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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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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源六年八月初二

“原朔鏢門”家主宋常繼長子宋眛夥同離北王蓄意謀反,次子宋劌經查明為蒼蠻奸細,遊歷以打探民情,家主監管不善,妄想出逃,現將一併捕獲,落獄審問,三子宋立潛逃,宜盡緝拿。

隆源七年夏

宋家抄斬,婦孺流放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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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翼尚未豐滿的幼獸離開熟知的巢穴是一種危險的做法,它不完全掌握捕獵的技巧,效仿也只會撿的殘羹剩飯,但相比一連串苟延殘喘的出逃,相安無事便是它最大的希冀。

盎絲城作為西域中最大的城市,豐茂的綠洲就是它傲立的底氣,在周圍近逾乾旱的戈壁,你甚至可以在盎絲城感受到一絲爽朗的風味,在經歷八百里的戈壁淺灘後,看見一座宏偉的城牆總是令人興奮的,沿途的商旅也不例外。

駝鈴在模糊的沙漠中悠揚的傳響,彼時已近八月,更是酷暑難耐 ,行旅一般難以忍受此般折磨,進入自身小世界,不多言語,今天是盎絲城一年一度的“大肆”,相當盎絲城主宴請天下賓客的商會,作為三地要塞,屆時各方信使,商會紛紛湧入,實在繁華。

人人都有要事可做,甚至連手忙腳亂都不為過,這時候的鏢門可不止一種業務,而原來的龍頭“原朔”消散後,各地並舉,特別是獲得先皇賜字的幾家,短短兩年便瓜分原來業務,可以說是風生水起,但西域終究錯綜複雜,暗枝難免盤生,不留心便捲入國家之事,難以脫身,所以,盎絲城作為西域各國的中轉站,地位更是突出。

“誒,老三,剛剛過了烏胡國,你有什麼想法?”商會一般由鏢門接送,但經過長久的發展,二者竟成融合之勢,特別是在西域和北境的蒼漠地帶,獨茲商隊便是其中一個,領隊的是一個瘦高的男子。

“沒有什麼好看的。”他身旁包裹的像粽子般的人悶悶開腔道。眼神只一個勁看著前方,因為不是過玉門關的緣故,到達盎絲城可能會超時。

“讓隊伍儘量再快點,明天必須要到達熱石城。”說完,便馬不停蹄的往前方趕路,五十里外有驛站,他必須在夜晚前替商隊扎住。

“嘖,無趣。”那領班男子看著飄渺的背影心中暗自咋舌,他可是在烏胡國提前預訂好了“極品”,只等這次“大肆”後盡情享受就是。

這西域到底乏味無趣,不過女子倒是十分不錯。他又回頭對侍從囑咐幾句,不再多瞧,開始希望這次能夠大賺一筆。

熱石城的名字顧名思義,就是有熱石頭,這裡的石頭很是奇特,裡面中空,雖然輕盈,但不可久拿,在炎日下會將手掌灼傷,可在冬季它便成為最好的取暖道具,而不少普通店家會拿它當暖酒用。

“小二,給我來一壺熱酒,最好有五年的窯黃。”距熱石城北邊賣市不遠有一處小酒店,也做旅舍用,距離“大肆”越來越近,酒店的生意也十分興隆,現在才開張,店裡有點冷清。

說這話的就是那個老三,外表的粽葉皮已然褪下,似乎將他沉悶的性格也一併甩開,顯得更為豪放不羈。

“小二,小二?”老三見酒店還未有動靜,便有一絲詫異,生意不做了?

抬頭一看,店小二正在里門旁站著,聽到反應一驚,又回頭笑著看老三,“客官有什麼吩咐?”

那老三看著這小二相貌清秀,唇紅齒白在這西域難得看見,想來是中原人,老三望著小二暗自琢磨,他算是這家店的常客,這小二他還是第一次見。

“要五年份的窯黃,在切五斤…不,七斤精肉。”他摒棄內心雜亂的想法,在熟悉的地方總是要放鬆放鬆。

“客官稍等,老闆娘昨日回孃家去了,這裡只剩下我和我弟弟看著,多少有些不熟。”那小二看出客官的疑惑,解釋完便進入後房。

老三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已觀察的這麼明顯嗎,無傷大雅,不過很久都沒有看見那潑辣的老闆娘,還怪懷戀的。

他們的商隊還在來熱石城的路上,“應該晌午能夠到吧?”有點說不準,這個車隊是個慢性子,他在那驛站口小歇一晚後就快馬加鞭趕路,算了,管他的,又不是我的差事。更何況,他所在的隊伍應該還是第一個抵達的,大規模商隊來訪還為時尚早。

後房聲動靜悄悄的,小二見狀不慌不忙的到後廚尋找本該切菜的小廚娘。“小然,來活了。”那小二有點無奈,強迫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工作確實有點不道德,但他必須要給她找點事兒做。

那小二自然就是宋立,這個小女孩本是宋立應該護送的物件,但世事無常,逃亡的第二天就得知自已已被通緝在冊,無奈只得帶著女孩東躲西藏,幸好有宋父安排的底子,得以撐過最艱難的時候。

起初女孩一直不醒,宋立都當她是一個死人了,只是吊著口氣,但依舊一路向古關方向走,本想著貨物兩清,不過冒死進入玉門,看著便條的地址,等待三天卻還是無人接待,恰巧女孩這時候甦醒,不然宋立恐怕會交待在這裡。

後廚放貨處傳來陣陣聲響,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子”站起身來,“哥哥,要切什麼?”她眨了眨眼睛,雖然看著依舊有點病怏怏的,但至少比原來多了幾分元氣。

宋立看著她已經過耳的頭髮,為了避免什麼意外,“小姑娘家,留什麼長髮啊,到時我幫你剪了。”

那女孩瞪了宋立一眼,卻馬上被瞪回來,只得縮了縮脖子。

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咂咂聲,宋立不以為然,傻姑娘喲,他依舊靠在門口沉思著。

快要兩年了,他應該去盎絲城看看,那裡應該有父親的後手,想到這,他不自覺摸了摸胸腹處,盤纏上個月就花完了,不然也不會來出工。

盎絲城……不經意間,他又看了看悶聲喝酒的老三,會有門路的,他不禁抿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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