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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炒桃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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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最後一件拍賣物品——百鏽鬼經。要說冥界之中最神秘的地方在哪裡?鬼域肯定排第一。有人說鬼域在忘川之下,有人說鬼域在炎河底,還有人說落星山的存在就是為了鎮壓百鬼。據說鬼域內有一守門人名為範衡,範衡為了更好的看管鬼域,特意煉製出了鏽火,百鬼騷亂唯鏽火鎮壓之,而這百鏽鬼經就是一本記載著鏽火修行之法的秘籍。”

鬼怪是冥界中的一種邪門說法的存在,史書內鮮有記載,現實中更是人云亦云,就連鬼市之“鬼”字也便是借鑑了它的神秘與無從稽考。

敖丹蓉似真似假的描述,成功吸引將眾人從銘夜榜拍賣的失落情緒中打撈而出,但鬼怪本就是冥界傳說,鬼域更是空中樓閣。雖然敖丹蓉的介紹繪聲繪色,但是多數人還是將信將疑。鬼市拍賣還有一條規則,一旦成功競得便是銀貨兩訖,沒有反悔一說。

香料、魘獸、器物都是拍賣會的常客,修行的功法秘籍卻是極為少見。拍賣會將這本百鏽鬼經作為壓軸之物放出,也確實是引人注目。

“百鏽鬼經,起拍價一枚月刀。”敖丹蓉此言一出,場間眾人的反應像炸開了鍋似的,拍賣會的形勢再次亂了套。

冷家一擲千金拍下銘夜榜,是因為他們知道銘夜刀的真正價值。而對於眾人聞所未聞的百鏽鬼經而言,一枚月刀的起拍價便將大部分人拒之門外。

“兩枚月刀。”就在眾人左顧右盼之時,第一位食蟹人出現了。

不等眾人目光聚集,第二個出價者緊隨其後報價:“三枚月刀。”

出價者是一名女子,玄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深藍色的薔薇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月白色錦緞裹胸。

在眾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之時,只見她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

“四枚月刀。”首開報價的男子絲毫不肯退讓。

“五枚月刀。”話音未落,女子便追趕上來。

冷家男子本來打算拍下銘夜榜就離開,耐著性子等到拍賣師敖丹蓉對壓軸之物進行了介紹,此刻又發現這二人為了一本來路不明的百鏽鬼經而龍爭虎鬥,頓時興趣盎然,決定蹚進這攤渾水之中:“十枚月刀!”

加價聲此起彼伏,拍賣場內人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誰也沒想到冷家在銘夜榜到手之後竟然再次加入這場亂局,發出陣陣驚呼。

田友友咂舌稱奇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出門撞鬼了吧。”

陳前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參加鬼市拍賣會,竟然就能碰見這樣的大場面。

自從冷家加入之後,拍賣場的戰況越演越烈,這本看似普通至極的百鏽鬼經競拍價格一路高升,來到三十月刀。

“三十一枚月刀。”冷家男子意猶未盡,一臉期待的看了看左右二人,試探性說道。

此刻,二人沒有再加價。敖丹蓉見狀旋即說道:“三十一枚月刀,第一次。”

“三十一枚月刀,第二次。”見二人仍不作聲,敖丹蓉繼續說道。

冷家男子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才參與到這場價格戰爭之中,沒想到二人此時竟然同時緘默不言,他倏地覺得自己無比可笑,不由得皺起眉頭,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心中懊惱不已。

“冷老四,你們冷家買這個玩意似乎也無用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陳前忽然認出男子身份,他訝然的看著遠處那名男子,沒想到朱景竟然也來參加了這次拍賣會。

“十五枚月刀,我替你出一半,這百鏽鬼經我要了,你覺得怎麼樣?”朱景笑眯眯地望著他。

朱景早已認出冷家男子的身份——冷裴文,家中排行第四,也被稱作冷老四。

冷裴文修行天賦極為平庸,但卻善於商賈之道,冷家大部分生意都交由他打理,沒想到常在河邊走的他,今天也是溼了鞋。

吳山城內敢直呼自己為冷老四的人並不多,冷裴文此刻自然也是將朱景認出。冷家並不缺錢,他對於這本百鏽鬼經毫無興趣,冷家也不會有人需要,今夜他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拍下十卷銘夜榜,沒想到折在了朱景手裡。

作為一名經驗老道的商人,冷裴文十分清楚,得不償失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面對此時的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及時止損。

