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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程度上,夜晚的森林裡充滿了危險,身後窮追不捨的人已經沒了蹤影,天也悄無聲息地黑了下來。
這是祝隱在砍柴之外第一次來到叢林之中,地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從山洞向外望去,只能看到空茫的一片,祝隱不敢多看,手中緊緊地握著沈嫣給的打火石開始從地上找起枯枝來。
枯枝有很多,只是大多都浸染了雪水,難以點燃,野獸的嚎叫聲若隱若現,他不敢走遠,便找了一些略微粗壯的樹枝,用匕首削成一小片一小片的, 一簇小小的火苗從山洞中央升起,祝隱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隨即便有些擔憂地去查探宋嫣的情況。
她肩膀上的傷勢並不重,只是周圍的血跡泛起了黑,儘管已經做了緊急的處理,毒素還是一點一點地向全身各處擴散開來,半個身體都開始發麻,整個人看起來都懨懨的。
“不用露出這種表情,我已經發了訊號,最晚明天一早溫鈺他們便會找來的,你不會死的。”
“......那你呢,你還能堅持到明天早晨嗎?”
祝隱小心地將宋嫣扶到離火堆更近一些的地方,又將身上的披風蓋到了她的身上,一時之間,空氣中只剩下火焰燃燒的聲音。
好安寧,好溫暖,身邊還有淡淡的甜香,宋嫣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了,她好想就這般沉沉睡去,身邊卻總有一個惱人的聲音在喋喋不休。
“宋嫣,你再堅持一下,不能睡,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你想一想,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等我們從這裡出去,我就陪你去買,或者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幹的事情,特別想見的人?”
......
她沒有喜歡的東西,也沒有想見的人,更沒有特別想幹的事情。
莫名地,宋嫣又想到了小時候始終不屬於她的那塊糖,她慢慢睜開了眼,下意識地咬上了眼前人的手腕。
“嘶,還疼嗎,不行的話,另外一隻手也可以給咬......脖子不可以!”
“一點也不甜。”
“我又不是糖塊。”
祝隱縮了縮脖子,生怕再被她“突然襲擊”。
“我沒有想要的東西。小時候覺得糖塊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家裡人卻總是隻給哥哥弟弟,長大後再吃到卻覺得,我好像也沒那麼喜歡它。為著一個沒有很喜歡的東西,我卻要難受那麼久,倒不如什麼都不喜歡,什麼也不渴求,即使得不到也不會難過了。”
“......但是,宋嫣,你已經不是小時候的你了。你已經有自主能力了,也會有全新的熱愛的、喜歡的東西,也許並不是沒那麼喜歡,只是那份滿足延遲太久了,喜歡的感覺也變得遲鈍了。
我們都已經過了所求的事物要完全依賴別人的年齡了,想要什麼東西,可以自己決定,自己努力,即使得不到,或許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難過。”
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天卻還沒有要亮的跡象,祝隱覺得懷裡的人身體似乎愈發冷了起來。
絲絲縷縷的恐慌漫上心頭,一滴淚珠滴在了宋嫣的手背上,很燙。
“你這是,為我而哭的嗎......你回去之後記得幫我多燒點錢,還有,要遠離溫鈺這個人,他是個封閉又危險的人,你去找江......”
祝隱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也不喜歡這交代遺言一般的語氣。
天還沒有要亮的跡象,但是他們卻等不了了,祝隱把宋嫣背了起來,點燃了木棍,小心翼翼地向著外面走去。
他記不清來時的路線,卻隱約能記得一點方位,循著那點記憶,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雪地裡,每走一段路,都在身邊的樹上用石子刻一道劃痕當作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