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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離婚的套路
“你怎麼能看出來哪對是假離婚，哪對是真離婚？”
歐陽櫻子好奇地問李麥。
李麥是歐陽櫻子的同學，大學畢業混了一個事業編，被安排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的離婚科室。
這是李麥自認為最倒黴的科室，然而她卻逃離不了。
“這還不簡單？辦理起來，最容易最順利的，就是假離婚。”
三年下來，李麥幾乎只要看一眼進來的人，就能分辨出來他們是真假離婚的。
“業務很熟練嘛！不愧為心理專家啦！”
歐陽櫻子笑道。
“我們要辦離婚！”
還沒等李麥來得及說話，就進來了一對夫妻。
李麥抬頭看了一眼，對歐陽櫻子做了一個“假”的手勢，就讓歐陽櫻子到大廳等著。
同時，李麥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雖然距離下班不到一個小時了，但是，處理這種假離婚，時間綽綽有餘。
“當事人雙方的身份證、結婚證、離婚協議書……都帶來了嗎？”
進來的男人很熟練地把所有證件一股腦地拿出來，逐一擺在李麥眼前。
這更加證實了李麥的推測和分析。
甚至，李麥都不用看，就知道離婚協議書的基本內容。
孩子、財產歸屬其中一方，另外一方淨身出戶，還沒有任何爭議，只要求速速辦理即可。
果然，李麥拿起離婚協議書掃了一眼，再次印證，幾乎是絲毫不差。
“簽字、拍照……”
然後李麥程式地影印、整理檔案，然後不停地蓋章。
“趙燕來？”
李麥這時才發現，女方當事人是自己的初中同學。
“你是……”
趙燕來略微慌張地抬頭盯著李麥，遲疑地問道。
“我是李麥啊！初中同學，我坐在你後排……”
李麥努力地提示著趙燕來。
但是，趙燕來還是搖搖頭，面帶慌張的抱歉說：“不好意思，不記得了……”
李麥瞬間懂了。
辦理這種事情，遇到熟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哪還有臉面嘮嗑呢。
李麥也只能尷尬的抱歉說：“不好意思，可能是同名同姓，搞錯了。”
當事方男人只是冷冷地看了看她們，催促道：“趕緊辦理吧，我們還要趕時間。”
“去隔壁拍照，然後過來等著拿證就好了！”
李麥蓋完最後一個章，提醒他們說道。
趙燕來低著頭，不敢再看李麥，拉著男方匆匆去了隔壁。
剩下的，都交給時間。
時間本來是一個好東西，但是，這一刻，時間真不是一個好東西。
坐在這個崗位，應該早已經看慣了紛紛揚揚吵吵鬧鬧的場景，更是看淡了婚姻關係和愛情的時效。
但是，突然間遇到一個熟人來辦理，李麥還是覺得難以適應，甚至自己都感到嘔吐噁心。
等趙燕來夫妻兩人拍照回來的時候，李麥面無表情地列印出離婚證，壓上鋼印。
一切看上去都好像是結束了。
但是，對於假離婚的夫妻來說，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趙燕來走在後面，臨出門的時候，她還專門回頭把門關上。
門縫裡，李麥和趙燕來對視了一個眼神。
一個是羞愧。
另一個是冷漠。
等趙燕來走出大廳之後，歐陽櫻子立刻貓著腰回來了。
“真的假的？”
這是歐陽櫻子最為好奇的結果。
“什麼真的假的？”
李麥被歐陽櫻子問的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問他們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
歐陽櫻子的好奇心爆棚。
李麥怔了一下，搖搖頭，玩味著說：“這一次還真沒有看出來……”
“啊？我還以為你猜對了呢！”
歐陽櫻子失望地聳了聳肩。
兩個人一起盯著牆上的時間，等著下班。
“剛才那個人是你同學嗎？”
趙燕來的丈夫鍾譽問道。
趙燕來默默地點點頭。
“她不會對外胡說吧？”
鍾譽不無擔心地問道。
趙燕來聽了他的話，停下，抬起頭來，反問道：“咱們至於要到這種地步嗎？”
鍾譽左右看看，拉著她，催促道：“上車再說，上車再說！”
趙燕來還是極不情願地被鍾譽拉著上了車。
“我這也是為了這個家啊……”
鍾譽嘆息道。
“我現在怎麼感覺，為了讓你繼續創業，我們自己好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趙燕來的話裡明顯帶著情緒。
“等我東山再起來的時候，一切不就恢復了嗎？”
鍾譽也消極地說道。
“現在婚了離了，你確定那些債主們就這麼放棄了？還有……法院那邊難道看不出來咱們是假離婚，逃避債務？”
趙燕來心虛地問道。
“放心吧，我已經做了周全的計劃！”
“計劃就是離婚？”
鍾譽知道拗不過她，只好坦白地對趙燕來說：“離婚只是一個表面，實質上是……”
“是什麼？”
趙燕來緊張地問道。
債主們三天兩頭的上門堵門，這讓趙燕來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我已經用套現的錢，給兩個孩子分別買了兩套房子，這兩套房子是直接登記在孩子名下的，無論是什麼債主都動不了這兩套房子。”
“為什麼？憑什麼？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啊？”
趙燕來突然歇斯底里地帶著哭腔問道。
“你看你，跟你說個事，你就跟我急眼……”
“好！你繼續說……”
趙燕來忍住眼淚不流出來，咬牙繼續問道。
“孩子名下的兩套房子是一個穩當的避風港，他們兩個都是未成年人，受到法律保護！即便咱們名下財產被強制執行，孩子名下的兩套房子，法院是無論如何都拿不走的。假如……再次失敗，咱們也保留了一條後路……不是嘛……”
說完，鍾譽沾沾自喜地為這個計劃的完美設計，感到驕傲。
“鍾譽……人家那麼信任你……你竟然就幹出這種事……你良心能安嗎？”
趙燕來再也忍不住了，哭著說道。
“下班啦！”
歐陽櫻子等著牆上的時鐘正好到了五點的時候，興奮的站起來喊道。
李麥冷冷地抬頭看了一眼，莫名地冷笑了一聲。
“晚上去哪兒吃啊？”
歐陽櫻子伸了一個懶腰，懶懶地問道。
“突然沒有胃口了。”
李麥收拾了東西，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是吧？你家男人在家等你啊？”
歐陽櫻子開玩笑的問道。
李麥想了想，還是堅決的說道：“不好意思，要不，你再約別人吧？今天……我……”
“你這個時候放我鴿子，我去哪兒找人啊？”
歐陽櫻子不依不饒地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