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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場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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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無恙的易容之術實在算不得高明。坐於觀禮席位之上的安常容,以及他身後的陸覺宇目光如電,瞬間便將她的身影鎖定。安常容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擔憂。

陸覺宇的面容如深沉的湖水,他能感知到師父的緊張情緒,然而,他更能理解安無恙躍躍欲試的心情,那是種燃燒著的渴望,不可抑制。現在,她已經站在了那擂臺之上,她的身影堅定從容。在這樣緊張而又充滿期待的氛圍中,阻攔她上場顯然是不合適的。他向師父投去一個堅定的眼神,微微頷首,表示無論怎樣,必不會讓安無恙出事,護她周全。

安常容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的憂慮,決定先靜觀其變,隨機應變。

姜南看著這個突然跳出來的祝無憂,當然也知道,這就是他師姐安無恙,他不由得輕笑,難怪這一上午都未見她的身影,原來她早已有所準備。他的面容要比陸覺宇來得更為輕鬆,他知道安無恙只是身體弱一些罷了,練功修習和他們一樣努力。他覺得,現在不過是仙門弟子之間的友好交流,比試之中,不會真的下狠手。但他仍然向前挪了位置,站的離擂臺更近了一些,心中想著,若有問題自已反應迅速,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剛才,安無恙的目光全然聚焦於擂臺之上,她全神貫注地觀看著比試的精彩瞬間,心無旁騖,並未分心去觀察今天在場的眾多仙門弟子。現在,她站在這擂臺之上,才將目光投向了赫暄,細細打量著他。

在仙門弟子之中,赫暄算是一道別致的風景,他的長相和氣質,也是引人注目的。他和陸覺宇差不多高,但他的身材看著更為修長勻稱一些。他的臉龐線條流暢,五官精緻得恰到好處。遠山眉微微上揚,眼睛好像暗夜中的星辰,閃爍中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陰沉,他的鼻樑直挺而出,讓他臉龐多了些銳氣,嘴唇微微上翹,帶著一絲不羈的微笑。

赫暄的著裝打扮,也與平日常見的仙門弟子大相徑庭。他的頭上以編髮梳髻,黑色的勁衣上,用五彩鎏金的紋樣繡了邊,顯得略微高調一些。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風流倜儻的氣質,同時還帶有一絲異域的風情,

赫暄一瞥之下就看出這個“祝無憂“雖然身著男裝,但其實是個女子。她的鵝蛋臉上雖然不知道用什麼染料了,蓋著一層暗淡之色,使得五官變得朦朧,卻依舊能從輪廓中看出她天生的秀麗與清雅。她的步伐輕盈而優雅,她的身影彷彿與小筆峰的山林完美融合,宛若山林中的精靈,不帶一絲世俗的塵埃,純淨而靈動。

二人入場對陣,皆未帶法器兵器,赤手對空拳。

在擂臺的一側,安無恙冷靜專注。她的雙手輕輕抬起,手掌交叉舞動,手指靈動而優雅,猶如撥動琴絃的樂師,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又從在胸前旋轉翻出,充滿了節奏與和諧。

隨著她手指的舞動,一股股清風從她的指尖湧出,它們輕盈而純淨,逐漸匯聚,旋轉升騰,最終凝聚成一道旋轉的旋風。安無恙帶著這道旋風,步伐輕靈而堅定,凌步向對手赫暄攻去。她的衣襬隨風劇烈的飄揚,她的身形在旋風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堅韌,勇往直前。

赫暄站在擂臺的另一側,他的姿態從容不迫,面對安無恙的攻勢,他顯得遊刃有餘。他的動作簡潔而高效,腳踩山字步。這種步法看似簡單,但他的功力紮實,控制也很精準。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振臂向前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的拳鋒湧出,直擊安無恙的旋風。

這一揮,震動了安無恙前方的地面,更引起了氣流的劇烈波動,使得原本穩定的旋風開始變得飄搖不定。顯然,赫暄的功法和掌控力遠在安無恙之上,他的攻擊直接針對了旋風的弱點,讓安無恙的旋風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威力,最終在不穩定的氣流中慢慢消散。

