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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鳳綿自打嘗試管理江家的生意後，偶爾會天黑才回府，江家人對此事已經習慣了。
江南逸沒有限制她出行，只是多派四個侍衛護送，一般人見到提著刀的侍衛都會走遠些。
沒走遠的人，知道馬車裡的人是相府千金，也不敢找茬，所以江鳳綿多次夜行倒也沒出事。
只不過這一次，真遇上了能找茬的。
馬車停下那一刻，江鳳綿怔了一下，按照以往的時間推算，不可能這麼快就到相府。
莫不是有人攔截？
“外面什麼事？”她提高了聲音問。
外面的人也有點懵，距離相爺遇刺，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相爺說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原因相爺說得模糊，大家未必懂，但是不會再發生刺殺之事，他們基本都聽明白了。
怎麼突然間，小姐又遇刺了，來的人還不少，七八個了。
“小姐，有刺客。”有人應聲道。
江鳳綿腦子裡瞬間思緒萬千，刺殺她？什麼原因？尋仇？單純嫉妒憎恨？還是事情敗露了？
沒等她想明白，外面的人激聲喊道：“保護小姐。”隨後外頭傳來了兵器相碰的聲音。
這種情況下，她壓根難得想主謀是誰，還是想想怎麼活下去。馬車側面的窗有點小，她很難跳出去，只有走正門。
還是趁著侍衛幫她擋著，她趕緊跑了吧。她走了之後，沒準他們四個也能想辦法逃了。
江鳳綿起了身，剛要開啟馬車門，馬車門“砰”的一聲，被砸了個稀巴爛，一把泛冷的長刀映入眼簾。
這還是她頭一回離死亡那麼近，分明就是她和長刀的互相奔赴，想躲都不一定反應得過來。
全身一僵，眼睛一閉，後面人怎麼蹲下來的都不清楚了，只是久久沒有一絲疼痛感傳來，她好像躲過了一劫。
然而，這並不是因為她蹲下才躲過，是蹲下之前，刺客的刀刃還沒刺傷她，身影就突如其來飛了出去。
被踹飛的，只是江鳳綿沒看到。
等她回過神，外面也打完了，隨著最後一個身影倒下去，站著的，還剩下五個人。
江鳳綿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仔細一看，還真是五個人，多出來的那一個是顧劍。
她跳下馬車，發現四個侍衛不同程度掛彩，不過仔細檢查下來，受的都是皮外傷，包紮好養好就行。
幸好馬車裡有備用的水和紗布，她便去取來，讓他們四個互相包紮，之後她才看向顧劍。
好奇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剛在客棧，見到這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就跟過來了。”
他說話吞吞吐吐的，似乎想隱瞞什麼，江鳳綿湊近嗅了嗅，眉頭一皺，柔聲問：“你是不是喝酒了？”
顧劍撓了撓頭：“喝了點。”
江鳳綿又道：“有什麼煩心事。”她能肯定他有心事，就試探試探，他願意說便說，不想說也罷。
事實證明，他不想說。
“我……算了，不說這個，大晚上的你怎麼還在外面？”
“我剛忙完，正回府呢。”
“我送你。”
“嗯。”
兩人見著侍衛包紮得差不多，又去檢查了下死者的屍體，基本上辨認不出是什麼人。
屍體就放在街頭，第二天自會有人來清理。像這種情況，官府一般劃入刺殺那一類，啥也不管。
馬車門壞了，難免漏風，寒意襲來，江鳳綿便搓了搓手，給自己呵一口暖氣，再貼到臉上去。
臉才是最冷的。
可護著護著手背就涼了，她只得放下手，縮回袖子裡。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地覆在她臉上，幾乎把她半張臉都遮住了。
他的手掌很暖，但長年握劍留下的繭，貼在她的臉上又有點刺，不過比被寒風颳的好。