“三十一枚月刀,第三次。”敖丹蓉肯定不會放任二人在場內閒聊,她最後一次詢問,手裡的綠葉也再度出現。

“三十二枚月刀。”朱景緊隨敖丹蓉話音之後,又補了一句,繼續對冷裴文施壓。

場內眾人此時也恍然大悟過來,再次想起那十卷被冷家強行拍下的銘夜榜,紛紛開始起鬨。

最後一刻,朱景還是加價了,冷家縱然財大氣粗,但同樣的錯誤冷裴文也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他深深看了朱景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大袖一揮,拔腿離開。

隨著敖丹蓉手中綠葉作響,拍賣會最後一件物品以三十二枚月刀的高昂價格被朱景拍得,拍賣會到此結束。

會場大門重新開啟,場內眾人如洩洪一般湧出。

入夜已深,鬼市之內依舊十分熱鬧,街邊各類小吃雜耍吆喝不斷。摘下面具之後,陳前彷彿重獲新生,再次直面這個真實的夜晚,他抬頭看了看夜空,月已趨近於整圓,泛著乳白色的光芒俯瞰眾生,近旁幾顆寂寥的微星閃爍著。

本想抓緊時間回到魚軒再溫習一遍斷刀刀法,卻被田友友纏住,以大好良辰美景豈敢早睡浪費光景為由,拉著他在鬼市之中漫無目的閒逛。

陳前也十分佩服身旁這個開朗樂觀的小騙子,此時的田友友早已將錯失銘夜榜的煩惱拋於腦後,悠然自得的走在鬼市街道之上,一會好奇地看看街邊販賣的新奇玩意,一會又買一袋精美的小食享用。

最後在田友友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一間名為“桃記”的街邊小食攤坐下。

田友友高聲喊道:“兩份炒桃糕!”

田友友滿臉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向陳前介紹道:“這家店我經常來,他家的炒桃糕更是我的最愛。今晚我請客,帶你嘗一嘗。”

陳前一心只想著早些回去,看到田友友如此熱情,報以微笑回應。

陳前只覺得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忽然說道:“銘夜榜……”

話還未說完,便被田友友當即打住,說道:“不提了,不提了。過去就過去了。”

陳前見到田友友這般牴觸,突然笑了起來,問道:“你為什麼到這吳山城來?”

田友友抬頭望天,做出一副思索模樣,略感惆悵的說道:“我本是泰涼郡漳福鎮人,可惜爹孃死得早。五年前我就到了吳山城,一開始沿街乞討混個肚圓,後來跟著城裡的幾個小混混偷東西,再後來改邪歸正了,便開始做些小生意。”

話到這裡,田友友忽然站了起來,左手指著腳,右手抵著腦門,說道:“我今年都十九了,你看我這身材,完全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田友友再次坐回原位,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隨即向陳前問道:“你是因為什麼想不開,才來這吳山城。”

陳前有些疑惑,向田友友問道:“難道來這裡的都是有所想不開的人?”

田友友說道:“肯定啊!除了本地人、生意人,其他人到這吳山城來的都是因為想不開。”

陳前想了想,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道:“我想修行,可是又沒錢,只能選擇來吳山城試試運氣。”

田友友嘆了一聲氣,向後仰靠著椅子靠背,雙手抱著後腦勺,說道:“香神道、修羅道,這些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也沒有那種天分,就只能得過且過了。如今來看,銘夜榜這條路也難走通,我得重新謀劃謀劃了。”

白色方形小塊兒被煎炒至焦黃,淋上提前熬製好的黑色芝麻糊,兩份炒桃糕帶著淡淡的桃花香氣來到陳前二人面前。

田友友見到炒桃糕上桌,立即精神抖擻,拿了靠近自己的那一碗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真的好吃,不信你嚐嚐。”田友友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提醒陳前。

陳前拿起小勺舀起一塊正冒著熱氣的桃糕放入口中,桃花甜、芝麻香、米糕糯,頓時覺得整個人變得輕鬆了起來。

田友友將口中桃糕盡數嚥下,一臉期待的向陳前再次詢問道:“怎麼樣?”

桃糕粘牙糯口,陳前不方便張口回答,便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見到陳前這般,田友友也是心滿意足,低頭繼續吃自己碗裡的桃糕。

二人算是不打不相識,在此之前的恩怨盡數化解在這兩碗炒桃糕之中。

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從月下飄走,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幾顆寥星卻越發燦爛起來。

回到魚軒之時,小二正在打掃衛生,陳前前腳剛踏入屋內,便看到朱景正在與馬涉川閒聊。二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陳前,朱景向陳前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陳前來到朱景身前,朱景隨即拿出那本鬼市拍賣會上壓軸出場的百鏽鬼經,遞給陳前,輕描淡寫道:“我不懂香神道修行之法,這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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