎勵,包括不限於大量積分、天賦、金手指、道具,局長你看……”

我搖搖頭:“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天賦異稟,而且世界上還會有比SS-1410更大的外掛嗎?”

系統慌亂了一陣,像是把記憶體搜刮了一遍似的才開口道:“系統會保留你在每個世界的財富,你有希望建立起比男主的世家更龐大的家業!”

這點我無比心動,有多少次我都不滿那麼龐大的產業居然給男主這個傻嗨繼承,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這對於我來說是個很有挑戰性很有吸引力的事情。有了自己的產業,我也能在這些世界裡稍微有些歸屬感。

我把目光轉移到一直沒說話的SS身上:“你覺得呢,SS?”

“我沒有人類關於‘感覺’的主觀能力,但根據我的分析,你需要放鬆和休息。”

我明白他什麼意思,經過千年的摧殘,我的精神狀態就跟被軍用電弧槍電了幾年一樣,處於崩潰發瘋的邊緣。而把這股子積怨發洩出去是緩和的最好辦法。

當然我也可以選擇遺忘,但這種窩囊廢選項不適合本星際戰神,我有這個能力我為什麼不能反殺?

我擺擺手,讓系統去給我準備去世界的新的身體,舊身體早就被搞得東缺一塊西缺一塊的了,走路都竄風還怎麼當CEO。

系統慌忙離開,我也不管它辦不辦得到,辦不到就嘎了它它沒別的選擇。

空間安靜下來,我看著SS有種莫名的感覺,但我說不清楚是什麼,有一些近鄉情怯,一些委屈,一些欣喜,還有一點……累?

SS那一團熒藍色資料變成了一把浮空的躺椅飄到我身後,下端輕輕碰了碰我的膝彎處,我順勢一倒就躺在上面,被他託著飄。

“SS,我很想你,”我說,“我以前想了很多很多想跟你說的話,但是現在一個都想不起來了。”

“我已經從你的記憶裡全部讀取,我都知道。”SS的聲音貼得很近,儘管冰冷淡漠,也給我誰也代替不了的安心。

“你挑兩個給我回憶回憶。”

“你說‘如果SS在就好了,戰甲隨便兩腳不給這群人踩稀巴爛’,你說‘我想玩那個,讓SS舉著我飛’。”

我撓撓頭,好像想起來了也好像沒想起來。

四周過於安靜,除了我和SS的說話聲沒有別的聲音。聊著聊著我就躺在SS身上睡著了,資料湧了上來把我裹起來變成了一個睡袋。我喜歡被包裹住,這樣更有安全感,就像機甲駕駛艙,SS一直都知道。

再睜眼的時候系統還沒回來,可能是因為SS在身邊太安心了,難得一夜無夢。

“我睡了多久?”

“將近14個小時。”

“這麼久?”我有點驚訝,感覺也就半個小時,可能是因為空間的原因,人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我沒急著辦事,偷得浮生半日閒,不如繼續窩在SS的資料堆裡。

“你知道嗎,SS,修復你居然要花三百萬積分,我問系統系統說是要把你的所有記憶體都給修好才這麼貴,如果不修你的記憶體或者只修復一半就便宜一點,我咬咬牙還是想給你全須全尾修回來。”萬一丟失的那部分記憶體剛好就是愛我的那一部分呢,偷懶沒修復回來SS不愛我了那我不是虧大了。

SS沉默一陣,好像是在思考什麼,接著道:“作為感激,要不要看看我的記憶體?”

“應該都是些戰鬥回放錄影、作戰分析什麼的吧?”

“只有一部分是。”

我來了興趣,有種偷窺別人隱私的爽感:“那快讓我看看其他的!”

一塊藍色的充滿科技感的半透明螢幕投影在我面前,螢幕的列表裡有一些音訊,都是以時間命名的,我隨便點開一個,聽上去是一段低低的哼唱聲。

我老臉一紅:“你都聽到了?我以為我聲音這麼小你聽不到呢。”

“我擁有頂尖的聲音識別功能,駕駛員。”

“那你也不跟我說一聲。”

“根據我的分析,如果知道我能聽見,你就不會再哼唱了。”

我從小是個音痴,大聲唱歌不僅會破音而且會五音不全,我怕別人笑話我,只敢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哼唱幾句。SS偷偷錄下來的可能是在任務結束後我心情不錯,隨口哼哼的。

“那你怎麼不跟我說你偷偷在錄音……”我有點羞恥。

“我很抱歉,但我想錄下來關於你的所有資料,駕駛員。”SS說著抱歉,但我沒感覺他有多少悔過的意思,他點開了另一個資料夾裡隨便一個音訊,可能是考慮到人類的耳朵沒他的頂級收音器好用,為我調大了音量。

“撲通、撲通、撲通……”

我愣了一下,猜測道:“好像是心臟的聲音?”

“正確,駕駛員,這是你睡著的時候心臟跳動的聲音。”SS說,“可惜你在駕駛艙睡覺的次數太少,我這裡的記錄不超過20次。”

這個大鐵塊怎麼這麼會啊!

9、

我心裡老鹿亂撞,沒想好該不該問他關於表白影片的事情。

這時候一向很沒眼力見系統回來了。

我瞅著它在地上滾的滑稽樣子就好笑:“怎麼這麼慢啊,事情辦完了?”

“局長,我現在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先說好訊息吧。”我怕SS聽了直接就給它嘎了。

“好訊息是,可以獲得完整全新的身體回到每個世界中。”

“這也能叫好訊息?這不是讓你去完成的任務嗎?”這系統還真會語言的魅力“那壞訊息呢?”

“壞訊息是回到某些世界中的世界線是一開始……”

“也就是說世界從頭開始,相當於讀檔重來?”

“沒錯。”

我若有所思。

我沒說話,SS也只顧著抱我,資料團裡伸出來一隻大大扁扁的觸手一下一下撫摸我的發頂。系統猶猶豫豫也沒敢說話,可能看我臉色不算太差,才繃得住心理狀態:“那宿主,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行,”我打了個響指,“我也休息夠了,我們三個直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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