江鳳綿便滿足地在他手心蹭了蹭，疑心問：“你說，會不會是上次刺殺我爹的人，沒得手就轉移了目標。”
“我看不像，他們的攻擊方式，更像是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上次刺殺相爺的人卻是江湖上的刺客，雖然出手招招欲取人性命，但是很雜亂。”
江鳳綿笑了笑：“你分析的這些攻擊招式，我是聽不懂的，不過你的意思我聽懂了，他們可能來自官家，是嗎？”
“嗯。”
“你覺得是宮裡的還是宮外的？”
顧劍眉心一蹙，“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我更相信他們來自宮裡，鳳綿，你得罪了宮裡的人？”
對面他的追問，江鳳綿“噗”的一聲，笑靨如花，安慰他道：“我怎麼可能得罪宮裡的人，你放心吧，我猜是針對我爹的人，沒法對我爹下手，就只能想法子對我下手。”
顧劍是不太相信的。
不過她既然這麼說，他也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送人送到相府，顧劍沒明目張膽留宿，見過江南逸和白姝就回去了，江鳳綿的笑臉這才收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宮裡想殺她的人是誰。
但這事告訴顧劍只是給他增添危險罷了，她不相信蘇念不會牽扯旁人，與她有關的人，只怕都會被盯上。
現在先拖一天是一天，還是得找個恰當的機會，把蘇念……
第二天。
一條街道橫七豎八躺了八具屍體，百姓覺得晦氣，一整天沒人走那裡，街道要多清淨有多清淨。
官府遲遲沒有說明後續，查來查去，發現死的人疑似公主府侍衛，可偏偏公主府不認人。
小小府衙不敢把事鬧大，得罪公主府得不償失，只能自己兜著，最後說是什麼私事，某某和某某花錢請了刺客，雙方廝殺，最後同歸於盡。
還有的說是聚眾鬥毆，過失殺人。
呃……
興許是打著打著打熱鬧了，停不下手便把人捅死了吧。
反正五花八門的說法都傳出去了。
大家都沒有親眼看到，屍體也是府衙的人先發現的，看到現場的人也不多，這一下子，外面的人一傳十，十傳百，真不真假不假的，都不重要了。
但知道真相的人，總是睡不著覺。
——
“怎麼會全死了？這麼多人，殺不了一個江鳳綿？真是一群廢物，她身邊明明只有四個府上侍衛，這都讓人全殺了。”
蘇念為這事，已經嘮叨好幾回了。
紀明恩每次都是訕訕笑著。
離開紀府後，他又回了公主府，唯有這裡才是他的港灣，唯有這個女人才能護他周全。
但是他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她現在的腦子，不如從前了。
聽訊息只撿一部分聽，完全沒注意回來的人說了，他們還有一個人。
他繼續小心翼翼提醒：“聽回來的人說，是世子的貼身護衛出現救了她，此人之前也在相爺遇害時出現，莫非他離開晉王府，改投相府了？”
“可是……我聽說他多次出入太子府，就算是改投門庭，也應該是到太子府去才對。”
二人猜忌來猜忌去，愣是沒把江鳳綿和顧劍聯想到一起。
蘇念自詡對江鳳綿有所瞭解，她曾經仰慕的是蘇御，就算得不到退而求其次，看中的也只會是權貴。
紀明恩提議：“要不然派人盯著？”
蘇念瞪了他一眼，“不過一個厲害點的護衛，值得專門派人去盯？你還不如盯一盯相府。”
紀明恩連連點頭稱是。
又問：“還繼續殺嗎？”
這下子蘇念倒是清醒，“不用了，這次已經打草驚蛇，讓她有了戒備，我們不一定有機會下手了。”
“此番算是給她個警告，我想她會老實的。”
紀明恩笑問：“現在老實，以後呢？你信她一輩子？公主，你別忘了，她的心機不在你之下呢。”
兩人既然撕破了臉皮，哪還談得上信任。“當然不是，只是對付她，得用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