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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木赫匆匆離開了帳子，阿木古蘭獨坐帳中。
帳子裡留下來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奴。
看著面前的殘羹剩飯，阿木古蘭輕嘆一口氣。
這些東西放在哪裡都是難得一見的珍饈美味，若是窮人家吃了幾口，接下來的半個月一定會時時回味。
用來收買一個窮慣了的人綽綽有餘。
阿木古蘭不在乎這些。
營帳裡的空氣彷彿是加了香料，溫暖芬芳。
酒足飯飽，阿木古蘭半眯著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寂靜。
諾木赫有點好笑。
阿木古蘭剛才就想笑，但是忍住了。
過了一刻，阿木古蘭殘餘的酒意漸醒。
原本有點迷糊的腦子終於開始轉動起來。
不對勁、不對勁。
去年這個時候，似乎有人說過諾木赫並沒有婚配，他的閼氏是誰？是哪一家的？
諾木赫算是老相識，但是他無論如何都很難稱得上是個好人。
他上次放過自己一定有他的算盤，看上她了？
阿木古蘭被自己的想法噁心了一下。
她寧願相信諾木赫看上崔成了。
現在諾木赫的態度很好，卻有點太好了。
那會是誰呢？
誰會影響他？或者說，他會聽誰的？
阿木古蘭心裡漸漸開始有數起來。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沉思，一旁侍候的女奴並未出聲。
“我的部下在哪裡？”阿木古蘭出聲問。
“我帶您去。”女奴低垂著眼睛，柔聲答道。
她的面容姣好，看起來不像是經常會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人。
雖然是奴僕的裝扮，但一定不是普通的奴僕。
她引著阿木古蘭到了一處營帳：“您的部下都在此處休息。”
隱隱約約聽到營帳裡傳來的聲音，怕是有人在划拳喝酒。聲音是熟悉的，沒來錯地方。
還行，不是把自己帶走暗殺就行。
阿木古蘭鬆了口氣。
阿木古蘭向女奴表示感謝。
到了地方，那女奴卻只是靜靜地站著，也不跟著，也不離去。
阿木古蘭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該不會你要一直跟著吧？”
女奴臉上還是帶著那樣柔順的笑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跟著就跟著。
有點麻煩。
阿木古蘭只好帶著女奴進帳找人。
原本帳子裡氣氛火熱，看到有人前來，瞬間安靜了下來。
“頭。”阿木古蘭的親信圖如樂率先開了口。
之前阿木古蘭在戰場上救過他幾次，他家人生病阿木古蘭也及時給他找了大夫。
阿木古蘭清了清嗓子：“有個事說一下。”
她扔了個炸彈出來：“我應該會找個丈夫。”
她的部下的表情一瞬間的茫然。
“未婚夫。”阿木古蘭補充。
沃穆爾剛去世沒多久，她還沒畜生到這種程度。
阿木古蘭手指摩挲著烏日罕給的信物，之前拿出來以後就掛在了腰間。
她轉頭和女奴說道：“你看，這也是一個大事情，我自己又不能決定。我得和家人先說，否則像什麼話。”
女奴點頭。
“再說兩家定親，我準備的嫁妝可還都在家裡，即使是現在要定下，我也至少得讓我母親知道，”阿木古蘭半開玩笑地問：“該不會不行吧？”
女奴搖頭：“怎麼會。”
阿木古蘭彷彿是自言自語：“得回去說一聲。”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圖如樂：“你帶幾個人去，和我母親和姐妹說一聲，讓她們給我把把關。記得快去快回。”
圖如樂點了點頭，接話道：“現在連夜去少說也要七天，您……”
“這幾天就在龍城等你訊息。”阿木古蘭說。
她掏出來了之前買的蛇骨手鍊，還有烏日罕的信物放在了圖如樂的手裡：“她就喜歡這些東西”
“走吧。”她轉身，帶著女奴回了自己的住處。之前那個活潑點的女奴在她的營帳門口等她。
一看到阿木古蘭回來，本來有些興奮，看到前面引路的人，趕緊收下來臉上的表情，垂下頭安安靜靜地站著。
她客客氣氣地目送阿木古蘭進帳，吩咐了別人幾聲就離開了。
等她離開，阿木古蘭等人進來打水的時候問女奴：“之前那位是什麼人？”
她衣服上的花紋精細，雖然比不上烏日罕的衣服，但看起來也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東西。
“她是閼氏手下的總管。”活潑點的女奴說。
“看你很害怕她。”阿木古蘭說，“剛才她來的時候你都不敢說話。”
女奴抿了抿嘴：“她……確實可怕，平時對誰都是這樣溫柔的樣子，下起手來卻從來都不留情。”
確實，看著也像。
阿木古蘭也怵這種人，但這樣的人好像是貴族標配。
一個看起來就是天選之子的人身邊跟著一個時刻冷靜、能幹的人。
彷彿別人只有一個腦子，他有很多。
貴族真麻煩，貴族真嚇人。
阿木古蘭閉上眼睛，心裡尖叫。
圖如樂快點回來啊啊啊啊！！
烏日罕快來救我啊啊啊啊！！
為什麼來這個龍城這個破地方。
這一下是給別人護送訊息去了，自己就被隨便扔在一邊。
哈哈。
真好，今天也沒死。
阿木古蘭表示自己準備休息，向女奴示意，她識趣地退出了營帳。
阿木古蘭往床上一躺，呢喃道：“這一天天的，光睡覺了。”
入夜，外面傳來一兩聲狼嚎，最後幾乎只有颳起的風聲。
女奴似乎已經睡熟，呼吸聲均勻。
阿木古蘭輕手輕腳地出門，輕輕地開啟一條縫隙。
雖然入夜，巡邏的人也有往來。
阿木古蘭站在營帳口，冷風吹來，原本有些混沌的頭腦清醒了點。
壞了，光顧著出來，沒想好要做什麼。
去周圍探索一下？
或者說探一探他們的佈置？
雖然她知道這還沒什麼用，被抓住了自己還百口莫辯。
但是她總想做點什麼。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身後輕輕地傳來了一個聲音。
“您有什麼吩咐？”
阿木古蘭的心跳漏了半拍，差點喊了出來。
但她哽住了
好就好在她受到驚嚇的時候嗓子會像被掐住一樣絕對喊不出聲來。
她鎮定自若地轉頭，看到一雙黑亮的眼睛。
是女奴，眼神中沒有白日的活潑，眼睛反著周圍的月光，彷彿帶著審視。
氣氛莫名的緊張起來。
阿木古蘭淺淺地嚥了一下口水：“你來的正好，去哪裡如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