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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謊言,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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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昭從主峰離開就直接回了自已的居所,一幢在竹林中的木質樓閣。

翹角飛簷,窗欞雕出百花的吉祥紋路,鋪著琉璃瓦的屋頂在月光下泛出水面一般的光彩。珠翠和彩石穿成一串串均勻的系在連廊上,和素雅的紗幔互相映襯,拐彎處各掛著一串玉鈴,微風拂過,脆玉清鳴。

這裡離玄鏡湖很近,是雲縈宗內最適合修煉的住所,從前是掌門的別苑,祝恆和祝昭從凡間到修仙界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祝恆住在三樓,祝昭住二樓,一樓用來會客和修煉。

因為她們兩個都不怎麼喜歡出門所以一般也沒什麼客人,祝昭每日修煉結束後就和祝恆一起在三樓的連廊上眺望月光下的玄鏡湖,在美景下吃著祝恆做的難吃豆包。

豆包是祝昭在人間的時候最喜歡吃的東西,剛來修仙界時祝昭不過是個五歲小童,在她眼中所見之人個個仙資飄渺氣勢非凡,尤其每日都要找師尊考練,時時令她不得安眠。為了安撫她,十歲的祝恆不知從哪裡學會了豆包的做法,每日睡前都叫祝昭吃一個。雖然難吃,可祝昭也確實獲得了安全感就沒和祝恆提過口味的事。

隨著年歲增長,祝昭已經不需要豆包來安眠,可祝恆依舊保持著這個習慣,慢慢的變成了屬於她們兩個的傳統在小樓裡一日日延續。

直到祝恆失蹤。

此祝昭站在三樓的連廊上望著玄鏡湖發愣,她已經很久沒上來過了,玄鏡湖還是這麼美。夜晚的湖面泛起薄霧,像給鏡子覆上一層細紗,紗擋不住月光,湖面依然折射出月色幽冷的光澤。

凝夜紫的紗幔被風吹起,飄飄搖搖,祝昭在連廊中間走著,兩側飛舞的紗幔幾次搭在她身上又被風吹起,她忽然想起祝恆說這顏色和她很配,還送了她一身一樣顏色的衣服。

她突然不想繼續往前走了,連廊盡頭的那扇門裡每一個物件的位置她都清楚,祝恆剛走的那段日子她天天都在三樓待著。

後來祝昭強迫自已忘記,她再也不來三樓,時隔多年,這裡還是和記憶裡一模一樣,毫無變化。

時間什麼也沒有改變。

祝昭感覺有些氣喘,她靠著欄杆坐在地下。手掌一翻拿出了祝恆送她的生辰禮——花羽紫月琉璃鏡,琉璃鏡面似白日銀河,有星河流轉,熠熠生輝。祝昭用手摩挲著鏡框和背面用彩色靈石雕刻的花紋,花羽和紫月分別象徵她們兩個的道號,挽翎和宿月,圖案層次分明,線條細膩清晰。這是祝恆自已雕的。

祝昭緊緊握住花羽紫月琉璃鏡,注視著鏡子華美的花紋,在心底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因為一個夢就懷疑你和師尊。”

祝昭和師尊說的夢只是編出來來試探師尊的,顯然師尊什麼都不知道。

夢中,她能清晰地看見一個人間的城鎮變成一片廢墟,倒塌的房屋招牌被雷劈燃又被雨澆滅。

屍山血海的最中央站著自已的姐姐。祝恆穿著一身墨紫色長袍,長髮披散看不清臉,身上到處都是血漬和傷痕,各大仙門的掌門宗主各號領頭人物神色憤怒的一起高喊著什麼,可祝昭聽不清,然後,師尊一劍貫穿了姐姐的丹田。

夢裡的一切都太真實,大雨下的泥土,燒焦的樹木,血,丹藥,各種味道都太過真實。她到現在回憶起那畫面都覺得呼吸困難。

從夢中驚醒後祝昭什麼都沒想直接去了人間,到了人間才緩過來意識到自已並不知道夢中那個變成煉獄的城鎮到底在哪裡,於是在人間的集市逛了逛就又回了宗門。

從主殿出來就立刻去了很久不去的三樓也是為了尋找一些和夢有關的蛛絲馬跡。

修仙之人少夢,祝昭覺得這夢很可能是在預告著什麼。她不敢和師尊說出真實的夢境,她覺得…師尊要是知道了,會對姐姐非常不利。還有一點,雖然不想承認,但夢中的姐姐完全就是被各大仙門討伐的魔主。

她覺得自已十分卑劣,僅僅因為一個夢就懷疑了自已最親近的兩個人。

可這夢實在是詭異,她若是什麼都不做…定然會後悔。

祝昭注視著鏡中的自已愣愣出神,她好像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鏡中的自已比記憶裡裡長開了許多,眉目更加疏朗,眼神堅毅明亮。

五十年,自已從金丹中期到了元嬰後期。祝恆比自已大五歲,失蹤時不過剛115歲,是上屆百比的魁首,百歲結嬰第一人。

不知道她現在長什麼樣子,又是什麼修為呢。

祝昭聽見兩聲鶴唳,一個輕飄飄的白影向自已飛來,是師尊的法鶴。

仙鶴停在欄杆上,親暱的蹭了蹭祝昭伸來的手掌,用喙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輕輕扇動兩下翅膀就變出了一個漆雕木盒。

看著那些安神強魂的丹藥,祝昭更加愧疚了,自已編了一個謊言,可師尊對她顯然是真心的。

開啟錦囊,一件紅底織金繡百鳥圖的交領廣袖弟子禮袍飄了出來,精緻大氣,看形制是百比開幕式要穿的。

仙門百比,是修仙界每一百年一次的大型賽事,不論大小宗門只要透過仙盟評估即可參賽。

開幕式三大宗各派出一個弟子展示本宗風采,鼓舞士氣。

比賽共有三個環節,初賽積分賽,積分低於平均值的修士若是擂臺賽任意一日擂主才可參加團體賽,高於平均值的修士不論擂臺輸贏均可參加團體賽,

為期五日的海上擂臺賽,所有修士都可參加,每贏一場積分加一百分,前四日每日決出一位擂主,擂主額外加一千積分。第五日在四人中決出本屆百比武試第一名,每場一千積分。

六日的秘境團體生存賽,在秘境生存幾日積分就翻幾倍,最後按積分選出本屆百比魁首。

上屆的武試第一和魁首都是祝恆,當時祝昭因要突破金丹初期在閉關,等她出來才知道百比已經結束了,而且自已姐姐是魁首。

祝昭剛出關時迎著刺目的陽光,還沒看清外面是什麼季節,就被祝恆一下抱住了。

“念念,你姐姐是修仙界百比魁首!”

這是她聽見祝恆說的第一句話。念念是祝昭在凡間的小名,來了修仙界後祝恆就沒再這麼叫過她,祝昭剛反應過來叫的是自已就被這句話裡巨大的資訊量砸懵在了原地。

祝恆第一次參加大型比賽,並不是師尊屬意有望奪魁的弟子,可她就是脫穎而出,一舉奪魁。

她到現在回憶起那天還會感到雀躍。祝恆奪魁對祝昭是巨大的激勵,在這之前她們從沒覺得自已在修仙界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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