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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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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無恙感到自已的身體被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就像是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無法逃脫。之後她的身體輕飄飄地懸浮於虛空之中,她的心像要從胸中蹦出,最終她還是踉蹌地落地了。

待重新站定,安無恙發現,她和陸赫暄還有陸承恩三人落在一處,卻不見其他三人。陸赫暄受了傷單膝跪在地上,她和陸承恩互相示意了一下,他倆倒是沒有受傷,暫時沒事兒。

安無恙想起什麼,開啟香囊裡的靈符看了一眼,靈符上的圖案已經散去。她估摸,這法陣應該是對誤入之人有傷害,靈符幫她擋了一道,可也只有這一點作用了。

她扶起陸赫暄,三人站在一處,觀察著四周。

這四周被無數閃爍的光點和流動的光線所佔據,這些光線時而匯聚,時而分散成無數細小的光絲。除了這些,茫然一片,看不到其他實物。原本樹林中的樹葉聲、風聲、銅鈴聲都聽不見了,聲音也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一片茫然。她呼喚著:“大師兄……”, “姜南……”,“霆芳姐姐……”,除了她自已的一點回音,沒有人回應她。

她只有努力地凝神靜氣,感應四周,心裡想著只要儘快找到方位,應該就能脫困。

這時的陸覺宇、姜南還有嶽霆芳在這法陣之中結界的另外一頭,因為靈符的關係,三人倒是都沒受什麼傷。只是,陸覺宇站穩身形後,環顧四周,卻未發現安無恙的身影,他的心猛地一沉,眼中閃爍著擔憂。

\"無恙!\"他大聲呼喚著。姜南也和他一起喊,可是沒有人回應。陸覺宇剛毅的臉上開始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繼續喊著:\"無恙……無恙……\"。他在這茫然一片中胡亂穿梭,可是卻似乎始終在原地打轉。終於,他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然後又重新清晰。

\"無恙……\"在自已的呼喚聲中,陸覺宇看到安無恙終於出現,她穿過喜慶的紅色帷幔,身著鳳冠霞帔款款而來,十里紅妝映照著她嬌豔的容顏,那是他未見過的嫵媚。她的眼眸清澈,閃爍著對他深深的愛戀和依賴。他們之間每一個眼神的交匯,都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動。堂上坐著的,是他從未見過的雙親,還有師父師孃。所有人都很開心,都在祝福他們。他的心,在這一刻被幸福和滿足充盈。

然後,他們彷彿與世隔絕一般,在歸雲攬月之中,日月相伴。白日裡,陽光溫柔地灑在小筆峰上,他們並肩坐於峰巔,閉目凝神,修習著天地間的至理。他們的心靈在悟道中交融,每一絲靈氣的流轉都似乎在訴說著他們靈魂的契合。當夜幕降臨,星辰與月亮點綴著寧靜的夜空,他們依偎在床榻之上,沉浸在彼此的濃情蜜意之中。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給他,溫暖而真實。有時候,陸覺宇想從這裡走出去,但是他的心不停的在告訴他,不要走,不要醒來。

此刻,姜南和嶽霆芳看出來不對勁。姜南拉扯著立定不動的陸覺宇,不停的叫他:“大師兄,陸覺宇……醒醒……陸覺宇……”,但是,不管姜南怎麼叫都無濟於事,陸覺宇仍舊呆呆地站立著。

“要快點想辦法出去,不然他會很危險。” 嶽霆芳看起來比姜南鎮定一些,既然叫不醒陸覺宇,她便轉身四處環顧,努力觀察著這結界之中的情況。

在結界中的另一頭,陸赫暄的情況比陸覺宇更糟糕。他已經昏迷了好一會兒,再加上受了傷,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囈語。安無恙叫不醒他,也聽不清他說些什麼。