安無恙在心裡暗自思量,這個人剛才的功法,和陸覺宇天策府的震地術很相似,甚至一模一樣,只是力道稍有差別。她和大師兄從小一起長大,對天策府的一些功法也同樣熟悉,她知道,以她的功力對陣,應該堅持不了太久,勢必是要輸了。但是,她沒有鬆懈,覺得即使要輸,也要認真對敵。

赫暄也馬上感覺到,這個上場的“祝無憂“雖然身法輕盈,但她所旋出風團和剛才姜南的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力道,而且差距很大,她的功力應該有限。他很敏銳,想起上場前,她對自已言語間的不滿,再看她周身這脫俗的氣質,猜出這個女子根本不是什麼外門弟子。而且她喬裝而來,他有一種感覺:這應該就是安掌門那個隱脈殘缺的女兒吧。

赫暄心裡想著,今天來的目的本來也不是她,這樣一打,恐傷到她。所以在對陣之中,逐漸收回來一些功力。但是不知怎麼的,他也不想就這麼把她打下擂臺,眼神中透露出對她的一絲興趣,開始以守為攻。

安無恙身影飛速移動,其間,快速地向赫暄推掌而出,掌間開始形成一道道風刃,如同刀片一般向赫暄切割而去。然而,赫暄只是避開這些風刃,沒有啟動其他的防禦,他的身姿也很是矯健,總能在風刃差點打到時避開。這樣打起來,彷彿沒完沒了,安無恙打不贏他。但只要安無恙攻,他就躲。有時安無恙打到他,他就用掌力化開。

這樣好一會兒,安無恙也看出來,此人根本是戲弄她。她很生氣,好好的輸了也就罷了,但他以這個樣子來對陣,就是根本瞧不起她。

擂臺之外,安常容和陸覺宇都已經看出場上這些情況來,他們有著和剛才不同的擔憂,現在這樣,安無恙倒是不會受傷了,但她不知如何收場,心裡肯定又急又氣。 姜南也在想,此人目的實在不純,等會兒要給他點教訓才行。

擂臺之上,安無恙確實很氣。但忽然之間,清風拂過了她的臉龐,讓她想起那本南域的小冊子,想起上面所記載的術法,如果功力有差距,或許可以用那個術法試一試。

她輕閉雙眼,心神沉入一片寧靜之中,她的呼吸漸漸與周圍的自然同步,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與樹林中的風、樹木、大地進行著無聲的交流,她緩緩伸出雙手,掌心向上,如同承接著來自天地的恩賜。

安無恙輕啟朱唇,念動著咒語,聲音雖低沉卻清晰有力,彷彿穿越了時空的束縛:\"天之蒼蒼,地之茫茫,風兮聽我,自然之靈。草木之息,山川之韻,風起雲湧,聽我召喚。以心為媒,以意為引,風啊,匯聚於我,隨風所願。八方之風,四方之氣,聽我號令,為我所用。\"

隨著咒語的念動,她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從心底湧出,沿著血脈流向四肢百骸。她的身體似乎變得輕盈起來,彷彿與周圍的空氣融為一體。

安無恙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能聽到樹葉輕輕摩擦的聲音,能感受到空氣中微妙的流動變化。和剛才不同,這一次,似乎經過廣場之外整片樹林中的風全都在向她匯聚,而且風速極快,頃刻之間已經形成了一股強大的風浪。

她雙手從身側劃過頭頂又向下滑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復而又從胸前翻出,這股的風浪就向赫暄腳下翻湧而去。

這一股風浪翻的又急又猛,剎那間,擂臺之上的形勢似乎就要發生轉變,姜南的臉上慍色逐漸褪去綻放出一抹的笑容,連陸覺宇看到也不由自主地輕輕舒了口氣,眉宇間緊繃的神色悄然緩和。

