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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種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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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至安竟然又出現在了她面前。

夏一鴻一見他,忍不住栽進他懷裡,她說:“我們……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夏至安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笑問:“什麼事?大過年的,這麼嚴肅……”

看來夏至安對這邊發生的事毫不知情。夏一鴻又有些猶豫了,但她還是拉著他坐到了餐桌前而不是沙發上,兩個人隔著桌子面對面,她認真地看著他,想要將這張臉深深刻進自已的腦海裡,她知道,她將要永遠失去他了。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夏至安擔心地看著她。

“你認識我們老闆嗎,琪姐,莫新琪?她今天早上自殺了……“

“不認識。——她為什麼自殺?“

“她改名了,她之前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但你肯定認識她。她說你是她大學校友……“

“誰?莫新琪?她說她認識我?你向她提起過我?”

“不是……是她向我提起的你……她讓我認識的你……”

“不是,夏一鴻,你好好說,別這麼亂……從頭說起好嗎?”夏至安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急促。

“那我先說說我是怎麼認識莫新琪的吧。我大學畢業後在網上找了邕州模具協會的工作,就過來了。好好地幹了幾年,想不到被一個富二代空頭掛名的副會長徐俏俏排擠了,她看上了協會的會長兒子郎浩,他你應該見過,就上次健身房跟我聊天的那位。她瞎吃醋,以為郎浩看上了我,變著法兒施壓讓秘書長逼我辭職。我一氣之下主動辭職了,之後四處找工作,也沒找到穩定的。後來在一家西餐廳打工,試用期間就碰到了兩個男顧客對我動手動腳的,那天正好莫新琪也在旁邊用餐,幫我教訓了那兩位,還將我直接帶離了餐廳,讓我別幹了,她名下有很多公司,讓我跟她幹。那時候我感覺走投無路了一樣,想也沒想就跟著她回來了,她馬上幫我安排好了住宿和工作,條件相當不錯……”

“後來呢?”夏至安急著追問。

“後來她告訴我,叫我全權打理美體中心只是任務之一,不是主要任務。她叫我幫她完成兩個心願……”

“什麼心願?”

夏一鴻抿了抿嘴,感覺比在警局敘述要艱難得多,但她還是十五一十地一一向他坦白。她心底裡已經有了要徹底失去他的準備,所以她說完反而釋然了。最後,她平靜地說:“對不起,我一開始應該拒絕認識你的,但我只是隱瞞了接近你的目的,後來的一切,都是真的,完全出於我自已的心意……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能你再也不想見我了……也好,琪姐覺得完成了她的一切,而我,今天也想徹底結束這一切,與過去的自已徹底告別,告別這大半年來做人棋子的傀儡生活……”

夏至安靜靜地聽完,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陷入了回憶。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你罵我也好……”

“我不怪你,我只怪江小燕太蠢!”夏至安雙手按在桌面上,有一股痛心疾首的樣子。

“江小燕?你是說,琪姐的真名叫江小燕……”

“她做事就是這麼極端!”

“你跟她很熟嗎?你以前知道她喜歡你嗎,這麼執著?”

“哪裡像她說的,她就偷偷地暗戀我?!她是鬧得人盡皆知了,我沒招她惹她,她就一廂情願地向我表白,我不理她,她竟然還割腕……這事鬧得全校轟動,我真是欲哭無淚!”

“被一個不喜歡的人強烈地愛著,也是一種痛苦吧?”

“不被打擾的話,人家有這個權利,但她已經到了這種瘋狂的地步……”

“如今,我們都不能怪她了……她解脫了,她以她自已的方式,一廂情願地以為如願了。尊重她吧——有時候,我也很同情她,不知道為什麼……”夏一鴻幽幽地說。

夏至安沒有說話,他雙手抱起自已的腦袋,手指交叉著在短短的髮根上來回摩挲。很久很久,他才抬起頭來說:“都過去了……”

夏一鴻伸過手來握住他的手,輕聲問:“你不怨我嗎?”

“與你無關……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孽緣……是她的心魔……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我想離開這裡……”

“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還很亂,我想好好想一想……”

“如果你願意,你跟我去江州吧……”

“琪姐說,讓我替她好好活……我現在被她這句話施了魔咒了,我好像永遠擺脫不了她了……我還能跟你繼續下去嗎?你心裡不會感到一絲膈應?”

“讓時間來沖淡一切吧。過幾天我去江州了,你這邊你自已決定……如果你來江州,記得找我,不要一個人扛著……”

“嗯。”

“那我先走了……”

“好。”

夏一鴻見夏至安起身往門外走,她快步上前,從他後背環抱住他,說:“再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不摻雜任何目的。”

“我從沒懷疑過。你好好照顧自已,不要再委屈自已,要為自已活。”

“嗯,你也保重。“

“再見。”

兩人就此別過。夏一鴻回頭便躺到自已床上,只要一閉眼,腦中便會出現莫新琪的身影,以及她發給她的那句話:“你要好好替我活……”

她明白,她不能再受她控制了,尤其是她的這個意念。她可以同情她,但她並不虧欠她,她和她是完全兩種不同的人生,她可以跟她毫無瓜葛。她夏一鴻,早就應該回到她自已身上,她有她的人生要活,為什麼要替別人活呢?她心中只有愛,沒有恨,更沒有執念,她只想割斷這裡的一切,重新做回自已。

沒過幾天,有人找到她,說根據莫新琪的遺囑和生前的財產安排,美體中心將轉入她的名下,同時她居住的這套房子以及莫新琪的住所,都由她繼承,這些都需要她簽字確認。

夏一鴻不知所來何人,她平靜地說:“我放棄接收這一切,可以嗎?”

“可以,那也需要您的簽字。”

“好。”

簽字的時候,夏一鴻內心對莫新琪升起一絲感激,但很快她又硬生生將它壓制了下去。為了結束這一切,逃離她撒下的無邊的陰影,她什麼都不要,她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節後上班第一天,她到中心跟小張和其他員工道別,小張不解地跟出門外,問她:“鴻姐,你為什麼不要接手這裡呀?這半年多來你管得挺好的,接下去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呢……”

“你在這裡比我時間久,經驗更豐富,完全能獨當一面。至於最後這中心誰來接手,我也管不了了。你們只管跟以前一樣安心工作吧……”

“你走了,打算去哪裡呢?”

“暫時也沒定,可能會離開邕州……我今天就會搬離住處,到時將鑰匙轉交管家,我先跟你說一聲。”

“那保重哦鴻姐,記得有空來看我們哦!”

“好,保重。”

離開美體中心,夏一鴻又開車去了4S店,委託他們處理她才開了幾個月的“甲殼蟲”,她不想帶走任何與莫新琪有關的物品和記憶。

回到住處,她仔仔細細收拾了行李,便關上門,交完鑰匙,在初春微寒的黃昏,打車來到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開往江州的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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