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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仙老人站起身來,眉頭微微皺起,關切地問:“丫頭,你這是怎麼弄的?為何把水牛牽到這山上來?這人又是誰?”
玿嬰抬起頭,臉上沾著汗水和泥土,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龜仙爺爺,你先幫我把他扶進去吧。”
水牛溫順地跪下了前蹄。她和龜仙老人一人一邊,一步步費力地將敖陸拖向屋子。
屋子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敖陸被放到了一張寬敞的木榻上。
兩人都累得氣喘吁吁,不約而同地坐在了木榻的兩側。
龜仙老人的目光在昏迷的敖陸身上來回打量:“我看他的裝束,不像是你們族中的人啊?他是誰啊?”
玿嬰整理著敖陸的衣襟:“我也不知道,我見他受了重傷,就把他帶回來了。”她沒有提起她在灘塗上醒來的事情,這太奇怪了。其實,她對自已昨晚的記憶還停留在祈月閣。
龜仙老人:“啊,這你也敢把人往回帶啊?”
玿嬰:“我覺得他不像壞人。“
昏迷的敖陸緩緩睜開了眼睛,如同一隻警覺的猛獸,眼中帶著狠厲,迅速掃視著四周。
龜仙老人感受到他的緊張和敵意,本能地向後挪動了一下,顫抖著安撫道:\"你別誤會,我們是救你的。\"
玿嬰溫柔地看著敖陸的眼睛:“你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了,我就把你帶了回來。我的醫術還可以,我來幫你看一下。”
敖陸似乎在她的目光和聲音中找到了一絲平靜,他沒有拒絕,默許了她的動作。
衣物的滑落,敖陸的身上佈滿傷疤,新傷舊傷交織在一起,觸目驚心。最新的幾處傷口尚未癒合,已經掙開,滲著鮮紅的血跡。
龜仙老人不禁向後仰著,他捂著眼睛,感到震驚:這個年輕人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玿嬰將頭湊上去,仔細檢視傷口的深度。然後她在敖陸的注視下,和龜仙老人一起離開了屋子。
不一會兒,龜仙老人提著一桶清水,步履穩健地回來。
玿嬰跟在後面,手中捧著一束草藥,葉片上帶著露水,散發出一股清新的藥香。
敖陸看到,玿嬰走到屋內一角,將草藥清洗搗碎,製成綠色的藥糊,置於陶碗中。
玿嬰走過來,坐在木榻的邊上。她接過龜仙老人遞來的被清水溼潤過的軟布,小心翼翼地清洗著男人的傷口。很快,布片上就沾滿了汙漬和血跡,不能用了。
龜仙老人又遞去一片乾淨的,他在一旁默契地協助著。多次之後,傷口總算處理乾淨,可以上藥了。
玿嬰從陶碗中挑起一點藥糊,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男人裸露的傷口上。
敖陸的肌膚在藥糊的觸碰下,感到了一絲涼意,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作為戰士,他習慣了自已粗魯地處理傷口,用烈酒消毒,用粗糙的布條包紮。此刻,眼前這個女子柔軟的手指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細膩。
敖陸眉頭逐漸舒展,和他毫不在意的疼痛相比,草藥帶來的是一種舒緩的感覺。他感覺到了女子手指的溫度,那是一種不同於戰場的冰冷和堅硬的溫暖。她的手指在他的肌膚上輕輕滑過,每一次碰觸都讓他的心跳微微加速,可又讓他心中莫名的安穩,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是如此的新奇,無法形容。
傷口太深,玿嬰非常輕柔。她的目光偶爾從手中的動作中抽離,投向那張剛毅的臉龐。
那張臉沒有展露一點痛楚。
一切完畢,敖陸看著玿嬰細心地幫他整理衣衫。接著,她輕柔的呼吸聲逐漸靠近,她的身影在他視線中放大,然後是被子的輕撫。她的聲音像是山間溪流的潺潺:\"好了,你睡一下吧。\"
玿嬰的臉龐,沾染了泥汙,卻如滄浪綠水中的珍珠,依舊閃耀著醉人的光暈。敖陸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所有的疲憊和疼痛都消散。他沉入了夢鄉,那是一種深深的、他未曾體驗過的安寧,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柔軟。
傍晚的餘暉灑向屋內,敖陸緩緩睜開雙眼,視線穿過敞開的大門。
玿嬰和老人坐在門外的臺階上,享受著夕陽的暖意。老人正說得興高采烈,雙手隨著話語的節奏在空中揮舞。玿嬰的儀容、衣服都整理過,白衣下透著清新。她側耳傾聽,偶爾發出清脆的笑聲。
敖陸坐起身來,帶著剛醒來的笨拙,碰倒了木榻邊的小木幾。一聲突兀的響動,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玿嬰和龜仙老人轉過頭來,看到睡著的男人已經醒了,他們迅速站起身,急切的走進屋內。
玿嬰:“你感覺好些了嗎?”
敖陸靠在木榻一側的橫杆上,目光平和,微微點頭。
龜仙老人:“你是何人,為何受了這麼重的傷?”
敖陸並不在意:“這點傷不算什麼,我是蛟龍部族的敖陸,我們昨天和鯨歌水族的人大戰了一場。”
龜仙微微皺眉,蛟龍部族是峽谷地帶的水陸雄兵,勇猛而強悍。但峽谷地帶資源匱乏,紛爭不斷也是在所難免的。他輕嘆一聲,對九州的戰亂充滿無奈。
“我是玿嬰,這位是龜仙爺爺,這裡是雲丹巫族,這間屋子是我的住所。”玿嬰看著敖陸,眼中戲謔於這個男人的嘴硬。
“你餓了嗎?”沒等敖陸回答,玿嬰將那張被掀翻的木幾扶正,擺放在敖陸的面前,又拿來食物放在上面。
玿嬰通常不做飯,她的餐食都是族人們送來的。有時,她也會採摘一些山上的新鮮果實,或者採集一些野生菌類,簡單煮制。剛才在屋外,她和龜仙老人已經吃過。現在,她將食物端到木几上,示意敖陸可以吃。
經過這麼久的消耗,敖陸的目光落在這些番薯和饃饃上,他的飢餓尤為強烈。這個受了傷的男人,剛才看著還有些氣勢,此刻卻別有一番的可愛。
他彷彿一個飢餓的小獸。他抓起番薯和饃饃,大口咀嚼,那模樣,滑稽中帶著幾分純真。
龜仙老人今天一直留在祈月閣中陪著玿嬰。他歷經滄桑,見識過無數人來人往。他將敖陸深藏不露的堅韌和樸實無華的真誠看在眼裡。
敖陸外表粗獷,但實在是忠勇之士,而非奸佞。所以,龜仙老人從容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