在幻境的迷霧中,他回到了那個稚嫩的童年,四周是曾經熟悉的景象,但那份熟悉卻帶著刺骨的寒冷。他的身體那麼小,卻從清晨到深夜不停地修習。無論是在寒風凜冽的冬日,還是在烈日炎炎的酷暑,無論是在深邃幽暗的水潭,還是在冰冷刺骨的寒窯,父親始終期待而又嚴厲的看向他,一遍又一遍地斥責,一次又一次地糾正。只有那些罕見的時刻,父親的目光中會閃過一絲柔軟,流露出一絲後悔和慈愛。但這樣溫暖的瞬間總是轉瞬即逝,很快,一切又回到了那個週而復始的迴圈。而他的母親總是靜靜佇立於一旁,默默注視著這對父子。對終日冷待她的丈夫,她的眼中卻只有關心,對那還很幼小的兒子,她的眼中更是充滿了不忍與無奈。

那些被忽視、被苛責的痛苦和無助一次次浮現,他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傷和憤怒。他感到胸口發悶,心臟在劇烈地跳動,他的肌肉緊繃,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但是,他逃脫不開。

安無恙讓陸承恩照顧他,而她自已努力地去尋找可以破陣的方法。從剛才起,她的耳邊總是迴盪著大師兄那急切的呼喚聲,這讓她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那聲音愈發清晰,如同一根根細針,刺痛著她的心。她不想師兄為她擔憂,也不願看到其他人遭遇什麼危險。但是,她在這陣中已經好久,以她異於常人的感知力,卻什麼也感受不到,更辨別不出八方的位置。

安無恙變得越來越焦急,她開始用手亂揮,試圖用手去觸碰這難以尋覓的結界邊緣。忽然間,她感覺她的手掌好像被一塊銳利的石頭劃破了,掌心開始滲出血來。而伴隨著血滴的滑落,結界居然破開一道口子。透過它,安無恙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然而,只一瞬間後,這道口子又重新合上了。

安無恙看了看自已的手掌,有些驚奇,她繼續用自已帶血的手觸碰四周,剛才那一幕又發生了。她又重新試了幾次,她發現,確實是自已的血讓這結界產生了口子。雖然陣法仍在,但安無恙的眼中閃過了希望,她開始鎮靜下來。

蜷在地上的陸赫暄嘴裡又開始發出呻吟,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淒厲又痛苦。安無恙看了看自已的掌心,跑過去將他扶在自已的懷裡,將自已的手掌湊到他的嘴邊,用力一擠,一滴血經他的唇瓣滑入了他的口中。

幻境之中,陸赫暄終於端坐在天策府的主位之上,威風凜凜。他一臉榮光,掃視著下方的眾人。他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目光,那眼神中充滿了慈愛和深深的滿意。他心中自豪,曾對父親抱有的所有怨懟和不滿,彷彿都在這一瞬消失了。還有他的母親,她臉上的陰霾和憂愁都早已散去,綻放出明豔動人的光芒,宛如這世間最美麗的臉龐。

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就在這樣的幸福中醒來。母親的臉逐漸模糊,一張少女的臉逐漸清晰,似晨曦般溫暖而明媚。那是安無恙,她正關切地檢視著自已。

安無恙看著陸赫暄在這結界中的反應,猜測他應該是陷入了幻境之中。她思索著:典籍之中記載,可以利用某種特殊的法陣,同時借用某種強大的力量,來調整靈氣的流動和頻率,從而達到吸引魂魄的目的。陸赫暄應該就是受到這陣的影響,那現在所在的陣法可能就是引魂陣,可是自已沒事,不知道師兄弟們怎樣。

安無恙反覆琢磨著: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而結界則是靈氣流轉的樞紐,是連線現實與靈界的橋樑。引魂陣中靈氣流動會導致能量失衡,而五行陣法可以透過調整五行能量的分佈,恢復平衡,那或可削弱或中和引魂陣的效果。如果大家可以一起使出五行啟明陣,或可破此迷障。

在結界中的另一頭,姜南正打坐在地,凝視靜氣地為坐於他身前的陸覺宇運功。

幻境之中,小覺宇正在天策府的庭院中背誦心法,在這偌大的府邸之中,人來人往卻沒有人理他,祖父除了檢查他的課業,也基本不理他。他總是孤零零的,顯得落寞又沮喪。這時,師父出現在廊亭之下,柔和的光線透過院落,映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是那麼的溫和,向自已伸出了手。小覺宇握住那隻大手,那手掌是那樣的厚實,他感到無比的踏實。

一會兒間,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少年,和師父一起盤坐於小筆峰峰頂,四周雲霧繚繞,吐納之間,師父口中唸到:“營魄抱一,摶氣致柔,滌除玄覽,天門開闔,明白四達。”

安無恙也跳躍在山間,她青澀而甜美,正從孩童的稚氣中蛻變成少女的婀娜,閃爍著眼睛,脆聲問他:“覺宇哥哥,你會把我弄丟了嗎?”