在掌門觀戰席上的安常容,他的臉卻看著比剛才還要緊張,甚至站了起來。剛才,這風並不是女兒以功力輪轉空氣而出,而是將經過的風編風入體。雖然,編風入體對於歸雲派來說,也並不稀罕,但這一式能翻出如此大浪,他知道,全與功力無關,安無恙提前太多掌握了風向和流速,是聽風語!那是一種來自南域的摩羅山之中,南榮一族所掌握的術法,是一種與天地萬物溝通的能力。

在安常容的旁邊,天策府的主人陸懷谷微微皺了皺眉,他帶著一絲不解,掃視了一下旁側。儘管他始終未動聲色,但這個擂臺之上的赫暄,剛才所表現的功法,早已令他心中感到懷疑。而這個安常容,在他印象中一直是頗為沉穩,今日卻罕見地露出了慌張之色,這無疑讓他感到幾分詫異。

陸懷谷的目光再次轉向場內,終於辨認出了那個名為“祝無憂“的身影,正是安常容的女兒安無恙。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對於這個不成器的丫頭,他向來看不大上的。

赫暄對安無恙突如其來的轉變,並沒來得及適應,這股風浪來的太快太猛,眼看就要鏟向他的腳下。他甚至來不及多想,迅速翻掌向上,將擂臺周邊的石墩吸起,打算擺起石牆以抵擋風浪。

就在這時,在安無恙身後的石墩也被翻了起來,如同一座小山向她壓來,形勢岌岌可危。

陸覺宇臉色一沉,瞬間從席上騰空而起,朝著擂臺而來。在距離擂臺十丈開外,他在空中震出一掌,頃刻之間,石墩轟然化為齏粉,瀰漫在空氣中。渾濁散去,塵埃落定後,眾人見安無恙只是被震了個踉蹌,衣衫上落了些灰塵,竟毫髮未損,不禁暗自讚歎:陸覺宇這一掌,力道之強,控制之妙,當真令人歎為觀止。

陸覺宇落於安無恙身旁,眉頭緊蹙,眼中滿是關切之色。他細緻入微地將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細檢視了一遍,見確實無礙。這才身形一晃,閃至赫暄面前,鐵爪般捏住他的肩膀,力量之大幾乎要透骨而入。他的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怒斥道,“你既然看出她功力有限,又為何下如此狠手?”

赫暄本來心中暗自愧疚,剛才頃刻之間,他確實一時大意,沒有注意到那個石墩。但面對陸覺宇的指責,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便被堅定所取代。他並未示弱,反而迅速反手,同樣以鐵爪般的手抓住了陸覺宇的肩膀。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彼此的眼中都燃燒著火焰。

周圍的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兩人的對峙讓氣氛變得異常緊張。他們的肩膀被對方緊緊抓住,力量在無聲中較量。

這時,安無恙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目光所及就是兩人緊張的對峙,她注意到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倆的衝突上,心中感到不安。她急忙過去拉住陸覺宇,柔聲說道,“覺宇哥哥,也是我太逞強了,這個石墩…我想他不是有心的。”

接著,她又坦蕩地對赫暄說道:“賀……暄,你贏了,我比不過你。”她的眼神中帶著真誠,希望他放手。

赫暄看見她,面有愧色,就鬆了手。

安無恙見陸覺宇仍未鬆手,又將手放在他捏著赫暄肩膀的那條胳膊上輕輕搖了搖,看向他,眼神裡帶著些內疚和焦慮。陸覺宇見此鬆了手。兩人這才罷手。

今日這場藝能大會,大家都已盡興,經過剛才這一場打鬥,擂臺也已經雜亂不堪,還需收拾整理,今天無法再用。觀禮席上的幾位掌門輪流說了些的教導之言,鼓勵年輕人努力修習,就讓大家各自散去了。

陸懷谷和雷鳴山莊的莊主嶽昊天把陸覺宇和嶽霆芳召至一旁,說了好一會兒話。姜南遠遠地瞧著,雖然聽不見這兩位掌門在說些什麼,但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兩位年輕人的拘謹。尤其陸覺宇,他的神情過於嚴肅了些。

姜南眼睛彎彎,將手中扇面微微一展,偏向身側的安無恙耳畔,取笑道:“這二人不是在相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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