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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迷茫的2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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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鬧鐘在床邊小桌上不停的響,在這棟私人企業公寓樓六層的一個30幾平的小房間裡,風星媛伸出一隻瘦小的手抓起被角,捂住耳朵,嘴裡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嗚嗚嗚”“好煩呀”,過了五分鐘,鬧鐘又響了起來,“哎呀”她驚呼了一聲,抓起鬧鐘關掉,匆忙鑽出被窩,去衛生間簡單收拾了一番之後,隨意地紮了個馬尾,胡亂地套起藍色工服就往樓下飛奔了。今天是週一開早會,六點半就得趕到會議室做會前準備,她這個剛入職場的小嘍囉,不僅要加班加點的趕會議PPT,還得打掃會議室準備茶水。

會議一直開到中午12點,大小領導一番高談闊論之後,口乾舌燥的去食堂填飽肚子去了,女上司尖細地聲音在耳邊響起,星媛這會已經飢腸轆轆了,從早上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吃一口東西,只覺得領導的聲音像一隻蜜蜂,在耳畔嗡嗡作響,“小風,下午王部長去市裡開政治學習會,我陪領導去就行了,你趕下班前把PPT領導糾正的部分改好發給我,會議紀要也要趕下班前出。對了,別忘了今天週一,把上週生產銷售報表做好,給每個領導打一份”。風星媛忙著收拾桌椅電腦,還沒來得及回覆,就聽到女上司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出了樓道,遠遠的撂下一句,“年輕人要好好表現,機會會更多的”,風星媛只覺得腦袋一陣昏眩,都沒有心思去回味那番諷刺的話。

午餐就在樓下販賣機買了一塊麵包,坐在工位上邊啃麵包邊做報表,45歲的李姐端著一杯開水過來了,“小風啊,哎喲你咋這麼認真吶,快喝杯水”。風星媛感覺心裡暖暖的“李姐,謝謝”,說完這幾個字嘴角剛浮起了一抹笑意,李姐又補了一句“不過,幸虧有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小姑娘來做這些雜事,我們這些老骨頭才能把心思放在核心上,這樣咱們科室才能評優啊”,風星媛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此時,她的心裡從剛才一絲的欣慰和感動一下子跌入憤怒、羞辱。“我怎麼能被這個前輩感動呢,這就是她以往的語言藝術啊”她在心裡為自已剛剛的感動羞愧,可是這些難以言狀的情緒並沒有在她臉上表現出來,她一時想拼湊出幾個反駁的字,可大腦竟湊不出一句聰明的話來,李姐已經回到她的工位品嚐飯後的養生茶去了,風星媛在心裡狠狠地錘了自已一頓,“都進入職場一段時間了,可我還是沒法體面地反駁不公平的話,對於別安排地根本完不成的工作,也不會拒絕,我真討厭這個樣子的自已”。剛開始進入公司的時候,風星媛乖乖的,聽不懂別人話裡話外的別有用意,棘手得罪人的活,全讓她一個新人頂著學習的名頭去做,前幾個月裡,她一直硬著頭皮,陪著尷尬的笑臉站在前輩們的工位旁,“對不起李師傅,王前輩,能麻煩您儘快把進展資料包給我們部門嗎”,後來有一次李師傅刻意挑撥她和女上司的關係,兩頭傳反話,風星媛這個愣頭青竟然委屈地跑去和女領導對峙,抗爭的結局就是以後的髒活累活人家全安排她去做了。

今天是十五,月亮胖乎乎地掛在天上,整個廠區被排放的霧霾籠罩著,看不見星子,只看得見一輪圓月,風星媛所在的行政樓整棟樓就剩下兩三個辦公室還亮著燈,她還在改會議紀要,這已經是第三版了,女上司回家了也不放過她,電話那頭上司在吃飯,陪孩子在廣場逛,還買了孩子愛吃的巧克力,然後一直在電話那頭嘮叨孩子吃壞了肚子,直到上司的女兒鬧著要睡覺,女人尖銳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來,“小風,最後一版發給我,我稽核之後來轉交給王部長,就這樣吧”,風星媛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飲水機接杯水,飲水機的熱水開關早被關了,她只能接了杯冷水,關了燈準備回宿舍,一回頭月光照進了窗戶,她的影子被拉的斜長,於是她放下水杯,緩緩走到窗戶旁邊抬頭看月亮,直勾勾盯著天空許久未動,而後瞪大了雙眼,仔細看,那雙桃花眼已經噙滿了淚水,馬尾扎的太緊了,扯得頭皮痛,她解開了頭髮,一頭烏黑的頭髮散落下來,此時在寂靜的黑暗中,在這個叫職場的地方她才能舒一口氣,她扶著窗戶蜷縮著蹲下來,抱著膝蓋身子微微地發抖。如果這世間有神明,怎麼會不憐憫這個禁錮在生活囚籠裡的年輕姑娘,“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喃喃地道“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風姑娘想透過她讀過的這些聖賢書來給自已的情緒找一個理由,可她又不禁想:“社會對她的雕琢和磨練真的就是對的嗎?前20年的教育教我真誠,可我的後半生卻要學著做一個兩面三刀,圓滑世故的人,真字開了頭卻要以利字為先,我真的要重建一個自已了嗎,這樣簡單的我真的不好嗎?”。信仰的崩塌轉變讓她的委屈和壓抑徹底爆發,這一刻,她就像是琥珀裡的蟲子,被自已困住,向內,她只有不斷壓縮生存的空間,或者向外爆發,這一瞬間,這個狹小包裹的空間已經沒有溶解和緩和的餘地了。

善良成了靶場,自私的箭徐徐而來,禮貌變懦弱,命令的口吻牙尖嘴利,擔當成理所應當,請求的空包彈有矢放地,忍讓變退讓,驕傲的步伐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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