師父又在唸:“心如明鏡,照見本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陸覺宇忽然心中了悟,幻境雖繁,皆由一心所生,故知此非真境,乃引魂陣之術也。他倏地睜開眼睛,急促的吸了幾口氣,從一切的幻夢中醒來。

姜南見他醒了,關心地詢問他的情況。

陸覺宇這才發現,剛才是姜南一直在為他運氣,而嶽霆芳正不斷啟動雷陣在四周擊打著。閃電好像觸碰到了這結界的邊緣,發出弧光,馬上又消失不見。陸覺宇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已的呼吸,然後再次輕聲呼喚:“無恙……”,但仍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陸覺宇開始回想他剛才出現的幻境,思索應對之法。五行者,天地之大德也,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迴圈不息,乃宇宙自然之理。引魂陣雖以幻象牽引魂魄,但其根基仍在五行之力。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若起五行啟明陣,能反其道而行之,以弱勝強,破幻歸真。

剛才,安無恙聽到陸覺宇的呼喚,急忙回應道:“大師兄,我在這兒……”, 卻未再聽到他的聲音。這會兒,又聽他說道:“五行啟明陣應可破此陣,可惜我們不在一處。”

安無恙心想,他們可能聽不到自已的聲音,於是用指尖蘸著自已手掌中的血,在空氣中寫下,“破陣”。

姜南看見結界出現缺口,驚喜地喊道:“結界好像開了。”但是,他馬上又看到,缺口又閉合了,有些失望。

陸覺宇抬頭,看見空氣中殘存的字跡,大喜,朗聲道:“無恙聽得到我們,五行啟明,快起陣!”

姜南聞言再次面露喜色,激動道:“好!”又道:“大師兄是土,嶽小姐是火,我是起木勢還是水勢?”

“你起木勢,無恙應該會選水勢,承恩會助她。”陸覺宇堅定地說道。

“好,那就希望陸赫暄那小子給力點了。”姜南說罷盤坐好。

嶽霆芳見狀也馬上盤坐好,準備起陣。

安無恙對身旁醒來的陸赫暄柔聲說道:“我們打算起五行啟明破陣,起金訣,你可以嗎?“陸赫暄點點頭。她把他扶起,二人坐好。

他們心神凝聚,閉目靜心,以坐姿召喚五行之力,與天地靈氣相融。。

陸赫暄雙手結印,指尖相對,形成一個閉合的圓環。金氣凝聚,他的周身彷彿被一層淡淡的金光所籠罩,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金屬的清冷氣息。

姜南身姿挺拔,雙手平伸,指尖輕觸地面,如同樹木紮根於土中。木氣流轉,周圍似乎真有草木受到感召,輕輕搖曳,散發出生機勃勃的綠意。

安無恙和陸承恩體態柔和,雙手輕撫於膝,動作宛如水面的漣漪。水氣瀰漫,空氣中凝結出水珠,輕輕滴落,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嶽霆芳熱情如火,雙手上舉,指尖跳動著細微的火焰。火氣升騰,周圍的溫度微微升高,空氣中瀰漫著熾熱的氣息。

陸覺宇如同大地之子,雙掌按地,感受著大地的脈動。土氣沉穩,他的身下土地似乎變得更加肥沃,散發出厚重的泥土芳香。

眾人一同運功,念動口訣:“金鋒銳氣”,“碧木長生”,“水鏡映心”,“烈焰焚天”,“厚土載物”。五人的氣息與陣法同步,他們的心跳、呼吸與陣法的波動完美融合。

隨著五人心念意動,五行之力開始在陣法中流轉。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又生金,形成一個完美的迴圈。五股力量在陣法中心匯聚,形成一個光球,緩緩旋轉,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結界之內的空間開始震動,光線繚繞的迷障逐漸斷裂、破開,最終散去,真實的世界逐漸展現在眼前。大家仍在那片樹林之中,一股清新的空氣湧入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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