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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鄉里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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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白花花的一片,恐懼的縮在麥田裡。

路邊的蝗蟲都落死在凝土裡,老村長帶著二十幾號人,讓他們左右站成兩排,自已與村裡面的幾位老者居於中央。

天色還有一些朦朧,夜蠻正與夕陽相交。

瘦黑的老村長貌似昨天沒有休息好,雙眼空洞無神,強撐著直立,他對黑四叔道:“四侄啊,莫得緊張,等會你不會先見皇上其人,而是先聞其聲,當有人大喊皇上駕到時,你要昂首挺胸,然後所有人都會俯身磕頭,你就喊恭迎皇上!曉得不?”

黑四叔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問道:“老村長,你是見過皇上嗎?這麼清楚。”

老村長心不在焉的眨了眨眼:“這你不用管,幹好你的事就好,你這個一喊特別重要,要突出我們村的血氣方剛,還有滿滿的誠意……”黑四叔沒有作聲,靜靜地點了一下他那留了兩個辮子的腦殼。

在喧譁人聲裡,一棟茅房顯得格外孤獨。

一個面板黝黑,瘦到只有皮包骨的小孩,他淚流滿面,緊緊抱緊自已,撫摸著渾身上下的觸目驚心的傷痕。

“奶……”他抽泣得不成聲。

那便是在昨晚被劉光施暴了一整晚的鄉兒,渾身上下除了臉皮,沒有一塊是好的。他清楚的記得,那個兇惡的叔叔拿著家裡唯一的爛木桌子,狠狠的往他身上招呼;用他那指甲特別長的雙爪,狠狠的在他本來就傷痕累累的屁股上肆無忌憚地拉扯;再用尿液灌滿他的口腔;用拳腳在他的胸脯上。

“皇上駕到~\"

一身洪亮的男音伴隨著陣陣的敲鑼打鼓,微風變為狂風,席捲了金燦燦的麥田,從視平線看去,湛藍的天空與地面連成一線,卻沒有一個人影。

“恭迎皇上!”

黑四叔那粗大的喉嚨,發出的聲音比那個男音大了不知道多少,那是震耳欲聾。

兩排站在麥田邊的人群齊刷刷跪下,雙手浮在地上,乾脆利落的垂下頭。

只見一隻老鷹劃破了天際,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群壯漢,他們也身穿布衣,但是個個趾高氣昂,大步流星的向前推進。

老村長與黑四叔倆人跪在人群的焦點處,老村長悄悄的抬起了頭,赫然見到那一群壯漢已經來到跟前。

其中一個壯漢大聲喝道:“皇上萬歲!”

老村長也隨之喊:“皇上萬歲,萬歲!”

其餘人也反應了過來,跟著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將視線挪到後面,是倆個轎伕彎腰向前,肩膀上扛著粗壯的輦支,後兩人把輦支抵在自已的肩膀上,轎子上面安置的是一個比常規椅子要大很多的,刷上了金漆,似乎是有黃金鑲邊。

“放聯下來。”

輦上下來的皇上硬朗的笑道:“哈哈哈,子民們平身!”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然後才陸陸續續起身。

皇上咳了幾聲,圍在前面的壯漢紛紛讓出道路,老村長急忙鞠躬向前,語氣中帶有幾分顫抖:“恭迎皇上大駕光臨!我們西村眾民前來迎駕,皇上不愧為天下之主,其聲勢浩大,讓沒有見識過大場面的小人,嚇得不敢直面龍威,請皇上莫怪罪。”

只見老村長面前站的皇上是一位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身上散發出陣陣威壓,身穿黃袍袖邊。

皇上轉為冰冷的語氣說道:“無妨。”

轉眼,眾人擁簇在皇上身邊,進入了村莊。

村子裡的一群大黃狗見了這陣勢,都開始汪汪作吠。

老村長以及村裡的老者們,紛紛跟在皇上後面,女人們則雙手放前,裝成一副淑女態。

不知何時,皇上身邊摟著個年輕力壯的少年,皇上對少年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子啊,看到沒有?這都是我們的天下,這些都是我們的子民,都是你要愛戴的,拯救的!\"然後皇上就提高了了嗓音:“鄉親們啊!我張得順對,上天發誓,我必定不負使命,讓鄉親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什麼牛啊羊啊以後通通不缺!”鄉親們紛紛迎著笑臉紛紛鼓掌。

“皇上開明!”

“皇上來了!啊啊,咱們的苦日子到頭了,”一個年過半百的婆婆哭的泣不成聲,“孫女啊~咱們到頭了!”

皇上也注意到了那位情緒最激動的婆婆,於是便走到跟前,顫抖地握住婆婆的雙手,誇張的面部肌肉開始扭動,激情地大喊:“是!聯是來拯救你們於苦海之中的,老人家!一看你就吃了很多苦!不過放心,我張得赫仍奉神仙之旨,奉命於人間,定讓……”話沒說完,他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情緒,掩面痛哭起來。他的隨從也急忙將他向後傾斜的龍體給扶穩,一個個也開始抹一把鼻涕抹一把眼淚,其中那個長得最壯實的也放聲痛哭:“皇上太歲,您老人家便是蒼天之靈啊!”說完便轉過身,面向眾鄉親。

“咱皇上為人為民,在昨天要過來的那晚上,還吃不下飯,擔心這裡的老百姓過的太苦,便奉命拉了一些糧食……咱,咱皇上,最好了!最好了!”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後,這個長得壯實的人便抱住皇上,哭的更大聲了。“不哭,不哭,”皇上撫摸著懷中的他,拍了拍頭,“咱不哭咱不哭,為了人民百姓咱不哭!”

眾人也皆被這種氛圍給感染,都齊刷刷的落下了眼淚,讚美聲,抽泣聲接連不斷……

老村長也崩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下一下讓自已的額頭與大地親吻在一塊。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老村長想要吼破他那已飽經風霜的喉嚨一般,不斷地使勁的加大音量重複,直到後面的聲音逐漸嘶啞。 遠處,劉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渾身髒兮兮的,朝老村長走了過去。

人們集中在一起,眼含淚花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仁慈的皇上身上,沒有人注意到老村長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尾隨而來的老鷹只見是個渾身淤泥的中年人將老村長扔到了水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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